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的大院位於城西,在一個不算是熱鬧的坊市之中獨占了一條巷道,僅看此氣象比之柳家就更顯得豪邁。


    雖然這座坊市並非環安城繁華之所,但依舊可以從張家大宅高聳的圍牆,連片的房屋看出張家的蒸蒸日上。


    一行人剛剛拐進張家的巷道之中,便遠遠地看到數十人聚集在張家大院的麵前。


    “劈啪!”皮鞭抽打過空氣和肉體發出的淒厲聲響,遠遠地傳入了一行人的耳中。


    聽聞此聲,李星下意識地微微地減慢了腳步,跟在他身後的眾人也是如此,謹慎地打量著前方的景象。


    圍攏在張家門前的數十人皆做著家丁打扮,很顯然都是張家之人。


    在他們圍攏的中央,可以看到一架四馬拉的車,馬後拉著一個方形的大籠,看起來像是一個囚車的模樣。


    而飛舞的皮鞭和聲音就來自人群圍攏的中央。


    隻聽那個皮鞭破空的聲音,就知道揮舞皮鞭者的功力水平絕非是等閑之輩。


    透過稀稀疏疏的人縫,勉強可以看到那個揮舞皮鞭的身影。


    “那人便是張家大少爺,張萬兵!”


    羅統領靠前兩步,走近了李星的身邊,指著人群之中高出家丁們半頭有餘的高大男人,小聲耳語。


    就算是走得再小心,李星這一行10多人還是引起了家丁們的注意,外圍的家丁們同時扭轉了身體,麵對著這群不速之客眼神之中充斥著濃濃的戒備。


    這個精氣神,看起來像是經常見血的精銳!李星眯起了眼睛仔細打量。


    做紡織品生意起家麽?


    皮鞭的抽打在此刻猛地停了下來,一個雄渾低沉的男聲響起:“讓開!”


    隨即家丁便聽話地讓開了一條道路,一個手持黝黑皮鞭,高大健碩的男人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他渾身上下身著裘皮勁裝,拇指粗的皮鞭聽話地一圈一圈纏繞在了他的手臂上,眼中透露著桀驁之色,似乎不將萬物放在眼中,像一位江湖遊俠多過像一名富家少爺。


    攝人的氣勢在他身上蕩漾,有一種遭到了猛獸打量的錯覺,常平司的眾人皆為此氣勢所震懾,紛紛腳步躊躇。


    唯有李星和宮毅兩人排開眾人站到了張家大少爺的麵前。


    這張家大少爺看了看常平司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眼前比自己矮了半個頭,但卻在自己的氣勢下巋然不動的兩位公子,也瞬間明白了兩人的來曆。


    雖然猜到了二人的身份,但他也不願意退讓分毫,嘴中厲聲質問:“你們又來幹什麽?”


    很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賣明鏡宗的麵子的,張大少爺的這個態度就表明了一切。


    李星也不惱怒,而是淡定地迴應著:“當然是為了您弟弟之事而來!”


    “切!”張大公子也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他不屑的吐了口氣,發泄似的重重一拳砸在了一旁的牢籠子上。


    這一拳之重,砸的四匹馬匹才能拉動的沉重牢籠,也劇烈的晃動。


    “那個有辱家風的家夥,查了有什麽用?要我說,還是死了的幹淨!”


    語氣中沒有絲毫對自己弟弟的憐憫和悲苦,反而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似乎對事情的真相並不感興趣。


    不過他也僅僅隻是發泄了一下而已,對李星兩人也沒有過多的刁難,而是繼續說道:“跟我來吧,我父親正好在家!”


    說著便扭頭朝著張府的大門走去。


    上宗的麵子多少還是有用的。


    李星聳了聳肩,和宮毅對視一笑,走了兩步,卻突然被一旁牢籠內的細微聲音所吸引。


    李星扭過頭,通過籠罩在牢籠上氈布的縫隙,他看到了一雙雙驚恐的眼睛。


    透過微微的光芒可以看到這些關在囚籠內的人,並不能完全稱得上人。


    他們麵容扭曲,尖毛猴腮,大部分都帶著顯著的動物的標誌,披著簡單的粗布麻衣,裸露在外的便是皮毛發和各式的花紋。


    是異族!李星瞬間明白了牢籠中人的身份,一眼掃過,卻與一雙純潔天真的眼神相視。


    這雙眼吸引了他,那如同寶石般剔透通紅的瞳孔之中,閃爍、綻放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純淨。


    李星的腳步停頓住了。


    “怎麽?”


    一旁的宮毅立刻發現了李星的異常,停住了腳步,反扭過了頭,順著李星的目光看向了牢籠之中。


    隨即臉色一緊,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怎麽張家也開始涉及奴隸貿易了?”


    這句話驚醒了李星,他望向了宮毅,“奴隸,貿易?”


