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我於老丘城中意難平


    李遠牧眼神灼灼,一臉肅穆的開口:“馮無雙聽令,本宮命你,於明早點兵兩萬五,大張旗鼓出城,你前往渭州西涼飛羽山,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踏平飛羽教。”


    “途中若有阻攔,以任務為第一,其餘的便宜行事,馮總督,本宮等你的好消息。”


    馮無雙單膝跪著,恭恭敬敬的接過太子令牌:“臣領命,謝過殿下。”


    李遠牧臉上掛著淡淡微笑,起身扶起馮無雙:“路途上,還有東廠探子和錦衣衛可供你驅使,此一去任重而道遠,馮總督保重。”


    “殿下,臣定不辱命。”馮無雙躬身拱手後,直接告退出了莊園。


    李遠牧重新坐迴椅上,皺著眉思索起來,讓馮無雙領一萬五士兵去踏平飛羽教,說實話有些過於孟浪了。


    但飛羽教不除,難平他心頭鬱結之意,孟浪就孟浪吧,也趁機試探一下大秦地方軍隊的能力,至於那一萬藏於城外的士兵,隻要城裏聚集的江湖人沒有不軌之心,那啥事沒有。


    廳中,他看了看汪雨花和宋強:“汪督主可還有事要忙?若無事,陪本宮飲酒去。”


    汪雨花輕輕搖頭站起身,他柔聲開口:“殿下,子時後出發北上之前,臣得去準備一些工作和安排部下。”


    李遠牧點頭,目送汪雨花離去,把目光轉向宋強:“呂鬆平、蘇暖兩人還在這裏吧?”得到確定答案後,他大步走出,身後宋強默默跟隨。


    得到通報,呂鬆平滿臉激動和興奮的下了樓梯,一眼就望見在正廳中端坐的兩人。


    “遠方兄,真是想煞我也,你能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呂鬆平小跑到廳中,一臉激動的喊著。


    “李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鬆平這兩日可擔憂慘了。”後麵,蘇暖腳步也略微急切,臉上帶著微笑。


    呂鬆平不願了,他壞笑著說道:“遠方兄,你失蹤兩日,我們的京城才女這兩日茶不思飯不想的,就差為你敲鍾念佛祈禱....啊!”


    他痛叫一聲,卻是滿臉羞紅的蘇暖急急來到他身旁,用力的擰了他胳膊一下。


    蘇暖隨後微低螓首,磕磕巴巴的開口:“公子莫聽這人胡說,這兩日城裏突然戒嚴,公子和楚公子你們又恰好失蹤,蘇暖對你二人都一樣祈禱平安歸來的。”


    李遠牧腦海裏不由又閃過喜歡女扮男裝的穆初雪,他心裏又是一痛,隨即不可抑製的酸楚起來。


    深吸一口氣後,他微微一笑開口:“是啊,城裏突然戒嚴導致被困在一地,剛才解除戒嚴後,我才得以脫身,馬上就趕迴來了。”


    他話鋒一轉:“呂兄,蘇小姐,今晚在下打算不醉不歸,可否相陪?”


    蘇暖輕輕點頭,呂鬆平則大笑:“遠方兄,是得慶祝一下,順便等楚兄到來,咱們不醉不歸。”


    讓宋強去吩咐準備酒菜後,還是如前兩次般,在院落前空地擺上桌,隨著酒菜端來,幾人來到桌上坐下。


    酒倒滿杯,李遠牧立刻仰頭一飲而盡,烈酒順著喉嚨燒灼下肚,他的神情也沉默起來。


    呂鬆平和蘇暖此時也看出了他不對勁,不過兩人沒有多說什麽,他既想喝酒,相陪就是。


    沉默的喝了一會酒,李遠牧抬起頭,笑了一笑後道:“呂兄,蘇小姐,晚上後,我們就得分別了,碰上急事,子時後就要連夜出發離開老丘城。”


    呂鬆平盯著他,搖搖頭一歎:“遠方兄,盡管不知你遇上何事,若有我能幫的上忙的...”


    李遠牧大笑接過他的話:“確實是碰上點事,但隻得聽天由命,靜待消息,所以呂兄不必多慮。”


    蘇暖眼眶微紅,她忽然問道:“李公子,是否和...楚學有關?”


    李遠牧對心思玲瓏的京城才女輕輕點頭,沒有多說,端起酒杯飲盡。


    再次沉默一會,他開口:“明日,射雕英雄傳會繼續說書,你二人如何打算?”


