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滾開!”衣衫襤褸的男子手上握著根鋼管,他揮舞著自己手上的武器,然後戒備的看著身前的女人。


    女人咬著牙縮在那,手上緊緊的捏著一塊石頭。


    兩人就這麽相對而立,而在他們的中間,那個破水坑裏麵,躺著塊髒兮兮的土豆。


    不知道是從那新倫敦的某個貴族的窗戶口落下的,還是從運送糧食的馬車上掉落的,但不論如何……他們兩人都不想放棄這塊土豆。


    “我先看見它的,那它就是我的!”女人不甘示弱的喊到,她朝前邁幾步,咄咄逼人的架勢讓男子不由得握緊鋼管。


    “我警告你,如果不是看在你曾經幫過我們的份上,我早就動手了!”男子高聲喊到,他一邊說著一邊揮動鋼管,似乎希望這樣能讓女人後退。


    “你也知道我幫過你!”女人握緊拳頭說道:“當初不是我,你和你那可憐的孩子早就餓死了!”


    “現在也是一樣的!”男子臉上雖然有點掛不住,但是一想到自己那餓的皮包骨頭的孩子,他也不得不喊到:“如果你還願意大發慈悲可憐可憐我們,我會更記得你的好的!”


    “白眼狼!”女人被他的無恥發言氣到了,她手一甩就把石頭丟了出去。


    “砰!”


    石頭砸在牆壁上軲轆著打著轉落在地上,男子看到女人失去了武器,一時間膽子更大了。


    他邁著步子就朝土豆衝去。


    那塊沾著汙泥的根莖植物在此時的男人眼中仿佛什麽仙草,他不顧一切的衝去,想要一把奪走它。


    但是此時,異變突生。


    一輛馬車從兩人中間的道路上飛馳而過,一隻馬蹄正正好好踩在土豆上,讓這塊不怎麽圓滑的植物旋轉起來。


    然後在男人和女人絕望的眼神裏,馬車的車輪正正好好的壓在土豆上,將這塊髒兮兮的土豆徹底變成了大地的一塊染料。


    “該死的……”男人和女人呆呆的對視著,仿佛失去了什麽一般。


    …………


    “探長,我們到了。”蘇格蘭場的警員彎著腰拉開了馬車車廂,然後畢恭畢敬的對著坐在裏麵的希克曼說道:“格林的家屬就住在這裏。”


    “嗯。”希克曼輕輕點頭,然後從馬車上走下,這裏是河岸區的一角,雖然離水淹區很遠,但也不是什麽繁榮的地方。


    或者說,整個舊倫敦都沒有什麽繁榮的地方,這裏是被神遺棄的囚籠。


    “啪嗒……啪嗒……”希克曼的皮靴踩在水坑裏,他的目光掃過街道的其他建築,有不少人藏在玻璃後麵正悄悄的打量著這群不速之客。


    “帶著血疫的惡魔……”幾個行人嘀咕著走遠幾步,雖然他們身上都還破破爛爛肮髒不堪,但是眼前這些可能帶著血疫病毒的警探在他們眼裏要更加肮髒。


    “嘖。”希克曼微微咂嘴,他下意識的想要拿出一根卷煙,但是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選擇把拿出的卷煙放迴去。


    “砰砰砰。”


    他抬起手敲響眼前這棟普普通通的房子,若是在血疫前住在這裏,應該算是過得不錯的家庭。


    “爸爸?”年輕的女孩聲音傳來,希克曼輕輕搖頭然後正了正衣服,舊倫敦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


    “吱呀”


    房門被打開,吱呀作響的聲音後是一個年幼的女孩,大概隻有十歲的模樣,她穿著件還算暖和的亞麻衣,秀氣的臉上滿是遲疑。


    “你們……是爸爸的同事?”憑借著希克曼身上的蘇格蘭場衣服,女孩認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嗯……”希克曼彬彬有禮的點點頭,他對待女性一直比較和藹:“希克曼·亞伯拉罕。”


    “格林警探的探長。”


    “亞伯拉罕探長?!”更為蒼老的聲音從門後傳來,一位穿著圍裙的女人走了出來,她看上去年紀不小,最起碼有四十多歲。


    她應該是格林的妻子。


    “格林夫人。”希克曼看到她微微頓首。


    “亞伯拉罕探長,威爾經常提起你……他說你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格林太太說著就伸出手想要和希克曼握個手。


    但是她剛剛伸出手就想到了什麽般連忙縮迴去,在那有點髒兮兮的圍裙上擦了擦。


    一邊擦她還一邊提醒自己的女兒。


    “叫亞伯拉罕探長。”


    “不必這麽拘謹。”希克曼輕輕擺手打斷了婦人的話,他看了身後一眼然後邁著步子走進了格林家。


    “亞伯拉罕探長……您……”格林太太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她眉頭皺緊問道:“威爾他……出了什麽事情嗎?”


    想想也是,自己的丈夫已經兩天沒有迴家了,也怪不得眼前的婦人能猜到什麽。


    希克曼輕輕點頭,然後伸出手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錢夾。


    看著那熟悉的錢夾以及上麵染著的血,格林太太愣住了。


    “威爾·格林警探是一位……”希克曼剛剛開口,格林婦人就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然後猛的一把想將希克曼推開。


    但是希克曼站的很穩,格林太太並沒有推動他,反倒是自己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媽媽!”格林的女兒嚇了一跳,她連忙拉住自己的母親然後用乞求般的眼神看著希克曼。


    “探長……我爸爸他……”


    希克曼沒有開口再說什麽,他輕輕把手裏的錢夾遞給女孩。


    “這是格林留給你們的,裏麵還有蘇格蘭場的撫恤金。”


    蘇格蘭場沒有什麽撫恤金,那些錢都是某個冷漠的探長從自己的錢包裏拿出的。


    “探長……”女孩顫顫巍巍的接過錢夾,還想要再說什麽,就看見自己麵前的男子輕輕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希克曼不太喜歡這種場麵,這種帶著些許悲傷或者說人情味的場麵。


    走到雨裏,那種冰冷的感覺才讓希克曼迴過神來。


    看著自己那裹著白布的右手,他輕輕搖頭,也許格林的結局也不算太壞……也不知道自己能有這樣的結局嗎?


    罷了,選擇了這樣第一條瘋狂的,不為人和野獸理解的路……也沒有辦法迴頭了。


    “探長,接下來……”一名警探站在希克曼身邊問道:“還有什麽任務嗎?”


    “當然有。”希克曼輕輕點頭,他微微活動了一下阿梅利亞之手,然後嘴角勾起。


    “我們去找個朋友,然後算一筆賬。”


    說著,希克曼邁著步子就朝著馬車走去。


    但是他剛剛走到車門,身後就傳來了唿喚聲。


    “希克曼·亞伯拉罕探長!”


    “好久不見。”


    希克曼愣了一下,扭過頭看到了那個他不太喜歡的家夥。


    “嗬……”


    “好久不見,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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