李智現靈光一現的演技似乎奏效了,她們很明顯地表現出失望。


    “有傳聞說在星期六早上看見你送孫承煥同學去車站,她真的早上才迴家嗎?”


    “孫承煥同學?你是說那位小有名氣的孫承煥學妹嗎?”


    李智現做出完全事不關己的反應,就像在說傳聞有誤一樣,麵露驚訝之色。


    “咦,是不同人嘛?”


    “你們是直接看到的嗎?”


    “不是……”


    原來如此。


    可能是他們兩個人在車站分別時似乎被什麽人看到了,消息好像持續擴散到今天早上。


    這是社群網路時代的可怕之處。


    “那個傳聞有什麽證據嗎?”


    “不知道,因為沒有照片,隻是這個消息轉到我們這邊來而已。”


    確定了沒有被偷拍照片,讓李智現暫時放心了。


    “那麽,有那兩個人是我跟孫承煥學妹的確實證據嗎?而且,你們當真認為我與孫承煥學妹正在交往嗎?”


    他以自虐這個絕招否認傳聞。


    兩名三年級女生再度互望一眼,以眼神示意“有道理”。


    看來她們自顧自地接受了,不可能有差距這麽明顯的情侶這一點。


    “話說,那個人真的是孫承煥學妹嗎?會不會是看到碰巧長得像的女生認錯人了?”


    “啊哈哈,或許是呢。”


    “對不起,問了奇怪的事情。”


    兩名三年級女生快步自李智現身旁離開了。


    他不用再扮演被陌生的同年級生攀談,感到困惑的吃瓜群眾。


    剛剛還用了裝乖的語氣呢。


    李智現思索著這次的事態。


    雖然設法騙過並非目擊者的她們,但他不可能向所有知道傳聞的學生一一解釋。


    傳聞指明了時間和地點,而且不隻孫承煥,甚至還有李智現他自己,看樣子的確有人在場目擊到了。


    隔牆有耳這句話說得真好。


    大家都對他人的戀愛充滿興趣。


    雖然沒有作為證據的照片,因此不是確定消息而隻是傳聞等級,但流傳的範圍應該相當大了。


    畢竟,這可是那位名叫孫承煥的有名人第一個八卦。


    “承煥還好嗎?”


    李智現最擔心的,不管怎樣都是孫承煥。


    像他這種沒那麽起眼的類型,在校內的知名度也很低,所以可以蒙混過去。


    然而,要認錯像孫承煥這樣的超級大美人反倒才困難。


    她的美麗和一般的美人可是不同層級的。


    聽說傳聞的人數愈多,愈會省略細節,追加臆測。


    那就是傳聞加油添醋的機製。


    沒有根據的胡說八道,將如同事實般毫不在乎地從一張嘴傳到另一張嘴。


    不久之後,內容就會刪去像他這種不起眼的存在,隻剩下孫承煥和異性過夜,早上才迴家這一點不脛而走吧。


    “可惡,我太大意了。”


    李智現一邊走上樓梯,一邊小聲地咒罵。


    那一天的他的確不正常。


    那也是當然的啊。


    他沒有成熟到和喜歡的女孩共度一夜後,還能保持平常心的程度。


    孫承煥一開始拒絕李智現送她。


    但他自己舍不得分離,用”早上散步可以幫助消化”當理由,和她一起走到車站。


    孫承煥早上才迴家是事實。


    其中當然沒發生過任何人們揣測的事情。


    但無論真相是什麽,隻要有足以使人聯想的材料就夠了。


    “……這是我的錯。”


    李智現一走進教室,就感覺到來自各處的刺探目光。


    孫承煥還沒來學校,這是他提前確認過的事實。


    他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在桌子下傳line給孫承煥。


    李智現︰承煥,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失。好像有人在星期六早上看見我送你去車站了。周遭的人或許會盯著你看,請跟平常一樣無視他們吧。隻是一時的傳聞。別擔心。如果遇到問題,不管是任何事都告訴我吧。


    他打出了看似在鼓勵孫承煥,實則像是他自己在祈禱的內容。


    傳送訊息後,他發現自己甚至忘了換行。


    把手機收迴,李智現環顧教室一圈。


    他突然覺得同學們熟悉的臉孔變得很可怕。


    “真的是李智現同學嗎?”


    “是認錯人了對吧?”


    “他們不是很相配吧?”


    “落差情侶檔。”


    “不過在班級球賽時,孫承煥學妹曾替他加油啊。”


    “我看是巧合吧?”


    “話說~那兩個人為什麽會交往來著?”


    “如果是孫承煥學妹,明明要選多帥的人都行的,真可惜。”


    多管閑事。


    大家的說話聲聽起來不可思議地響亮。


    在他們眼中,那隻是閑聊。


    談論這些並未抱著多大的惡意。


    可是身為當事人的李智現卻感到的隻有不快。


    ──這就是孫承煥平常感受到的日常。


    總是受到他人注目的人生,是多麽令人窒息。


    特別對於像孫承煥這樣不希望被人關注的人來說,這正是活生生的地獄。


    一段時間後,另一名當事人也現身了。


    那場開心的住宿簡直簡直像謊言一般,在那裏的是個失去表情的美人。


    全校小有名氣的美少女彷佛穿上一層不準任何人靠近的帶刺毛皮。


    她散發出的不悅毫不留情地壓製著周遭。


    她甚至沒與任何人眼神交流。


    簡直就像毫不介意,簡直就像與一切毫無關係。


    沒多久,李智現這邊的班主任走上了講台,代表著上課時間的開始了。


    他找不到對孫承煥說話的契機,隻有時間不斷經過。


    他想不出具體的方法來平息孫承煥早上才迴家的傳聞。


    直到時間解決問題為止,需要等待多久才好?


    李智現沒有什麽影響力,沒辦法隻用一句話就改變周遭眾人的認知。


    他是沒什麽值得一提的長處與特征的平凡男生。


    當然是在這個異國他鄉。


    不是有力量能夠一次就決定性地改變事物的人。


    自身的無力真是可恨。


    他想要足以保護孫承煥免於這種無聊傳聞傷害的強大。


    第二次如此強烈。


    今天孫承煥也在一進入午休後就立刻離開了教室。


    她從一開始就想要隱瞞這段戀情。


    李智現也準備前往音樂準備室,但過去之後要怎麽做才好?


    道歉?商量?傷心?安慰?


    就算分享情緒,傳聞也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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