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明州城暫時沒有戰事,劉二想到帶著圓圓去臨安一次,一來祭拜下去世的維維,另外也看下杜偉金在臨安的情況。


    作為當年大都城的少爺,周毅的身上確實有不少壞毛病,但是有一點就是他對維維的忠貞如一,自從維維病故,周毅就完全交出了臨安的管理權,甚至連偌大的周府都放棄了,也許裏麵有太多屬於他們兩人的迴憶,隻帶著少量的仆人住進了一套小屋,深居簡出,更關鍵的是不再納妾續弦,這一做派反而讓臨安百姓對這位曾經的公子哥刮目相看。


    劉二見到周毅,依然以兄長相稱,讓周毅非常感動,在去維維墓地的路上周毅還一個勁抱怨自己當年脾氣不好以至於維維不但要料理家裏的事情還要忍受自己的壞脾氣,要是知道維維如此早的離開自己,自己肯定會控製好自己的脾氣。


    相比周毅對維維的夫妻情深,劉二內心對維維的情感要複雜的多,那種超脫男女的感情,可能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即使聰明如圓圓,其實也沒能完全拿捏他們的情感,畢竟對於一個胡女來說,喜歡一個人就應該直來直去,漢人的感情他還真的不懂。


    周毅、劉二、圓圓先後給維維上香完畢,劉二此時突然想到這位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性(至少之一吧)英年早逝埋骨他鄉,那自己今後活著除了要找尋自己的根在哪裏,也要為了維維而活,說不定自己今後經曆的事情去過的地方維維都能感受到呢,所以周毅每日深居簡出是為了她,而劉二要到處征戰也是為了她,想到這劉二多少有些豁然開朗,至少自己現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意義的,難道不是嗎?


    杜偉金知道劉二會先去祭拜維維,所以這家夥情商也是極高,等到劉二把這件事辦完,杜偉金才突然出現,按照這個速度他應該前麵是刻意躲在人群之中。


    圓圓開門見山,這幾個月你表現如何呀?要是表現不好,這次我來就準備隨時把你給撤了!


    杜偉金一聽知道對方開玩笑,現在的臨安呀政通人和,再說了你要撤我沒那麽簡單,當年劉二剛到大夏的大營,人生地不熟,要不是我搞了張駙馬的報名單,我的好公主,你可要錯過這麽好的相公了,說著還不忘做個鬼臉。


    不過確實,在長林軍的資曆看,馬秋晨和杜偉金都是最深的,隻可惜馬秋晨自己不爭氣,現在基本有點邊緣化,天眼軍基本掌握在蔡清華的手上,而杜偉金雖然打仗沒啥軍功,但是後勤和政務都不錯,所以反而越來越有用武之地,而他也清楚這次如果臨安能治理好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城池在等待著他。


    杜偉金帶著劉二一行在臨安走了一大圈,感覺確實井井有條,不像是彩排過的,更何況要讓整個城市都來一次彩排,杜偉金也沒這個實力和準備時間,相比明州城的劍拔弩張,臨安最需要供應的就是糧草了,劉二查看了幾個主要倉庫,裏麵糧食都幾乎堆滿,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有了這些糧草,才是劉二今後下一步軍事活動的保證。


    因為劉二是臨時決定去的臨安,所以能看到這樣的情景非常的滿意,圓圓此時小腦子一轉,對劉二說,這些聯盟的城市,雖然表麵上都比較聽話誰知道他們的真實想法,我們何不來個微服私訪,去各個城邦走一遭,如何?


    圓圓這個腦洞開的厲害,原本劉二這種臨時訪問的方法已經感覺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圓圓的想法則是更進了一步。


    劉二想想說可行,就是如果兩個人去危險太大,這樣我讓蔡清華帶著七八個天眼軍的在我們周圍接應,畢竟天眼軍本來就是便裝,不容易暴露身份,另外姑蘇是我們的首府就不用去了,明州剛打完仗,接下去我們就去徐州、金陵、潤州。


    而此行第一站徐州,其實劉二是最沒底的,畢竟陶陶一共沒見過幾次麵,更多的都是通過門客劉必定來傳話,所以從劉二和圓圓進城這一刻多少是捏了一把汗的。


    一路上劉二發現徐州的城防做的非常到位,畢竟他離明州城也不遠,一旦明州失守了,這一帶就要成為前線了,所以在城裏能感受到一點備戰的氣味。


    劉二和圓圓騎馬溜達了一大圈,便找了家酒家坐下來休息,正當劉二要說話,圓圓做了個噓的手勢,原來隔壁這桌正在爭論當今的實事。


    老弟,別搞錯,現在的北方聯盟的騎兵都輸給了長林軍,你說北方聯盟還剩下什麽?難不成他們下一步準備在船上決戰?一番話引得哄堂大笑,說話的是一個聲音粗壯的老者。


    我可沒你這麽樂觀,整個南方,大家都知道經濟和軍事實力最強的是哪家?很多人答應道是揚州!