    “是的!”宮毅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並不罕見!”


    “走吧!”


    顯然,宮毅對這種行為有著自己的見解,但也沒有絲毫多管閑事的念頭。


    明白正事重要,李星扭過頭,又看了一眼那雙眼睛,然後也就扭過了身,跟著兩人的步伐走進了張府的大門。


    同樣是在張府會客的正廳,兩排黝黑桌椅相對而立,正中的香爐之中青煙嫋嫋,各式擺設簡單,卻透露著莊重,整體無過多的擺設,卻也透露著低調的奢華。


    同樣高懸的‘寧靜致遠’四個大字,展現出了與柳家截然不同的風貌。


    將三人帶到這正廳後,喊過管家端茶倒水,招待三位後,張萬兵便消失不見了,多少顯得有些無禮。


    但三人在正廳裏沒有坐多久便見一已過不惑之年的中年人龍行虎步,快步而來。


    來人留著山羊胡須,渾身打整的幹幹淨淨,衣著不顯華麗,但卻十分的貼身合禮,尤其是那雙眼睛,閃爍著精芒,讓人過目難忘。


    遠遠的他便雙手握拳朝著三人行禮,嘴中高喊著:“三位貴客光臨,令本家蓬蓽生輝!”


    這個氣勢,以及那與張萬兵頗為相似的麵容,不難猜出這位就是張家的當代家主,張武。


    看起來倒是頗為年輕,怎麽會是柳家老爺子口中的‘老賊’?


    李星思索之際,張家家主已經來到了正屋,態度十分恭敬,卻不見絲毫諂媚。


    “三位為犬子之事勞心,實在是感激不盡!”


    “家主多禮了!明鏡宗李星。”


    “明鏡宗宮毅。”


    “拜見家主大人。”


    “張武見過二位公子!有失遠迎,實在是慚愧!”


    “二位公子操勞,張家上上下下無不敬服,必定全力配合二位!”


    “有勞家主,我們可否到您二公子的廂房去看一看?”


    李星也不願多費口舌,單刀直入地說道。


    “這當然!”


    張家家主略微沉思之後便點頭稱是,然後便帶著一行人朝著偏院走去。


    一路上侍女仆從穿梭,來來往往絡繹不絕,顯示著張家的興旺發達。


    而張家的院落比比相鄰,亭台閣樓也頗見風骨,隻不過那種妖嬈委婉的氣息,似乎並沒有西北之地的廣闊大氣,而是充滿了東南水鄉婉轉悠揚的氣息。


    見此園景,李星忍不住開口問道:“張家這園林,似與本地多有不同。”


    “公子好眼力!”張武的步伐微微停頓,順嘴答道:“張家祖上並非此間之客,家父一輩方來到寶地發展,掙出了這一片家業。”


    “本家往東南泉城重金聘請大師打造了這座園林,也算是聊解思鄉之情。”


    這麽聊了沒幾句,他們便來到了張二公子和柳六小姐曾經的院子。


    這個獨院麵積不小,院中亭台閣樓自成一景,院落造型別致,其境優雅。


    廂房居於院子的正中,四麵環水,格局略顯奇怪。


    李星並沒有著急進屋,而是站在了院落內打量著四下的環境,很少有見到主屋居於水中!


    似乎是看出了李星的不解,張武指著這片布局,緩緩說道。


    “我那孩子自小體弱多病,一直奄奄一息,多虧家中尚算殷實,花費重金求醫問藥,這才讓他勉強成年。”


    “後來求得天機宗一高人出手,指出我那可憐的孩子,天生火旺,需以水克之,以木養之,方可調節……”


    “故迎娶那柳若曦,又將其居所布置成這個模樣,正是為了應這五行相生相克之理。”


    李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對於這並非自己術業之事,他不敢多嘴,而宮毅對此似乎有那麽一點研究,聽得連連點頭。


    “不愧是天機宗的高人!”


    四下打量,卻沒有發現更多的疑點,李星便示意往裏屋走去。


    他們穿過了一座石拱的小橋,來到了廂房的大門前。


    隻見一把巨大的鐵鎖,牢牢地鎖住了大門,而一旁隨行的管家,則掏出了鐵鎖的鑰匙。


    此時張武也小聲的解釋道:“自從出了那事之後,我便吩咐下人鎖住了此屋,再沒有任何人進去過!”


    “沒有任何人嗎?”李星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是的!”張武給了一個肯定的迴答:“我確定沒有任何人再進去過!”


    說話間,隻聽哢嚓一聲,鎖被打開了。


    李星一個眼神看向了羅統領,示意他先進屋。


    羅統領秒懂,明白自己才是現在這一步驟的關鍵所在。


    於是,羅統領率先走進了這個房間四下打量,力求將每一個細節映入腦海。


    片刻之後,羅統領走到了門前,緩緩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記清了一切。


    李星這才示意眾人一起進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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