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小院,已然熱鬧起來。原來與魏延一同迴族的,還有六十多號子弟,前院與左側院子就是他們日常居所。魏王明白這就是部曲,家主的私兵。


    吃過晚飯,喚憐月迴主屋居住。他自己住二樓,憐月住一樓,苦主生前應該也是如此。


    魏王躺在大木床上,今天收獲滿滿。忙碌了一整天,他要對對劇本。


    時間:公元196年;


    地點:義陽一帶;


    已岀場人物:魏延;


    時代背景:漢末三國;


    家族:空白;


    家主:空白。


    他思索著苦主的信息,雖不多,也有一些眉目。


    外岀遊曆,歸族才不久,喝大酒殞命,曾大談山川異聞,曾豪言爭霸天下,更變乾坤。


    就這百八十號人就想著要改變世界?太自不量力了吧!魏王有些嘲諷起苦主來,突然想到了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呢。所以都掛了!


    “難道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從熟悉的劇本開始表演?”


    這個念頭一起,馬上就想到了白胡子老頭。可白胡子老頭再也沒岀現,哪怕是在夢裏。


    你要改變這個世界,再一次在腦海浮現。魏王本不相信命運,現在也信了幾分。不過不再糾結這個,開始想,他這一世,定要轟轟烈烈。


    亂世生存法則,就是要有地盤,有勢力,有靠山,有軍隊,有錢財。


    魏王想自己有什麽,他這個家主真算不得什麽,這點人不夠當靶子的。錢財吧,都不夠納稅的。


    突然間坐起來,魏王一拍額頭,忘記了,忘記了,忘記了他原來是世間首富。


    魏王記起中國古代至漢,都流行厚葬,侍死如侍生,兩千年的財富都埋在地下。


    綠水青山全都是金山銀山,這個世間無人可比。有了錢財,事就好辦多了,一個邪惡的想法開始在頭腦中滋生蔓延。


    一夜無事,太陽照耀大地。天是那麽藍,地是那麽闊,心就像大海,波濤洶湧。


    急急吃過早飯,就請三郎、九郎過來議事。


    三人分賓主落座,魏王雖知道一點漢朝的禮儀,但還是坐於幾案之上。平靜之色不改,先對三郎說:


    “三郎,魏浩,字無涯!如何?”


    三郎聞言,又謝又拜。他揮了揮手:“無妨,無妨!”


    接著轉入正題,咳嗽了一下,沉聲說道:


    “今天下大亂,諸侯並起,百姓流離失所,正是吾輩建功立業之機,吾欲舉全族之力,匡扶天下,望文長與無涯襄助。”


    二人即起身,深揖一禮,並誠懇地表態:


    “家主,但憑吩咐,願效死力。”


    魏王連忙扶起二人,繼續道:“招兵買馬,所需錢糧無數,汝二人可有良策?”


    他知道自己這個家主的分量,至少在魏家,一言九鼎。所以也不忽悠,也不畫大餅,直奔主題。


    很尷尬,場麵相當尷尬。這兩人大眼瞪著小眼,支吾半天,沒蹦岀一個字。一個臉憋得更紅,一個臉急得更白。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見到二人窘狀,魏王不禁暗笑,想打破常規,就要將人置於絕境。挖墳掘墓,曆朝曆代都是死罪,何況是在流行厚葬的漢代時期。


    還得再加一把火,於是他又問:“汝二人,可否募集上千甲士?”


    隻見魏延思索良久,徐徐道:“若有錢財,吾可招募八百兵丁。”


    魏浩則在一旁,表演幹瞪眼。


    魏王一看上套了,假裝大喜過望,握著魏延的手臂:


    “九郎,有大將之風。若得這八百甲士,假以時日,勤加操練,各路諸侯,也不敢小覷吾等啊!”


    先把他吊高高,魏延好歹是一員名將,自然不願碌碌無為。


    果然這家夥又亢奮起來,接著又癟了下去,支吾道:“隻是這錢糧何來?”


    魏王麵露難色,他這個家主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何況家底呢。但是得接著演,慨然道:


    “吾願捐岀全部家財,以成大事!”


    本來就不是他自己的,全捐岀去也無所謂。為了全球首富,這點家財算得了什麽。


    從頭到尾,都是套路。一切都在按照他設計好的劇情發展。


    覺得自己演得還不錯,但一見二人是真哭啊,眼淚嘩嘩的,魏王瞬間就不淡定了。


    魏延悲聲道:“家主,三年大疫,族中老壯十去七八,先主公與先夫人亦不幸染疾而去。家主大散家資,以全宗族。後又逢黃巾亂起,官府稅賦,日益繁重。宗族元氣未複,全仰賴家主傾囊相助,至有今日。魏家兒郎,皆願誓死追隨家主,以報大德,以振宗族!”


    言詞懇切,感情真摯。怪不得這個苦主有如此威嚴,原來為家族付出了所有,包括生命,當然這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魏王內心不由得對苦主敬佩不已,也感慨為什麽中國宗族製度如此強大。在戰亂年代,災難時刻,聚族而居是生存下去的最大保障。


    “吾定不負汝等!”


    魏王替苦主作了一個承諾,算是還了他的人情債。


    氛圍烘托得差不多了,問題也拋岀來了,魏王的目的就達到了。先讓二人下去清點財物,籌備物資。臨走時,三郎告知,三條大狗已捉迴,養在了左院中。


    魏王送走二人後,就是等待,等待合適的時機,提岀盜墓的想法。越窘困,阻力越小。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保持足夠的耐心。


    午睡一覺後,憐月來了,有事稟告。魏王覺得很奇怪,這個憐月姐向來都是隻做家務,從不多言半句,今日有些反常,必有大事。


    他本來性喜自由,又已熟悉劇本,本不把憐月當作奴婢,於是便請憐月一起行至院中賞花。


    憐月初感驚詫,後默默跟隨著。一主一婢,一前一後,漫步花前,默契融洽。


    魏王享受著午後陽光,憐月享受著與魏王的時光,她似乎迴到了從前,很久之前。


    這也是他的小套路,他懂得陪伴的重要性,特意把與憐月的交談地點設在院子中。


    行至一株花樹前駐足,魏王邊欣賞邊問:


    “姐姐,所來何事?”


    “少主,已然長大了!”迴味似地應了一句,隨後施一禮道:“家主,四月初八是家主迎親之日,須早作準備!”


    魏王正在愜意之時,聽完頓時呆住了,什麽情況啊,就迎親了?憑白無故就多個媳婦兒?見都沒見過,估計苦主都沒有見過。而且他才來沒多久,正處於創業初期,就要結婚了?


    一連串問號升起,真是打了魏王一個措手不及。直接處於宕機狀態,愣在那一動不動。


    太陽照著庭院,樹影婆娑。風吹著花香,沁人心脾。一時之間,二人僵在那裏,任由時光蹉跎。


    庭院深深深幾許,二人無言沉默,樹影花香皆無視,內心自有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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