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錢項走後,左右看守的兩個黑衣人,便取下麵具,乃一黃臉漢子和一蠻族小夥,二人來到錢項吃剩的一桌酒菜前,也不嫌棄,抓起酒菜,你一杯我一口地大塊朵頤。


    突然,蠻族小夥渾身一抖,眼神不禁有些異樣。黃臉漢子此時已經有些醉意,竟絲毫沒有察覺。


    蠻族小夥緩緩站起身,說了句,“我肚子疼,去大解一下。”就欲往外走。


    卻被黃臉漢子,一把拉住:“你小子喝多了啊,想找死啊。”說著手一按,旁邊一塊不起眼的裝飾品,隻聽得出口的通道內,傳出咯噠咯噠的一陣怪響。


    聲音停後,黃臉漢子一拍蠻族小夥肩膀,“快去快迴!”蠻族小夥急忙出了通道。


    過了約一炷香功夫,蠻族小夥一臉鬱悶的迴來了,黃臉漢子這時也已經等得煩躁不安,見蠻族小夥迴來,破口就說到:“你掉茅坑裏去了啊,大解這麽長時間。”


    “別談了,一不小心拉到衣服上了。。。”蠻族小夥一臉倒黴樣。


    黃臉男子聽罷,剛欲哈哈大笑,蠻族小夥卻突然朝他吹了一口氣,黃臉男子頓時如被勾了魂一般,神情呆滯,站立不動了。而蠻族小夥也徑直走到一旁站好,渾身一抖,同樣變得目光呆滯,木無表情。


    這時張玄道耳邊卻響起,細如蚊蚋一般的聲音,“張大俠,老朽一切都探查好了,還有半日,車隊便到達怒滄江。經過龍門石橋時,大俠便逃離此車,從石橋跳下,躍入江中,便可逃生。”頓了一下,又問道:“大俠的水性應該不成問題吧。”


    此蚊蚋之聲,不是別人,正是張玄道在陰風洞中所救的白眉老鬼。


    原來昔日張玄道心中不忍,便迴頭與井中諸鬼道別。白眉老鬼突然說道,自己壽元將盡,時日無多,懇求張玄道帶自己看看世間繁華,了卻最後的心願。張玄道自然不會拒絕,於是,便挑出一塊上品陰魂石,作成一玉佩掛在腰間,讓老鬼寄身其中。駕車趕往彩雲城。


    想不到當時幫老鬼了卻心願之舉,如今卻救了自己一命。


    張玄道自小生在沐州古鎮,毗鄰多龍江,水性自然極佳。於是,向老鬼點點頭。心中想到:“怒滄江位於雲廬國和古貝國交界處,兩岸高山對峙,坡陡險峻,江水湍急,河道深切,而這龍門石橋,乃一天然形成石橋,橫跨百丈餘寬的江麵峽穀,天地造化,鬼斧神工。傳說鯉魚隻要躍過此橋,便可飛升成龍,故民間有:“鯉魚躍龍門”一說。從此處逃脫,的確是絕好的選擇。”


    果然不到半日,車隊便來到龍門石橋,隻見一道黃石天橋,橫跨墨綠的江麵,宛如一條金龍,兩岸峭壁林立,蒼翠鬱濃,猿啼怪叫,迴蕩幽怨。一陣涼風吹過,林海茫茫,鬆濤陣陣,蒼蒼莽莽,氣勢磅礴。


    錢項見此,詩興大發,搖頭晃腦吟道:“青山排濤踏浪來,山河蒼茫任我裁,無心河西舞大戚,一心江南覓小釵。”


    旁邊數名黑衣人連忙馬屁拍到:好詩!好詩!


    錢項哈哈一笑,進入囚車巡視,見得黃臉、小夥二人挺胸傲立,而囚籠中張玄道無精打采,貌如瘟雞,不禁哈哈一笑,簡單吩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就在囚車駛到龍門石橋一半左右,突然囚車一陣顛簸,一個人影從車中飛竄而出,直接就跳入了洶湧翻滾的怒滄江波濤之中,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留下石橋上一幫人大眼瞪小眼。


    龍門石橋逃亡之後,張玄道跋涉在荒無人煙的西南大山之中,已經月餘,僅靠些野果鳥獸充饑果腹。


    這一日,白眉老鬼突然現身,對張玄道說道:“老朽陰壽將盡,前來和大俠辭別了。”


    “老丈。。。”張玄道不禁心中一酸。


    見張玄道有些傷感,白眉老鬼哈哈一笑,說道:“大俠不必為老朽難過,老朽困於陰風洞中數百年,早就看淡了生死,想不到還能在最後的時日裏,再睹人世的繁華,並報大俠救命之恩,老朽已心滿意足了。如果大俠再能答應老朽一個小小的遺願,老朽便死而瞑目了。”


    “老丈隻管說,晚輩一定全力去辦。”張玄道說道。


    老鬼點點頭,氣息微弱地說道:“當年,將老朽妻兒殺害的仇人,老朽到死也沒有能去報仇,如今也不知是否還有後人存活於世。老朽懇求大俠,日後如有機會見到攜帶此鐵牌之人,乃是老朽仇人之後,務必殺之,除此外老朽再無心願。”


