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問,沈美雲下意識地看了過來,“你同學這麽有錢啊?”


    都敢開口問她還缺什麽東西不。


    綿綿歪著頭,想了片刻,“是挺有錢的。”


    沈美雲一邊炒菜,一邊教育,“就算是有錢,也是人家的,咱們不能平白要別人的東西知道嗎?”


    綿綿腦子微微轉了一圈,這好像不是平白得到的?


    她抿著唇問,“那是如果別人送的呢?”


    “來而不往非禮也,人家送你東西,你也要送別人東西,曉得不?”


    自家孩子總不能養成了一個占便宜的性子。


    這下,綿綿聽明白了,不過,還在固執地問,“媽媽,咱們家還有缺的東西嗎?”


    這——


    沈美雲隨意地掃了一眼,“家裏的醬油沒了,你放學迴來買個醬油。”


    “有錢嗎?”


    綿綿點了點頭。


    下午到了學校,三小隻一碰麵,小梅花便眼睛亮晶晶地說道,“我媽媽中午誇我了。”


    說她好有本事,竟然弄到了辣醬迴去。


    四妹也跟著說,“我媽媽也誇我了,說我和同學處得好,還獎勵我兩毛錢,讓我請同學吃糖。”


    “綿綿你呢?”


    綿綿想了下,“我媽媽沒誇我,讓我不要平白收別人的東西。”


    小梅花頓時振振有詞,“你這才不是平白收的呢,是林衛生想害你,咱們這是正當防衛。”


    “對,就是正當防衛。”


    綿綿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對了,我媽媽說家裏下午還缺醬油,你們要不要在去找林衛生啊,就說你們和我絕交到一個月,讓他包了所有的調料。”


    這——


    小梅花和四妹對視了一眼,“可以嗎?”


    綿綿,“可以談嘛,如果他不包所有的調料,那你說三天後就要和我玩啦,看他怎麽說。”


    媽媽說這叫戰術性試探。


    “成。”


    小梅花向來聽從綿綿,等下午放學後,便找到了林衛生。


    “林哥哥,林哥哥,我想找你說一件事。”


    這話一喊。


    林衛生原本摟著同班同學,原本打算請他們去喝汽水的,聽到這話頓時讓他的同學先離開了。


    “怎麽了?”


    對於小梅花,他其實是有點欣賞的,因為小梅花是為數不多的小朋友裏麵,最講究義氣的。


    他林衛生最喜歡義氣的人,所以對待小梅花也多了幾分寬容。


    “怎麽了?”


    小梅花遲疑了下,“我想在和你談一筆生意。”


    這下,林衛生來了好奇,“你說。”


    “我可以和沈綿綿同學絕交一個月,你可以包了我的調料嗎?例如醬油鹽巴以及醋這些?”


    林衛生一聽這,下意識皺眉,“你把我當什麽了?”


    上午幫她買辣醬,下午怎麽又要這些玩意兒了?


    小梅花仰頭,“不可以嗎?那我和沈綿綿的絕交期限,就是三天啦,三天後我和沈綿綿玩,你到時候不可以找我麻煩哦?”


    一聽三天,林衛生覺得太短了,他這人向來不喜歡被人激,這一激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不就是調料嗎?那才多少錢,我包了,你三個月不許和沈綿綿玩。”


    小梅花一聽到這,頓時驚喜地抬頭,“噯,好咧!”


    天底下怎麽有這麽好的人啊。


    被小梅花這一看,林衛生就飄飄然了,“不過,調料的種類那麽多,你打算要什麽?”


    “先來三斤醬油,三斤醋,三斤鹽。”三人剛好一人一斤,好分。


    一聽這話,林衛生呆了下,“不是你要這麽多調料做什麽?”


    小梅花當然不可能告訴他,這是三人平分的,她便可憐兮兮地說道,“很貴嗎?林衛生哥哥是不是買不起啊?買不起的話,那就算了,三天後我隻能——”


    她話還沒說完。


    林衛生當即便反駁道,“調料貴什麽,這些加起來才花一塊錢。”


    他可是有兩塊錢零花錢的人。


    不過——


    早上已經花了四毛錢了,還要請同學們喝汽水,在花這一塊錢買調料。


    林衛生發現自己的錢好像不夠了。


    他沉思了下,“你等等我。”


    他果斷找到了林蘭蘭,搓搓手,“蘭蘭,三哥哥、零花錢不夠了,你能給三哥點嗎?”


