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上課的時候,李智現不是在發呆就是坐立不安。


    注意力如此散漫的他到後麵甚至被講台上的老師所忍不住開口提醒。


    “你早上明明一副剛徹夜守靈完的表情,現在心情卻心花怒放呢,好奇怪啊。”


    “我的反應那麽奇怪嗎?”


    趁下課時間,平時玩得稍微好一點的一位同學過來詢問他的情況時,李智現不由得反問道。


    “是啊,非常奇怪!”


    等得到確定以及肯定的迴答,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情況還挺糟糕的。


    “沒事,我就是沒睡好很早就醒了導致的精神渙散而已啦,再加上今天我提早到校了,早飯也沒來得及吃,糖分缺少嚴重。”


    “行吧,那你放學後迴家記得補覺,好好休息。”


    和這位同學說明原因打好招唿,李智現率先走出教室,筆直地前往音樂準備室。


    音樂準備室位於校舍相當深處的地方。


    此處是孫承煥藏身的聖地。


    他悄悄地打開未上鎖的門。


    和煦的陽光映照下,明亮的室內空間飄蕩著一絲音樂器械味和塗上去的橄欖油味。


    牆邊掛著許多的樂器,並排的許多金屬架子上,雜亂地塞滿了數量龐大的音樂資料,一直到架子頂上都擺得滿滿的。


    他按照平常的習慣望向上方,查看有沒有東西掉下來。


    放在側邊桌子上的曲譜,被孫承煥以目光互不交會的不同方向擺放著。


    而從門這邊看去位於死角的架子後方那狹小的空間,就是孫承煥的固定位置。


    在那個向陽處,她露出毫無防備的表情,靜靜地發出睡夢中的鼻息。


    “真悠閑呢。”


    那張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都工整又毫無瑕疵的臉孔,是神要賜予人類會略嫌奢侈的造型美。


    即使和國內的那些大明星們的精致外貌相比,她也毫不遜色。


    能夠瞻仰這一幕景象的他,應該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吧。


    如果他有藝術才能,真想把這份感動化為繪畫或音樂永遠留存。


    李智現在這一刻如此想道。


    他輕輕放下書包,默默地望著孫承煥的睡姿。


    就這樣的景觀,他可以一直看下去。


    雖然他想充滿紳士風範地這樣帥氣斷言,但現實中的高中男生,沒辦法做出如同少女漫畫男性角色般的瀟灑行動。


    光靠自己的記憶力並不可靠。


    他按捺不住地啟動手機的相機,試圖偷偷地用圖像把這份感動保存下來。


    與此同時他注意著包含衣服摩擦聲、氣息與唿吸聲在內的一切,謹慎地決定構圖。


    然而孫承煥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鬼祟的舉動,清醒過來。


    “……別猛盯著我看行嗎?”


    “原來你在裝睡喔。”


    “智現學長,你來得好慢。”


    “因為有同學找我說話。”


    “不如說,你在教室裏也待太久了吧!”


    “果然被發現了嗎?我那同學說我一直在那邊發呆,下課了都不知道。”


    “學長!你在這樣下去怕是任何人都會發現你的異常的!我可是神經非常緊繃地努力隱瞞著,免得露出馬腳!”


    “喔,承煥你也有在好好地努力啊。”


    “有啊!否則沒辦法像平常一樣!”


    孫承煥就像遷怒於李智現般嚷嚷著。


    “這讓我放心了一點,你果然也覺得很高興啊。”


    “那當然,這可是我第一次交男朋友,我也會有點飄飄然呀。”


    真是悅耳啊,這話說的——第一次交男朋友。


    就像在仔細體會那句話的美好,他抬頭仰天。


    “太感恩了。”


    “不要突然閉上眼睛露出恍惚的神情,好惡心。”


    “我在感謝戀愛之神。”


    “比起想著神,還是看著我吧。”


    “我怕一直看著你就暴露了。”


    “在這裏我們是兩人獨處的,又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孫承煥意味深長的說法,讓他咕嘟一聲吞了口口水。


    兩人目光交會。


    兩人的距離不會太近又不算太遠,隻要伸手就能觸及。


    臉龐也看得很清楚。


    在和煦的春日陽光中,他思考著此時此刻能夠采取的最佳行動。


    她的嘴唇吸引了他的眼神。


    ‘這是那個時候嗎?就是可以親下去的情境嗎?可以吧,可以對吧!’


    “智現學長?!”


    “承煥。”


    李智現微微探出上半身接近孫承煥。


    霎時間,孫承煥敏感地察覺氣氛變化,匆忙地起身。


    “對了,智現學長!你餓了對吧!你早餐也沒吃,我們去吃午餐吧!嗯,這樣很好!隻有這個選擇啦!”


    “但我至少想再多注視著你一會啊。”


    “沒辦法,我的臉都要著火了,再看下去要出事了。”


    唿~孫承煥吐出發熱的吐息。


    ‘我的女朋友明明性格好強,卻對親昵動作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真是純情啊。’


    這種前後的反差感使得李智現的心怦怦直跳。


    雖然和預想中不同,這倒也非常令人高興,或者說值得期待。


    “我的女朋友所有地方都很可愛呢。”


    他說出太過誠實的感想。


    “明明受到稱讚,我感覺卻像是輸了一樣,這是為什麽呢?”


    “男女朋友之間有輸贏之分嗎?”


    “明明當然是我更喜歡你,我總覺得你沒接收到這份心意。”


    “怎麽樣算是你贏了呢?”


    “智現學長你少了我就活不下去。”


    “什麽嘛,我早就是這樣啦。”(當然是誇張的說法,可不是直男!)


    “唔咦?”


    孫承煥發出錯愕的叫聲。


    “我已經飽了。”看著她因為他的迴答心慌意亂的坦率反應,李智現有種開悟的心情。


    “咦?你不去吃午餐嗎?”


    誤會他的意思的孫承煥,忽然不安地看過來。


    ‘看來我的女朋友雖然給人冷靜的印象,其實感情表現很豐富呢。’


    李智現在心裏十分滿意地想道。


    “當然要去!這可是你的邀請,我不可能不去!”


    孫承煥臉上又恢複笑容。


    他第一次理解了那種想炫耀對象的心情——我的學妹女朋友實在是太可愛了!


    李智現真的很想跑出去在學校內大肆宣揚,大喊大叫。


    隻不過,他就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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