    說完,老鬼身形變幻,變成了一塊看似非常普通的鐵牌,上麵一個筆跡怪異的“刑”字,不一會兒,老鬼身影漸漸變暗變淡,最後終於不見,消散於空氣之中。


    看著白眉老鬼的消散不見,張玄道仰天長歎一口氣,頓感人生的苦短,修真之誌不禁更加堅定了。


    數十日後,張玄道終於走出大山,來到了雲廬國第二大城,霽雲城。


    霽雲城,雖規模比不上彩雲城,曆史文化淵源卻遠比彩雲城悠長。霽雲城,乃是南雲古國之都城,原本叫碧玉城,也稱南都。後來為紀念南雲古國城破之時,誓死不降的守城英雄南霽雲,故改名,霽雲城。


    張玄道之所以落腳霽雲城,原因有二,其一,此地乃是無影門總壇所在之地,天龍教實力相對較弱,其二,此地的通靈寶號的大掌櫃,鄧八公,乃是錢項的死對頭,錢項的爪牙絲毫插不進來。


    張玄道武功被廢,變成了普通之人,卻絲毫沒有氣餒。張玄道想得很開,俠客有俠客的過法,凡人有凡人的活法。如今自己成為普通人,那就過平凡的生活。


    思來想去,張玄道來到霽雲城中最大的酒樓,金福酒樓,做了一名跑後堂的夥計。在酒樓跑後堂有不少好處,管吃管住,不用拋頭露臉,最重要的卻是,酒樓客棧天南地北商客眾多,魚龍混雜,可以聽得一些奇聞怪談,江湖消息,這對修仙誌堅,卻投師無門的張玄道最需要不過了。


    張玄道手腳勤快,頭腦靈活,而且不計較工錢,深得掌櫃孫胖子賞識。甚至在張玄道提出不想睡大通鋪之後,立刻便在柴房隔出間小廂房,讓張玄道獨住。


    張玄道白天跑堂打雜,夜晚便打坐修行。自從體內內力消失後,寒熱兩道真氣,卻不再聚集在任督二脈,而是在體內遊走,張玄道經過多日的嚐試之後,漸漸竟能引導這兩股真氣,依次從丹田,會陰,尾閭,關元,大椎,玉枕,百會,神庭,印堂,人中,鷹突,鴆尾,膳中,璿璣遊走,最後迴到丹田,運行小周天。


    時日一久,張玄道發現,此真氣雖然不能如內力一樣,能在丹田聚集,卻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首先,身體矯健靈活了不少,力氣也大了許多,原來必須運用內力才能施展出輕功,現在一躍竟也能跳上一丈來高的牆頭。此外,自己目清耳靈,精神也好許多。


    閑暇之餘,張玄道對金福酒樓的幾道招牌菜,以及金福酒樓的特製的金福老酒也略作研究起來。


    發現將這兩道真氣略微注入菜肴的炒製,和老酒的釀造之中,竟能有意想不到的口味。


    就在張玄道獨自修煉,一切在按部就班中進行之時,一件意外卻又打亂了計劃。


    這一日,張玄道還是如往常一樣,穿梭於廚房前廳之間忙碌。突然一陣女人哭喊之聲從大堂傳來。


    張玄道過去一看,原來是一身著米黃絲綢長衫,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正帶著十餘名紫衣勁裝大漢,拉著一名賣唱姑娘,正欲做非分之舉。賣唱姑娘身形單薄,拚命不從,淚水不止,楚楚可憐。


    此二人張玄道都見過,男子名叫陶銀,霽雲城城尹陶雄的三公子,雖生得一副好皮囊,卻是吃喝嫖賭,欺良壓善,不惡不作。霽雲城中數一數二臭名昭著的惡少之一。賣唱女子卻是一苦命之人,無依無靠,還有一失明老父,常來金福酒樓靠賣唱為生,至於姓名張玄道也不知曉,隻知道藝名叫小芳。


    眼見陶銀言語越來越下流,動作越來越過分,賣唱女子哭喊之聲越發淒苦。而周圍的賓客竟然無動於衷,張玄道不禁一股俠義之氣從胸中湧起,心裏做好大不了逃離霽雲城的準備之後,一個箭步從上前去,飛起一腳,就踢翻了滿嘴淫語的陶銀。


    陶銀被踢得下巴脫落,牙掉了一地,滿口髒血,說不出話來。卻瞪大著雙眼,用手直指張玄道,示意左右紫衣大漢出手。


    張玄道原本以為這幾名大漢隻是陶家的家丁打手,誰知這幾人竟是來霽雲城辦事的丘民國大內高手,張玄道自然不敵,連跑都跑不了就被幾名紫衣人打到在地。心中不禁暗暗責怪自己魯莽,不過卻對拔刀相助之事一點也不後悔。


    接下來便是幾名紫衣人對張玄道的一頓毒打。紫衣人乃大內高手皇城內衛,目無王法,錯骨分筋,手段極其殘忍,見張玄道直到被打得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卻也連哼沒哼一聲,個個一臉獰笑,掏出鋼刀,挑斷了張玄道的手筋腳筋,揚長而去。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張玄道,在座酒客豪俠熟視無睹。賣唱女也早已乘張玄道打鬥之時,逃出了金福酒樓。


    掌櫃孫胖子看著滿地的鮮血,也連連搖頭,生怕弄髒了店麵,連忙指揮其他夥計,把張玄道抬出金福酒樓,扔在了街邊。


    街邊賣菜賣魚的小商小販,看著奄奄一息的張玄道,連忙把攤位朝旁邊挪出很遠,生怕張玄道沾染上這將死之人的晦氣似的。


    天空陰霾,下起了滴滴答答的小雨,雨滴濺落在地麵,揚起一股泥土的腥味。路上行人紛紛躲雨而去,小商小販也都收攤離開。


    雨水混雜著張玄道的血水,在青石板街麵蜿蜒縱橫,肆意流淌,宛如一部奇文天書,誰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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