    他才兩塊錢的零花錢,但是林蘭蘭都有三塊錢。


    林蘭蘭聽到這,下意識皺眉,“媽媽早上不是給你了兩塊?”


    當時五塊錢呢,給了她三塊。


    “還不是幫你收買那些同學,他們胃口越來越大了,不花錢前麵就前功盡棄了。”


    林蘭蘭思索了下,“那給你五毛。”


    便要從口袋裏麵拿。


    林衛生皺眉,“五毛錢夠幹嘛,也太少了,你最少給我一塊。”


    眼見著妹妹不高興,他便低聲解釋,“媽媽從來不問你的零花錢,花到哪裏了,但是會問我的。”


    林蘭蘭一聽,歎了口氣,到底是不想把這件事暴露出去,畢竟不光彩。


    她便咬著牙,遞給他一塊錢。


    “你節省點花。”


    她現在也沒多少錢,全部都憑媽媽給,而且那也是看媽媽心情的。


    沒了季明遠的幫助和補貼,林蘭蘭的生活也跟著窘迫起來。


    當然,那還是跟她以前比,比起同學,她還是很富裕的。


    林衛生一拿到錢,當即便說了,“我曉得。”


    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看著這樣的三哥,林蘭蘭其實是有些擔憂的,不過轉念一想,她三哥雖然不聰明,但是辦事還是靠譜的。


    應該不至於出問題。


    那邊林衛生從學校離開後,便直奔了供銷社。


    隻是,在一問醬油醋以及鹽巴,竟然那麽貴的時候,他頓時皺眉,“你這怎麽比汽水還賣得貴?”


    那售貨員歎口氣,“你看數量啊,你不能光看價格,一瓶汽水三分錢,但是你買了三斤醬油,就是三毛錢。”


    這——


    林衛生擰眉,“行吧,你一樣給我來三斤。”


    售貨員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衛生倒是長大了,知道操心家裏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了。”


    林衛生沒說話,他心說,家裏的才不用他操心呢。


    這是買給別人的。


    他告別了售貨員後,提著大包的東西往學校走,他心說東西雖然不起眼,但是架不住好重啊。


    這三樣東西,說起來都有十斤重了。


    林衛生吃力地提著,他這般大包小包地往學校拿東西,自然引起了郝梅的注意。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中午的時候,林衛生好像就拿了一包東西進來。


    郝梅也沒聲張,而是選擇跟在了林衛生屁股後麵。


    一路跑到他們教室門外,郝梅還有些驚訝,林衛生拿這些東西去他們教室門外做什麽?


    正當她好奇的時候。


    那邊林衛生出聲了,“小梅花,我把東西都拿來了,你們記住答應我的三個月不許理沈綿綿。”


    小梅花嗯嗯點頭,“我們曉得。”


    這話還未落。


    郝梅便一聲冷喝道,“你們在做什麽?”


    完了。


    林衛生手裏的東西應聲而落,小梅花也沒接住,醬油和醋頓時砸在地麵上,砰的一聲,濺了一地。


    這——


    林衛生和小梅花他們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


    “郝老師——”


    他們也沒想到,在這裏竟然會遇到了郝老師。


    十分鍾後。


    郝梅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她氣得發抖,“叫家長,你們都給我把家長叫過來。”


    這——


    幾個孩子麵麵相覷。


    “你們不叫是吧,我親自去叫。”


    “還有把林蘭蘭和沈綿綿,一起給我喊過來。”


    沒多久,林蘭蘭和沈綿綿一起來到了教室,兩人都有些忐忑。


    等一到教室,看到了林衛生站在這裏,她頓時明白了,東窗事發了。


    她腦子轉得飛快,在想如何擺脫這件事。


    那邊綿綿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被人老師喊到辦公室談話了。


    她抿著唇低聲喊道,“郝老師。”


    郝梅點了點頭,“既然你們都在這裏,我已經通知你們的家長了,有什麽事情等你們家長來了一起說。”


    綿綿捏了捏衣角,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邊。


    沈美雲正在豬圈忙活,小長白之前吃了一次蝲蛄蝦頭,打那後就愛上了。


    每一頓豬食裏麵都必須有。


    這讓飼養員大河很是著急,每天下了班,第一件事便是跑到了,大草甸子的河灘上去給小長白抓蝲蛄蝦。


    但是,哪裏有上次那麽好抓呢,錯過上次之後,一下子變得艱難起來。


    每天就抓到那十幾隻,還不夠小長白打牙祭的。


    沈美雲看著不是辦法,“不給小長白吃了,給他安排配種。”