    對,就是揚州,而揚州城主又是那個大都城呂後的親外甥,你說這層關係不比陶陶和劉二的關係近?所以隻要揚州長林拿不下來,這場戰爭就像拉鋸戰,估計沒幾十年我看是搞不定,這個聲音倒像是一個年輕人。


    那好,暫時先依你,那你覺得接下去我們徐州會怎麽樣?這個老者看來有些不依不饒。


    這也許我最擔心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們徐州的位子實在太尷尬了,真的是逃也逃不了,我們的城主最先是自立門戶的,但是現在畢竟算是長林的一部分,如果明州能守住,我們這最多也就是提供些糧草,但是一旦明州破了,我們這就是前線,到時我們兩個還有你們還不都乖乖去城牆上守城,哪有閑工夫在這裏瞎扯!


    又有個聲音問,那你說我們的陶陶會願意為長林賣命嗎?


    我說這位兄弟說到點子上了,陶陶這人愛民如子,要他丟了百姓和徐州自己逃命是不會的,但是如果讓他的子民都去送死我覺得他也未必忍心,可惜這亂世,好人也難做!年輕的聲音迴答道。


    正在此時一個酒店老板模樣的人氣勢洶洶走了過來,你們都不看布告嗎?布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莫談國事,我看你們幾個要是想去坐班房,別連累我呀,頓時整個酒店安靜了很多。


    圓圓輕聲對劉二說,其實這些百姓的話有點道理,真要我們戰局出了問題陶陶憑什麽為我們死扛呢?今晚我們就直接去陶府一次吧。


    劉二想了下,不對,去陶陶這邊風險太大,我們先去劉必定的府邸,看看這位老朋友先。


    二人走到了劉府門前,感覺這個府邸非常非常氣派,感覺這劉必定真的是鯉魚跳了龍門了,現在這府邸都有點宰相府邸的味道了。


    劉二拿著事先準備好的蔡清華的名刺遞給了門房,門房見是長林軍的名號不敢怠慢馬上進去通報,劉必定和蔡清華之前從無來往,覺得非常詫異,但是想想這家夥又是天眼軍的老大,行蹤飄逸不定,所以突然來訪估計是有什麽事情交代,便親自出門迎接。


    路上心想門房說是一男一女,難不成蔡清華還帶著老婆一起拜訪?還真有點意思。走到大門一看徹底傻眼,劉二和圓圓居然親自拜訪,劉必定猛捏了下自己,才確定這不是在夢裏。


    三人來到會客廳坐定,此時的劉必定多少有點七上八下,手心還有些微微出汗,還好劉二一開口都是讚揚的話,誇獎徐州城城防非常到位,而且百姓也都安居樂業,這下總算是讓劉必定略略安心下來。


    相比劉二更多的是穩定人心的話,圓圓的問題就要具體實際的多了,劉先生這邊對局勢呀有什麽高見,之前劉先生給陶陶的建議基本都是正中要害,所以這次我們很想先來聽下先生的意見。


    劉必定畢竟和劉二圓圓碰過多次麵,雖然稱不上老相識,但是起碼的信任還是有的。


    劉必定略微頓了頓,便拿腔拿調地說道,既然劉兄想聽實話,那就先讓我倒點苦水,徐州之前一直是世家大族掌權,這些子弟即使是平庸無能但是基本也能進入官僚係統的中上層,這些人除了享樂讓他賣命是萬萬不可能的,所以和我這樣的逆襲的草根有本質區別。現在問題來了,整個天下基本分為南方聯盟和北方聯盟,這個基本是婦孺皆知,而我們徐州又好死不死就在這南北的分界線附近,也算是四戰之地,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陶陶作為一個期待有建樹的城主自然是會盡力一戰,但是你要知道這反對的聲音那是一浪高過一浪,你懂的,主要來自這些世家大族。


    聽到這,圓圓有點不高興了,你說了老半天就是你們這邊困難很大咯,那你有啥神機妙算,就像那會第一次知道你的時候你不是出了鬼主意投靠了李元昊麽?


