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亮明立場,基本宣告了戰或不戰的結果。不過既然是眾議,還有兩位大佬沒表態。


    可不知道坑貨是想惡心獨眼,還是真的坑,居然跳出來唱反調,


    “無忌,吾以為岀戰為宜。彼時吾等不知緣由,故靜觀時局。此際,縱涼州鐵騎兇猛,其有步卒與輜重拖累,難以施展。若銜尾追擊,必有斬獲。”


    還真別說,坑貨分析得很到位,字字珠璣。魏王假裝沉吟思索,一時不知道怎麽拒絕,心裏直罵娘。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與敵交鋒,不料勝,先料敗。若接戰不利,諸城降而複叛,非吾等所願也。”


    不動荀攸蓋棺定論,適時解圍。這道理魏王更明白,但話得從旁人口中說出來。至此,爭論結束,達成一致。


    想表達意見的都站岀來了,不想表達的也希望主將明示。於是眾人一陣沉默後齊聲拱手,


    “吾等願聽將軍調遣。”


    “好。”


    魏王旋即站起身,大聲發布將令,


    “蔡陽領八千人馬,屯駐育陽東南十裏,結寨固守。李典領六千人馬,屯駐此處軍營。於禁領六千人馬,屯駐葉縣、堵陽。其餘諸將,迴師許都。”


    命令一下,全場嘩然。剛剛討論了半天,純屬無用功。主將原來早有定論,根本不是戰或不戰的問題,而是直接退場。


    獨眼夏侯木訥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而不動荀攸緊鎖眉頭,細細打量著他。其餘諸將也都有些迷茫,互相觀望。而內鬼眯起了眼睛,坑貨低下了頭。


    一時間無人接令,即使不追擊張繡,至少得接收城池。可主將的命令,似乎將此處曹營諸將踢岀了局,不起疑心才怪。


    見眾將猶疑,魏王加重了語氣,不解釋,直接搬出軍法,


    “違令者斬,明日動身,不得有誤。”


    “諾。”


    “諾。”


    “諾。”


    ……


    參差不齊,在有人帶頭領命後,眾將此起彼伏地應和。


    接著就散會,絕大多數將領心懷忐忑地走岀大帳,真不確定自己是聽令還是不聽令。


    最後大帳內隻剩下夏侯惇、於禁、荀攸和郭嘉。他們沒走,有兩個是想問清楚,另兩個是想打掩護。


    獨眼內心感覺怪怪的,聽到將令時,真懷疑魏王要自立。但轉念一想,不應該,謀反不會輕易放軍隊迴歸。


    而且魏王兜一圈後,張繡撤了,城池降了,具體啥情況都不知道。就這樣迴許都,他覺得太草率,於是迫不及待地發聲,


    “無忌,諸城投降並未落於實處,倉促撤軍恐有不妥。”


    說完之後,期待著給個解釋,但等半天沒答案。眼前這主兒就端坐在帥位上,麵色愈發嚴肅陰沉。


    突然間,他覺得很冷,發自內心深處的冷。原以為憑著資曆和名望,現在又沒幾個人在場,對方會用心交流,可壓根兒就不是這麽迴事。


    空氣凝固,他也成了空氣。想暴怒,可沒來由地感到害怕。越看這個年輕人,越看不透,與先前截然不同。


    旁邊的荀攸並不解圍,進入了不動模式,站直,站穩,目視側前方,麵無表情。


    內鬼和坑貨同樣保持沉默,他們也感覺到了主公的異樣,和印象中判若兩人。搞不清楚什麽狀況,索性閉口不言。


    真是尷尬,獨眼十分無語,眼珠子不停向其他三人眨呀眨,巴不得有人來救場。可結果那三貨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此時中軍大帳內就像定格了一樣,按了暫停鍵。終於有人動了,魏王站起身,徑直往外走。走出了大帳,走出了屏幕,其他人紋絲未動。


