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迴宮


    等探子離去後,恭王掃了張千綸一眼,淡淡說道:“張首輔,你也聽到了,如今局勢有了變化,這趟渾水看來更混亂了。”


    “太子現在在往宮中趕,你身為朝堂首輔,現在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理應迴去多做準備,別讓人看出了倪端。”


    恭王的話正中有些慌亂的的張千綸心底,他立刻起身道:“王爺,那老夫就先行告辭了。”


    恭王點了點頭,道:“本王就不送了,還請張首輔務必隱藏好蹤跡,不要被人發現,否則,你我的大事,萬事皆休。”


    “王爺放心。”張千綸沉著的迴著,說完之後,他從恭王書房出來,低調的行走於迴廊之間,最後通過一扇小門出了恭王府。


    在旁邊的小巷裏,早已經停著一輛馬車。


    低頭鑽進馬車內,張千綸緩緩的唿出一口氣,下一刻,馬車微微晃動起來,朝著首輔府邸行進。


    又再一次被太子逃脫!!又再一次失敗!!


    車上,張千綸閉上眼睛,心中不僅恨意連綿,還有諸多無奈。


    老丘城刺殺出動了兩名超凡,花費的代價巨大都未能成功,讓他心若死灰。


    如今,他找上恭王合作,恭王也不惜暴露重棋,假傳太子手諭和兵部調令。


    但為什麽太子就是每一次卻都能化險為夷,張千綸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良久,一聲輕歎從馬車裏傳出,張千綸睜開了雙眼,臉上神情難明。


    心如磐石麽?


    大局確定不會變動麽?


    恭王,若等你直麵太子時,能做到這般,老夫便打心底佩服。


    自太子監國,他針對太子多次的布局,心中的感觸是最深的。


    另外,事實也多次證明,要造反,真的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


    千年來,百姓也好,士兵也好,包括文臣武將,對皇權的畏懼,早已經深入到每一個人的骨髓中。


    在那些忠於大秦的百姓心中,君權已然神話,他們相信皇室得了上天眷顧,而皇帝就是上天之子。


    對抗皇帝和皇室,那就是一件不可饒恕的罪過。


    而士兵和他們文臣武將,也不外乎都是從百姓中來的,骨子裏都是畏懼皇權的。


    除非朝廷和皇帝真的腐朽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百姓到了已經活不下去的地步。


    但凡他們還有一些苟活的可能,造反成功的難度就大大的增加。


    現在的大秦,還未到那一步啊!!


    張千綸重新閉上眼,麵上一片慘然。


    到了此時,他隻能把所有失敗的原因,都推到這些問題上了。


    不然,他心中豈不是一直鬱鬱寡歡?


    又如何去心如磐石,麵對以後的布局?


    ........


    李遠牧四人在一千士兵的護衛下入了內城,繼續往宮裏方向策馬行進。


    路上,許多百姓驚奇的看著這一幕。


    在內城,士兵大張旗鼓在街上行進的時候可不多見,一般都是有大事發生。


    等到距離皇宮幾十裏的時候,前方轉彎處突然傳來大片奔跑聲和盔甲的撞擊聲,一千士兵及千戶長趕緊放慢馬匹的速度停下,全神戒備的盯著轉彎處。


    一列禁衛軍和一列錦衣衛同時奔跑而來,出現在千戶長等人麵前。


    禁衛軍和錦衣衛前麵,莊泉和趙義虎兩人連滾帶爬的小跑幾步,直接跪下磕頭:“臣\/老奴來遲,恭迎太子迴宮。”


    “恭迎太子迴宮。”他們身後,禁衛軍和錦衣衛跪下後高聲唿著。


    千戶長和他身後的士兵傻眼了,眼神瞬間浮現恐懼之色,不少人不由偷偷望著那個麵無表情的身影,冷汗瞬間打濕後背。


    不確定太子是一迴事,現在確定了太子的身份又是一迴事,一股巨大壓力壓迫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李遠牧在馬上開口了:“莊統領、趙總管,都平身吧。”


    他轉頭看向千戶長,臉上似笑非笑:“千戶長,這兩位你可認識?可能證明本宮的身份了?”