    桌上幾人氣氛凝重,隻有宋強依舊沒心沒肺的自顧自吃喝,呂鬆平望向蘇暖,把決定權交給給了她。


    蘇暖眼中閃過一絲暗淡,轉瞬即逝,旋即言笑嫣然:“李公子不必擔憂,我二人在老丘城再呆幾日吧,如果楚學迴來了,也好書信通知你,另一方麵,江湖盛會還沒結束,蘇暖也想繼續漲漲見識。”


    李遠牧舒了口氣,笑了一笑道:“那就好,隻要你們在老丘城,這院落住到天荒地老都無妨,若遇上事,莊園裏的侍衛也可以幫忙,已經交代下去了。”


    兩人輕輕點頭,作為知交朋友,這點事他們也沒有推辭。


    正事說完,李遠牧和呂鬆平開始頻頻舉杯,連蘇暖這個京城才女也喝了不少,醉意朦朧的看著兩個男人在拚命的灌酒,她心裏又苦又甜,複雜難明。


    女扮男裝的楚學到底怎麽了?這兩人之間又發生了什麽?


    她咬著唇就是不敢問,怕得到的答案讓自己失望,這個京城才女就這樣陷入了糾結之中。


    而呂鬆平此時的心思很單純,遠方兄想不醉不歸,那便不醉不歸。


    一路走來,他早被李遠牧折服,不管是私下行事的淡然,還是獨孤一劍的瀟灑麵對群雄,都是他渴望而崇拜的。


    再次灌了幾杯酒後,他感覺有點上頭了,搖搖晃晃間,說話都帶著醉意。


    李遠牧喝的酒酣耳熱,但還不夠,提了酒壇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你們迴去休息吧,等下次京城見。”


    他對著桌上快醉倒的兩人擺擺手,示意宋強安排送兩人迴房。


    “今天這酒...怎麽越喝越清醒起來?”李遠牧喃喃自語著,他望了望月色,離子時還早,便一杯一杯的繼續獨飲著。


    夜晚微涼的風中,心底裏關於和穆初雪這兩日在深山老林裏的每一幕每一刻逐漸清晰起來,曆曆浮在眼前。


    那一顰一笑、一嗔一怒,言猶在耳,似是被刻在了心中,永遠難以忘卻。


    “啊......”他難以自抑的發出一聲長嘯,聲音穿金碎石,直衝雲霄,整個莊園裏都聽得真切。


    宋強剛送完兩人迴房,聽的心驚膽顫,連滾帶爬的奔了出來,望見自家老爺沒事才鬆了口氣。


    望著獨自神傷的老爺,他搖搖了頭,老爺這是怎麽了?他從未見過如此老爺如此模樣。


    李遠牧長嘯一聲後,閉著眼睛,腦海裏,穆初雪那似嗔似怨的俏臉,凝視的淚眸和沾滿淚水的麵頰,緊咬的紅唇,一切的一切,讓他心裏在這一刻升起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灌了一大杯酒,他眼前朦朧起來,醉意湧上頭:“雪兒,你一定不能死...”他心裏酸楚,又怒吼出聲。


    宋強默默的在桌旁坐下,靜靜地陪著反常的老爺。


    “宋強,你說老爺我,現在去練武還來得及嗎?”李遠牧忽然開口問著。


    宋強翻了翻白眼,我的老爺喲,你當練武是過家家麽,就你這小身板,也受不了練武的苦呀,之前在鵝城又不是沒試過。


    “老爺,我覺得...你喝醉了!”


    李遠牧哈哈大笑,盡管知道答案,但他就是不禁問出了口。


    老天給你打開了一扇門,還真的會給你關上另一扇窗,古人誠不欺我也。


    但小孩子才做選擇,本太子我都要,既然不能練武,那他就要再想辦法增加身邊的武力。


    以後,他不想再重新發生一遍穆初雪這樣的事情,無能為力的感覺,確實讓人難受的很。


    “鵝城小隊安排多少跟隨馮無雙的軍隊出發的?”李遠牧悠悠問著。


    宋強咂咂嘴:“除了五隊守著莊園,剩餘十幾隊都下了任務,帶來的炸藥也全部會帶上出發。”


    “那座飛羽山,給我炸成碎片。”李遠牧麵無表情的說道。


    什麽道教第一山?什麽走出聖人?那是太祖時期的事情,到了現在,飛羽山已經滄海桑田,飛羽教更是觸他逆鱗,隻剩一個字,殺!


    以前對那些江湖人,他感覺還是心慈手軟了,不然的話,一個江湖第二教,憑什麽敢來刺殺他這個大秦太子?


