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就這樣相互看著對方,眼神對視,沒有躲避。


    裴柱現多麽希望可以從李智現的眼神中看出他說謊了。


    隻可惜她什麽都看不出來。


    不過與此同時,李智現卻能從裴柱現的眼神中看出她心意落空的滿滿失望。


    因為當他說出“我們隻是朋友”的時候,裴柱現眼睛裏的瞳孔驟然放大,瞳孔動靜大的就像發生了地震一樣,再加上眨眼睛的頻率也突然增加了。


    “裴柱現,你要哭了嗎?”


    見裴柱現低下頭、垂著眼簾沮喪得不行的模樣,李智現有點於心不忍地問道。


    “哭什麽啊。”


    裴柱現咽了咽口水,往李智現臉的位置瞥了瞥,勉為其難地擠出笑容迴答道。


    為了掩飾尷尬,無處安放的小手還拿來理了理自己已經蕩然無存的劉海。


    “唿。”


    “我還以為你要哭了呢。”


    發現裴柱現起碼現在沒有真的哭,而且還能看到她的“笑容”,李智現稍微長舒了一口氣,他本來就已經很有負罪感了,如果真的把裴柱現弄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想好的念想會不會跟著動搖,到那個時候自己要不要跟著哭。


    盡管他並沒有察覺那是假笑。


    在他看不到的時候,裴柱現的假笑馬上就消失了。


    “好吧,就當親故吧。”


    裴柱現理完劉海放到後頸處的小手滑了下去,挑了挑右眉,抬起頭重新擺出她的假笑苦澀地答應道。


    說完她先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要好好的,路上小心,親故。”


    裴柱現在說祝福語的時候沒有看著他的眼睛,因為這些話並不是她此時想要說的,但是她隻能這樣說。


    李智現也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


    “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的。”


    有一個事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明白這一別之後,兩人下一次再見麵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那需要緣分和時機。


    所以他衷心地祝福她,希望她能在自己不在的時候過得好好的,希望她在未來的日子裏幸福美滿,沒有過多的悲傷和苦痛。


    裴柱現點了點頭,點著點著把腦袋再一次沉了下去。


    也是她先把手縮了迴去。


    在縮迴去的那一刻,她明白兩個人就到這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可能無法再縮短了。


    想到這些,就像是初戀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悲傷如河猝不及防的逆流衝向心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破框而出。


    “我走了。”


    見不得她如此難過,但是他沒有辦法,所以他隻能選擇避而不見,離開此地當作沒看到。


    沒看到就是沒發生。


    這一次,李智現率先轉過身去邁著堅定的步伐拉著自己的行李箱朝著更裏麵的與登機口相連的候機室。


    他沒有一刻停留,沒有一瞬迴頭,哪怕他也在忍著不落淚,因為他明白如果自己那樣做了隻會讓自己心軟,然後更加猶豫和躊躇。


    猶豫和躊躇並不是一件好事,隻會讓結果更加糟糕。


    因為他不可能留下來,這個被鎖死的最終結局無法更改。


    無論是他,還是她都沒有辦法。


    這樣下來,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在她麵前走得堅決,兩人之間的苗頭斷得幹淨。


    難過和傷心都隻是一時的。


    他相信時間會平複這一切,因為它有這般神奇的能力。


    這一次,是她駐步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待他遠去,她也轉過身一邊忍著淚吸著鼻子一邊慢慢地離開這個傷心地。


    站在一條平行線上背對的兩人,卻做著同樣的事情。


    不過可能是第一次感受著這種痛,這種不好受的滋味。


    同時也沒有那麽堅強。


    兩個人又很默契地相互在交通工具上情不自禁地痛哭流涕起來。


    因為公交比飛機乘坐的時間慢,裴柱現這邊就連往家走的路上都在泣不成聲。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她還特地在家門前的公園秋千上待了一會兒。


    ‘他離開的日子,像是天要塌下來了一樣。’


    ‘但是天依然很高,時間依舊在流逝著。’


    不過事情沒有如李智現所設想的那樣,時間雖有抹平一切的力量,但是它並沒有抹去她和他的那些迴憶,它沒有讓她遺忘對他的心意。


    所以從這段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初戀後,她就沒有再愛上別人過,哪怕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紀、好時光。


    自從兩人相隔半個地球,彼此之間的聯係越來越少。


    異國,像斷壁殘垣擋在了兩人之間。


    起初兩人會想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通過書信、網絡留言,告訴對方自己最近的近況以及過得挺好。


    但是當發生了意外之後,兩人的生活都闖入了意想不到的變數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緊緊連接在兩人之間的那條線,斷了。


    他就像是彩虹雨、流星,稍縱即逝,一下子消失在了她的人生裏。


    成年後每一年,她、黃珍珠和社長都會聚一次,大多數都是選在冬天。


    因為她知道冬天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季節。


    每次聚餐的時候,她們都會說起起高中的那些迴憶。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也會記起與他的那些迴憶。


    往往這個時候,是她最想他的時候。


    就像是詛咒。


    在能小小嚐酒之後,每一次她都會和姐妹們喝醉。


    因為她想他,卻聯係不上他。


    喝醉之後她同樣每一次都會找個安靜的角落拿出手機,嫻熟地在自己手機上輸下他的手機號碼打過去。


    “不是說久別情疏嘛?可為什麽,卻越來越深了呢?”


    “呀!你這個大壞蛋。”


    “為什麽到現在還喜歡啊?真煩!”


    她,對著另一邊一直提示盲音,一直隻有冰冷冷的人工聲音,每一次差不多說的這些。


    借著酒勁一邊叫喊著發泄情緒,一邊傷心流淚。


    哪怕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她隻想在這個時候解決這些。


    不讓這些影響她平時的生活和工作。


    (其中有一個記憶裴柱現並不知道——在那天他攔住她,把她的衛衣拉繩用力打結,然後把她腦袋包住的時候,他緊接著把門推開,因為他發現了智妍和她的小跟班故意把黑板擦發在門最頂上,就是為了裴柱現開門的時候,讓黑板擦砸到她,使她出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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