    “認識!本...臣認識的!”千戶長吞了口唾沫道,隨後如夢初醒,趕緊翻身下馬跪下,口中大唿道:“臣有眼不識泰山,受奸人蒙蔽差點釀成大錯,請殿下治罪。”


    他的一千士兵,此時也都齊刷刷的跪著,俱都沉默無聲。


    李遠牧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的百姓,皺眉道:“千戶長,讓你的士兵從哪來迴哪去,你,隨我去宮中,本宮有話問你。”


    “駕!!”


    他說完,策馬直接駕往宮中,汪雨花、宋強和程飛,包括趕來的趙義虎、莊泉兩人,在太子身後緊追不已。


    最後麵,千戶長一人孤零零的騎著馬,一身氣勢無比蕭索,視死如歸也朝宮中趕去。


    ........


    宣政殿,李遠牧坐在案桌上,舒服的唿了口氣,此時,距他離宮之日,已經整整一月。


    下方,汪雨花、宋強、程飛、趙義虎、莊泉,包括剛趕到的千戶長,俱都沉默的站著。


    “趙總管,馬上去把執筆太監林韋押過來。”李遠牧沉聲朝著趙義虎開口。


    趙義虎拱手應聲,身子馬上小跑出了宣政殿。


    “等林韋押來,本宮另有事吩咐,其餘人都坐。”


    話音一落,千戶長重重跪下:“殿下,臣不敢,請殿下治罪。”


    李遠牧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千戶長,淡漠道:“治什麽罪?本宮金口玉言,既然你護送了到了宮裏,將功抵過,本宮便不再追究。”


    千戶長卻麵色通紅,絲毫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磕頭道:“臣犯下大錯,於心不安,請殿下治罪。”


    這話讓李遠牧愣住,這尼瑪的,這人是真缺一根筋還是裝糊塗呢?莫非知道本太子要把他當誘餌?


    他突然笑了笑,轉向莊泉問道:“莊統領,軍中以下犯上如何處置?”


    莊泉趕忙起身,朝太子迴道:“殿下,重則斬首,輕則鞭刑。”


    “把此人拉出去打五十鞭,再帶過來。”李遠牧指著跪著的千戶長淡淡道。


    他不會殺掉這千戶長,這人雖然少根筋受了蒙蔽,但看樣子還是有些急智在的,至少他此時的心情還不算很差。


    而且,就算沒有這個千戶長,他這次迴來,說不定也會有其他的千戶長,那他此時的心情就要打個問號了。


    當然,這和愛才之心也沒有半點關係。


    等莊泉一臉猙獰的把千戶長拖出去後,汪雨花微笑著開口了:“殿下這是又想釣魚了?”


    “哈哈,知本宮者,汪督主也,這千戶長,有人肯定會希望他死,本宮偏偏就不讓他死。”李遠牧沉聲道。


    汪雨花點點頭,輕笑道:“本來,無論碼頭那邊之事成還是不成,這千戶長無論如何都是必死,可他偏偏活下來了,還隻受了輕輕飄飄的鞭刑,肯定就有人要坐不住了。”


    “但如此道理顯而易見,他們如何不懂,莫非還敢動手?”


    “懂又如何?”


    李遠牧淡淡道:“天下之謀,無非是陽謀和陰謀,本宮如今便是赤裸裸的陽謀,他們敢策劃、敢假傳本宮手諭和兵部調令,現在本宮安全迴來,要殺本宮的人也安全迴去,他們敢賭麽?”


    “或許敢或許不敢,或許也沒有正確的答案,但最簡單的辦法,無非就是把這千戶長殺了,就一了百了。”


    汪雨花眼睛一亮,撫掌笑道:“殿下真神機妙算也。”


    這時,莊泉領著皮開肉綻的千戶長再次迴到宣政殿,他朝太子拱手道:“殿下,鞭刑已經執行完畢。”


    李遠牧點點頭,朝莊泉說道:“傳令下去,西營靡下千戶,衝撞本太子,罪不可恕,但念其是初犯,又護送本太子有功,罰其鞭刑以示效尤。”


    “莊統領,便麻煩你親自跑一趟,把此人帶迴西營,罰其軍銜及待遇下降一級。”


    莊泉臉上震驚,太子出行一趟,直接改性了?就這麽輕飄飄罰一下,就這?


    他一臉迷茫的點頭領命,稍顯粗魯的提起同樣一臉迷茫的千戶長,轉身就出了宣政殿。


    “殿下,殿下....林韋自縊了。”趙義虎人未到,聲先傳。


    李遠牧眼神一凝,看著小跑來的趙義虎問道:“人死了多久了?”


