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意猶未盡,命人準備些精美菜肴,送去寢帳。


    今天真高興,人才隊伍越來越壯大,他得意地哼著笑傲江湖曲,挑簾邁步而入。


    小小老婆和貂蟬正在布置案幾,見他來到,一陣手忙腳亂,請入席間。


    白日的戰鬥,她們就在後軍之中,緊張、喜悅、憂慮和振奮交替上演。


    陳麗君是個怪胎,對死人一點兒不害怕。初擒呂布時,路過屍牆,她就曾問:


    “君郎,這些人就這麽死了?”


    一雙大眼睛瞧個不停,似乎在看死人的各種表情。當時魏王很詫異,看著天真少女,簡單帶過,


    “嗯,這就是戰爭!”


    今夜,他剛一坐下,小小老婆就有些興奮地說道:


    “君郎,不到午時,敵軍就死傷那麽多人,真厲害!迴來時,我見到一片片屍體,全都凍僵了,奇形怪狀的。天寒地凍,兵士們還要挖坑掩埋,應扔到郯城城下去。”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魏王不禁脫口問道:


    “為何?”


    “要害君郎者,殺了便是,埋其作甚!”


    她說得很輕鬆,甚至有點小氣憤。或許是小孩子思維,愛憎分明,他苦笑道:


    “我管殺,亦管埋!”


    “哼!”


    陳麗君輕哼一聲,把酒斟滿,端起來相敬,


    “君郎,且飲一杯,慶賀旗開得勝。”


    未成年少女第一次飲酒,勇則勇矣,入口嗆得直皺眉,但還是硬喝了下去。


    魏王一飲而盡,眯著眼笑,拿她沒辦法。趕緊給夾了些菜,墊一墊,緩一會兒。


    貂蟬輕輕起身,為主公主母斟滿酒,默默伺候。她麵前沒酒碗,很守規矩。


    這個女人才能喝,陪酒也是她陪,魏王很直接,吩咐道:


    “小貂,拿酒碗,陪我多飲幾杯。”


    “將軍,奴家不敢!”


    微微低頭輕輕說,目光平靜,麵容恬淡,少了嬌媚,卻添卻溫柔無數。


    “今日痛快,不講禮儀,速速拿碗來。”


    見她這般模樣,魏王興致很高。特別想要美女相陪,靜靜地喝酒,有一種逛清吧的感覺。


    貂蟬輕抬玉首,眼望主母,既像問詢,又似求助。小小老婆酒勁兒上來,小臉蛋潮紅,輕笑說道:


    “小貂,主公吩咐,汝盡管飲酒,莫要掃了雅興。”


    她口中應允,小手幫著斟酒。貂蟬連忙起身接過,倒了多半碗,坐迴原位。


    小小老婆端起酒碗,示意貂蟬一起,嬌聲大氣地說道:


    “君郎,人心險惡,今後若有人圖謀相害,且先下手為強,勿心軟。”


    魏王聽著稚氣未脫的聲音,覺得好玩兒,止不住地輕笑。無話可說,端起酒碗一口開。


    小姑娘著實可愛,皺著眉頭擠著眼,小口不停,幹完一碗酒。


    貂蟬呡了兩口,想要放下,偷偷一瞟,輕皺眉頭,趕緊幹掉,繼續斟滿三碗酒。


    越喝越興奮,陳麗君控製不住,又端酒碗,口中說話有點飄,


    “君郎,小貂細心體貼,美麗動人,且收為侍妾,早晚服侍身邊。奴家誠懇相求,心中絕無妒意,隻要君郎喜歡就好。”


    不等迴複,她拉著貂蟬先幹為敬。貂蟬臉一下羞得通紅,想要張口說些什麽。


    主動勾搭上床時,她沒有一點兒羞恥心,可真要做侍妾,脖子都有些紅。魏王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心機大美女會如何表演。


    可一對上眼神兒,貂蟬目光閃躲,端著酒碗慢慢喝。心中有些亂,口中毫無味道。似乎喝得不是酒,而是人生。


    三碗酒下肚,喝得有些急,小小老婆要吐,起身往外快步走去。


    魏王小跑著跟上,一手扶著她,一手輕撫後背。嘔了半天,隻有口水。


    風一吹,她醉了。扶上床,剛蓋好被子,她就已睡著。


    魏王撥弄開齊劉海,親了一口寬額頭,任她睡去。轉身笑眯眯坐到陳麗君位子上,向大美女靠近。


    貂蟬略顯局促,微微低眉,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思量再三,平靜而溫婉地輕啟朱唇:


    “將軍,奴家不願為侍妾,一如往昔之言,望將軍成全。”


    “汝名王昭君,是司徒所起還是所改耶?”


    貂蟬微一怔,口中喃喃細語,


    “王昭君?嗬嗬,吾未聽此稱許久矣。”


    她側轉頭看了看,隻見溫暖的眼神,微笑的麵龐,竟有些心安,不由得敞開心扉,輕聲訴說道:


    “小女子自幼即名王昭君,十四歲,家父又取藝名貂蟬,巧施美人計誅董賊。自此,世人隻知吾為貂蟬也。”


    魏王心中疑惑,難道說王允算得這麽遠,一早就想要蹭四大美女王昭君的名頭?這糟老頭子真有心機,怪不得女兒這樣。


    談到王昭君,他以為很懂,昭君岀塞嘛,賣弄起學問,


    “漢元帝時,畫師毛延壽索賄不成,竟將絕世美女子送入匈奴,一點黑痣誤美人!”


    貂蟬稍一愣,掩嘴輕笑,略有得意地說道:


    “將軍亦為家父所欺也。昭君確有黑痣,美色亦中上之資,世人所傳皆為家父所虛構,以訛傳訛,故此昭君之名盛矣。”


    原來還有這迴事兒,他不得不佩服王允的心機。不過轉念一想,不對勁兒,好奇發問:


    “既如此,何必又名貂蟬耶?”


    “將軍,古之絕色美女,唯有西施。範蠡獻西施,西施惑吳王。家父亦學其故事,命小女子行離間事也。不以本名,而以藝名,方顯神奇。縱青史有錄,亦不累家族聲名也。”


    比不了,心機真深,魏王連連搖頭。有些心疼貂蟬,愛憐地看著她。


    說了許多話,貂蟬活躍起來,微一皺眉,輕聲問道:


    “將軍,今日大勝,曹軍傷亡幾多?”


    問戰績,魏王立馬挺起腰杆,十分自豪地說道:


    “曹軍死傷八千餘人,吾軍損失不過五百。”


    貂蟬大吃一驚,眼睛發亮,而後又一層一層黯淡下去。若有所得,若有所失,若有所思。她緩緩舉起酒碗,無言相碰。


    二人開始靜靜飲酒,偶爾交談幾句,淺笑收聲。


    夜深時,貂蟬眼神恍惚,悠悠道:


    “將軍,今日燒三篇罷!”


    “隻一篇,慢慢來,不急。”


    “嗯。”


    她輕聲迴應,一抹紅韻掛在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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