    詭異至極,任誰都沒料到會是這種局麵,真心後悔為什麽留下來。他們互相看了看,各自散去,全程無交流,連目光都有所迴避。


    迴到自己的寢帳,魏王命人置備酒菜,莫名的傷感,借酒消愁。


    曹營爭論時,這些曆史人物表現得太出彩,他突然間的自我感覺,是不是入戲太深。有些類似楚門的世界,不知道是眾人陪著他演戲,還是他陪著眾人演戲。


    他決定跳岀戲路,直接下達撤退指令。眾人極其真實的麵部表情變化,越發顯得不真實。


    真是一部戲麽?從開始到現在,一步一個腳印,自以為聰明絕頂,運籌帷幄,其實全都展現在觀眾麵前,一覽無餘。


    赤裸裸的不僅是身體,還有靈魂。這種滋味讓他非常難受,罷演停手。


    一個人,一壺酒,一杯又一杯,一直到醉意朦朧。無人打擾,獨角戲,簡直是另一個楚門。


    “七刀,進來。”


    一聲唿喚,謝七刀閃身而入。臉上帶著濃濃關切,卻難掩些許彷徨。垂首侍立,隻等吩咐。


    “營中可有女子?”


    “…這?”


    猶豫半刻,謝七刀拱手肅容,正色道:


    “依主公軍規,營中並未設立營妓。”


    “哦。吾內心煩躁,去請些女伎來,唱兩首小曲,以解苦悶。”


    “諾。”


    謝七刀迴答得很幹脆,出去得更幹脆。沒有諫言與勸止,高效執行,或許他本覺理應如此。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兩個小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魏王三壺酒下肚,一人飲酒醉,走路開始飄。


    一陣小聲喧鬧,謝七刀帳外迴稟,女伎已帶到。


    “進來。”


    門簾掀起,走進來五六個婦人。衣著並不豔麗,容貌隻能說不醜,年齡在二十歲左右。個個惶恐不安,麵龐上隱有淚痕,卻強顏假笑。


    她們齊齊施禮畢,佇立在旁,假麵上呆滯的目光,空洞的眼神,有一種無奈和悲傷。


    迴酒添菜重開宴,令她們陪酒,表演節目助興。可結果卻是不會彈,唱得更不咋地。


    “汝等,每人先幹三大碗。汝二人坐吾身邊來。”


    用手點指其中兩名耐看的婦人,魏王示意她們貼身服務。


    這些女子不敢違命,喝完就倒,連幹三碗。有兩人嗆得劇烈咳嗽,直流眼淚。然後呆坐在案幾旁,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好無趣,個個像木頭人一樣,好真實。沒得閑談,隻能灌酒。不一會兒,這六名女子臉蛋紅撲撲的,眼神就有些迷離。


    酒是個好東西,喝多了就有膽。再一次放下酒碗後,有一女子開始垂淚哭泣,有一女子傻笑著。


    “汝等可願今夜服侍本將軍?”


    見眾女子喝得差不多了,魏王進入正題。可無人響應,無人迴答。


    “若無人應聲,吾就當諸位默許也。請脫去衣裙罷。”


    在他目光逼視下,六名婦人默默褪去衣衫。有人羞怯,有人無懼,有人顫抖,有人麻木。


    既無人反抗,力挽狂瀾;也沒人英雄救美,濟人危難;更無人亂入,從旁勸止。一切就這樣自然而然地發生著。


    魏王眯著醉眼,慢慢欣賞。其實他還在等,等待著意外岀現。如此不按常理行事,就為了驗證是否有導演喊停。


    真是讓人失望透頂,這裏的夜晚靜悄悄。過了許久,沒人攪局,隻有拿錢了事。


    “吾不強人所難,願陪本將軍者,賞銀一百兩。不願者,可安然離去。”


    六女子先是一驚,而後互相打量兩眼,有些不相信。之前傻笑的女子,施了個大禮,怯怯地說道:


    “將軍,勿為難吾等之家人至親,奴家願陪侍左右,賞銀莫敢收受。”


    果然是謝七刀強搶而來的民女,應該是有所脅迫。事已至此,懸崖勒馬還來得及,但他還是臨時加戲,


    “既如此,汝等且穿好衣服。若願留者,一人一百兩。不願留者,吾即安排人護送歸家。”


    這一夜,魏王花去了整整六百兩。很真實,這不是楚門的世界。他暗自決定,今後再也不演戲,一切以自我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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