    趙義虎立刻迴道:“老奴在林韋的住處找不到人,便四處搜尋了一番,發現林韋自縊在宮中偏僻的柴房裏,看樣子死去有半個時辰了。”


    “確定是自縊?不是他殺?”李遠牧沉聲問。


    “老奴仔細檢查了一番,林韋身上完好,周邊和柴房也無打鬥痕跡,基本可以確定是自縊。”趙義虎恭敬迴道。


    李遠牧敲著案桌,半個時辰前他正在路上,這林韋是收到消息後就立刻自縊了?


    “趙總管,你去把林韋的卷宗拿來。”


    片刻後,看著林韋的卷宗,李遠牧眉頭深皺,這林韋雙親已經皆亡,也沒有什麽兄弟姐妹,竟是無牽無掛的一人。


    他放下卷宗,這麽看來,真是這林韋畏罪自殺了?


    真是好手段!!


    他麵上冷漠一片:“趙總管,把林韋的屍體扔給野狗,本宮要他死後,受野狗啃食,血肉不存。”


    趙義虎恭敬應下,又匆忙的出了宣政殿。


    案桌上,李遠牧提筆疾書,寫了一份真正的太子手諭後,對著一旁的程飛開口。


    “程提督聽令,帶上本宮手諭,即刻去見西營將軍,本宮要你潛伏在那千戶長周圍,若有人要對那千戶長不利,不管是誰,直接擒下。”


    程飛一臉嚴肅,依舊是悶葫蘆般的不肯多說一字:“臣領命。”他隨即也退出了宣政殿。


    這次用那名西營的千戶長釣魚,隻要他們敢動手,就有希望能抓到一些線索和把柄。


    運氣好的話,順藤摸瓜之下,若是能找出來幕後之人,也不枉他被人冤枉一迴“假冒太子。”


    不久後,趙義虎再次踏進宣政殿,徑直來到太子麵前,從懷中掏出了三封信遞給了太子:“殿下,這是前幾日送到宮中的。”


    李遠牧拆出信看了起來,第一封是老丘城那邊匯報情況的。


    自他走後,老丘城雲亭莊園,高老板和他的說書人把‘射雕英雄傳’順利的連講三日。


    一開篇,許多人就對這本不同於笑傲江湖涉及的曆史背景和文化所打動,隨著射雕的地理空間拉長。


    從漠北到江南,大開大合,氣勢磅礴,讓人感受到了極大的正能量。


    射雕裏的人物也惟妙惟肖,洪七公的正,歐陽鋒的邪,黃藥師的亦正亦邪,讓許多人沉傾其中。


    三日說完書之後,老丘城全城酒樓、茶樓都續講了下去,射雕持續火爆,並向周邊開始輻射,手抄本再次風靡開來。


    而因為李遠牧發布的踏平飛羽教之令,各地聚集前來老丘城的江湖中人也逐漸迴歸,等錦衣衛寫這份信的時候,老丘城已慢慢恢複往日的寧靜。


    第二封信,則是泉城守備林開的來信,信裏麵中規中矩的描述著佛門三宗滅掉之後對泉城的影響。


    首先是泉城的百姓,有部分狂熱的佛門信徒,跑到隻剩一片廢墟的三宗遺址上大聲嚎哭,更有甚者信念崩塌,直接尋了短見,並未發生狂熱信徒衝擊府衙的情況。


    第二是泉城知府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城內各處的佛門宗廟強拆,對各大世家和各大勢力展開血洗,泉城一夜變天。


    第三則是泉城周邊搬來的六萬餘士兵全都順利迴到各處地方上,但太子出現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還傳的沸沸揚揚,周邊有許多人聞風而來,湧入泉城,想要碰運氣看看能否見到太子真顏。


    林開的信中著重寫了這三點,其餘的都是些小事。


    李遠牧搖著頭放下信,他估摸著就是在泉城他行蹤暴露之後,才被人一路盯上。


    那他後來入淮陰城,包括乘船迴京,在某些人的眼裏,自然也就不是秘密了,才有了碼頭設關口檢查一事,才有了林韋假傳太子手諭和兵部調令一事。


    但在泉城的時候,若給他再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讓宋強去搬來軍隊。


    佛門三宗派,不說其他,單單在泉城的作為,已然淩駕於大秦律法,淩駕於大秦百姓之上,這是他的底線和紅線問題,絕無妥協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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