    而且,滅了飛羽教不夠,他還要把飛羽山夷為平地,讓世人和江湖人記著,敢來刺殺他,敢來觸他逆鱗,不管你是第一第二,隻有灰飛煙滅的下場。


    李遠牧眼神幽遠,如果不是這一趟出行,他還天真的以為江湖也就那樣。


    現在看來,這些宗門大教,對大秦內部的威脅,不比那些擁軍自重的王爺、世家貴族要少。


    他要整頓江湖人和江湖門派的想法,單靠他太子和獨孤一劍的身份,還遠遠不夠。


    逐漸夜深人靜,許是今晚喝多了酒的緣故,李遠牧心裏居然有些索然無味起來,他原本以為做的已經夠多了,但相國寺刺殺和穆初雪中劍給他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不夠,還遠遠不夠,如果所做的一切,不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人,不能讓自己念頭通達,那又有什麽用?


    什麽天下黎明百姓,什麽大秦千年之基,又有什麽意義?


    可惜他又身為大秦太子,國之命運係之一身,若不能保大秦無恙,保山河安康,保百姓安穩,那他當監國太子的初衷又是什麽?


    這一刻,李遠牧陷入了自我懷疑中,深深的糾結了起來。


    許久後,得不出答案的他長長籲出一口氣,苦笑一聲,看來今晚真的是喝多了,放在以前,老子哪會有這亂七八糟的想法,當然是這也要,那也要,全部都要!


    他掃了桌上還在大吃大喝的宋強一眼,端起酒杯笑罵道:“還吃呢,沒看見老爺心情不好麽,喝酒!”


    宋強一臉委屈:“老爺,我等會可要駕車呢。”


    他瞥了這裝模作樣的二貨一眼,宋強才笑嘻嘻的拿起酒杯碰上,對他這個半步超凡而言,些許酒根本不是事。


    兩人一杯杯喝著,李遠牧毫無疑問的醉了,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宋強搖搖頭,看了眼天色,扛起老爺就往院落裏走去,把老爺放在床上後,他召集來各小隊隊長,麵色嚴肅的吩咐起老爺刻意強調炸平飛羽山一事。


    ........


    子夜時分,天色漆黑似墨,兩輛厚重的馬車悄悄的駛出莊園。


    夜深如水,老丘城的長街上空空蕩蕩,隻有馬蹄聲滴滴答答,不遠處有幾家客棧酒館依舊燈火通明,依稀傳來熱烈的嘈雜聲。


    錦衣衛和西廠的動作很快,早前就在大街小巷上張貼了飛羽教薑白風的通緝令,晚上又張貼出整個飛羽教刺殺朝廷重要官員的罪證。


    通緝令中,飛羽教十惡不赦,為惡一方,勾結西域諸國,欲對抗大秦朝廷,對整個飛羽教下了必殺令。


    消息一出,整個老丘城頓時嘩然,無數江湖人的書信如雪片般飛出,前往大秦各地,一些和飛羽教有關的門派,一刻不留的出了老丘城。


    朝廷要滅傳承千年的第二大教飛羽教!


    這對江湖上來說,是潑天大事,是能影響到各門各派的大事,若真被朝廷滅了飛羽教,那江湖危矣。


    這一條爆炸消息,直接將射雕英雄傳、獨孤一劍和這兩日戒嚴的話題完全淹沒,無數在老丘城的江湖人自發聚集,在各處麵紅赤耳的討論著。


    李遠牧在上車的時候就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此時躺在車廂裏,他心中已經不再感傷,隻是有些五味雜陳。


    老丘城,這個他欽點的江湖盛會之城,這個他欲靠著聚集江湖人大展宏圖之城,這個他來時自信滿滿、春風得意之城,誰知會在這時以這種方式偷偷出城?


    他自嘲的輕笑一聲,果真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賊老天,但這也太刺激,太大起大落了吧?不過若能用其餘的不如意,來換穆初雪以後的相見,那本太子也是願意的。


    現在繼續北上晉陽,但願到了晉陽王的地盤後,不要出那麽多幺蛾子了。


    “不然...本宮真的要發飆了...”李遠牧喃喃道,穆初雪一事,他忍的很辛苦。


    除了孟浪出兵飛羽山以平心中之意外,對於京城那邊,他一直克製著沒下命令,一切還是在以大局為重。


    他突然坐起身,掀開車簾一角,靜靜的看著黑夜中的老丘城。


    他目光仿佛穿過相國寺,射向那遠方的深山老林,那片湖,湖邊的樹林,樹林前方的籬笆牆,籬笆牆上麵的山洞...


    “有一天,我會迴來的...”李遠牧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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