    你看你看,公主還記仇了不是,那會各為其主,現在都是一家人了,以後傷感情的話不能再說咯,劉必定半開玩笑迴到道。


    劉先生的判斷是在下認識的所有人裏排在前幾位的,相信即使不是為我,就是為了徐州城你也應該已經未雨綢繆了,說來聽聽吧。劉二補充道。


    劉必定聽了這話似乎非常受用,拿出來一盤圍棋,問劉二是否會下,劉二說在昆侖山跟著師傅學過一些簡單的布局。


    劉必定樂了,那就簡單了,如今天下就是這盤棋,假設那邊都是黑棋,我們是白棋,北麵基本黑旗下的很穩,但是南邊的情況複雜,雖然白棋占優勢,但是很大一塊很可能被黑旗做活,如果按照這個形勢發展,白棋兇多吉少!


    劉二對這個解釋還是蠻滿意的,接著問那先生下一步準備先全力以赴不讓南北的黑子做活,還是先去北邊的黑子處打劫一番?


    劉兄果然聰慧,其實以我們的實力要兩個方向一起進攻自然不現實,即使明州一戰蔡金財損兵折將,所以必須集中兵力弄一處,以我的愚見,還是拿下揚州比較可行,當然我多少有些私心,畢竟這揚州在我們的南邊如同一把尖刀,而這個尖刀不除,一旦北麵大兵南下,那我們徐州真的是被放在火爐山烤!


    聽到這,劉二猛地一拍桌子,行,就照先生的建議,明日我們一起去見陶陶,看看怎麽不讓這些黑子做活。


    第二日,陶陶等四人商討了半天,始終沒有太好的破揚州城的辦法,畢竟現在的形勢李曉俊明顯得到了北方的訊息,一直在收縮戰線,這樣以他的兵力和糧草的準備,和你們耗三年綽綽有餘!


    可以看出,拿不出有效的辦法陶陶是最失望的,就在臨走前,劉必定突然靈光一閃,拉著劉二的手說,劉兄,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智敏!此人一直劍走偏鋒,如果實在沒辦法,可以去問下他。


    離開徐州劉二一行直接趕往金陵,一路上在迴味劉必定說的話,如果真的打不開局麵,請教下智敏到真的是一個辦法,雖然此人心機太重無法猜透,但是明州城的兩次決戰,一次靠了他發明的弩,另一次他發明的馬鐙也起了重要作用,所以此人的威力或者說破壞力非常非常大。


    劉二進入金陵城,看到這滿大街的繁華景象,心情也隨著好了起來,劉二從沒去過揚州,隻是聽馬秋晨講過揚州的繁華是三四倍的金陵,所以劉二對金陵非常向往。走在街道上因為要見的是自己尊重的前輩徐蘇,所以這又和見劉必定的感覺完全不同。


    而進徐府也不用再假借蔡清華的身份了,可以堂堂正正進去,徐蘇雖然已經是年近古稀,但是每日工作的時間還是超過五個時辰,可見對他來說他真的是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這座生他養他的城。


    對於劉必定先打揚州的計劃,徐蘇表示支持,但是徐蘇畢竟不是軍事領域的牛人,具體怎麽打他真的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能許諾劉二的是到時要糧出糧,要兵出兵,全力支持。


    劉二圓圓最後一站是潤州,也許是之前兩站陸續都有傳聞,所以潤州的杜邦以及在此操練的水師將領肖誌剛和朱步聰都已經恭候多時,劉二和這幾位說了之前劉必定的想法,大家都表示同意。


    劉二鄭重其事問肖誌剛,現在水軍和揚州水師比,孰優孰劣?


    肖誌剛看了一眼朱步聰,麵露難色,現在如果在長江決戰,五五開。


    此時杜邦插話道,的確,揚州的水師不可小覷的,如果需要,雖然老夫已經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依舊會親率潤州軍民去第一線決戰!


    劉二此時明白,因為特殊身份的關係,杜邦是所有人裏最最賣力的,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是為劉二而戰,也不是為長林而戰,而是為恢複大梁而戰。


    圓圓提醒劉二,是不是能趁此機會把智敏從姑蘇請來,一起商討?


    劉二道,不可,雖然智敏寄人籬下,但是他天生傲骨,所以過幾天我們還是親自去姑蘇找他,這樣他也應該會出全力。


    這幾年當群雄逐鹿時,智敏確實很少有他的聲音,可能是之前這些年太累了,他在慢慢恢複,當然他也沒閑著,比如發明的弩和馬鐙已經是一戰成名,但是他在姑蘇城已經很少有存在感,對了,他對劉二另一個貢獻就是找為他找了這麽一個風水寶地,但是對這個都城拔地而起,智敏更多的是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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