    來到這邊休息了好幾天了,該幹活了。


    小長白聽到這,頓時支棱了起來,朝著沈美雲哼哼。


    “想吃蝲蛄蝦頭,就要配種,不配種沒有。”


    小長白黑豆眼似乎在思考,過了好一會,這才不哼哼了。


    顯然是同意了。


    正當沈美雲這邊安排小長白配種的時候,那邊有個學生過來找她。


    “沈綿綿媽媽,郝老師讓我過來喊你去一趟學校。”


    沈美雲一聽到這,頓時驚訝了,綿綿是最乖巧不過的了,這種被叫家長的還是第一次。


    司務長瞧著這,便說了,“你先去吧,這裏有我和大河。”


    自從這養豬場開辦起來後,他的注意力便從食堂轉移到這裏了。


    司務長這話還沒落呢。


    旁邊那個小朋友便說了,“你是崔四妹的爸爸嗎?郝老師也喊崔四妹的家長了。”


    司務長,“……”


    司務長扯了手套,把剩下的事情交給了大河。


    “得了,美雲同誌,我和你一起。”


    從豬圈去學校的路上,司務長和沈美雲便一直在瞎猜,“總不能是我家四妹和你家綿綿打架了?”


    “不該啊,四妹這孩子雖然調皮點,但是最喜歡綿綿妹妹了。”


    沈美雲也不知道,她想了下,“去了就知道了。”


    隻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在學校門口的時候,竟然遇到了林蘭蘭的家長,也就是李秀琴。


    李秀琴也沒想到在這裏遇到沈美雲。


    當即就是一種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感覺,因為在李秀琴的眼裏,她總覺得是沈美雲教壞了自己乖乖的女兒。


    誰都沒搭理誰。


    一路上到了辦公室後。


    郝梅坐在辦公桌前,幾個孩子排排靠牆罰站,一看到沈美雲便皺眉了。


    “郝老師,怎麽迴事?”


    郝梅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李秀琴當場就發毛了,抬手就去打林衛生,“你是不是傻啊?”


    “你怎麽能做這種事情?”


    一巴掌打的林衛生差點沒站住。


    林衛生悶不作聲。


    倒是沈美雲沒急著去教育孩子,她蹲下身子來看綿綿,“綿綿,你們郝老師說得對嗎?”


    綿綿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媽媽先聽你說。”


    綿綿歪著頭,想了下,“是林衛生先收買我們班上的同學,不讓大家和我玩,小梅花和四妹不答應,他便威脅要揍人,沒法子她們才答應下來,後來她們重義氣,把這件事和我說了。”


    “我看小梅花想吃糖,就出了這麽一個主意。”


    從一開始,她就隻打算幫小梅花賺幾顆糖而已。


    但是萬萬沒想到,林衛生竟然那麽好說話,還買了辣醬和調料。


    綿綿三兩句就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了。


    這讓沈美雲下意識地皺眉,“你是說,對方先主動的?”


    綿綿點頭,“是啊。”


    沈美雲站起來,拉著綿綿的手,朝著郝梅說道,“郝老師,事情經過已經清楚了,我們家綿綿,小梅花,以及四妹三人,完全屬於受害者。”


    是這個道理。


    但是郝梅認為,“她們是受害者,但是她們卻讓林衛生買東西了,這屬於勒索。”


    這話沈美雲不愛聽了,“勒索是一方對一方抱有惡意的目的,而進行的,但是我們家綿綿以及,那兩個孩子都不是,他們屬於受害者,最多就算是正當防衛,再多一句,那是防衛過當,但是林衛生呢,他可是進行的校園暴力。”


    要不是綿綿聰明機靈,內心強大,但凡是個膽小的孩子,被孤立後,怕是一輩子的創傷了。


    沈美雲說得頭頭是道,饒是郝梅也找不到辯駁的地方。


    旁邊的李秀琴不高興了,“她們是不是讓我們家的衛生,花錢買東西了?”


    “她們這是勒索。”


    沈美雲,“是她們主動找的嗎?不是吧,是林衛生先拿糖果收買人,來孤立我女兒的。”


    “算了,既然談不攏,那邊報警吧。”


    “讓警察來裁決。”


    一聽這,李秀琴和林衛生頓時慌了,“不要。”


    他們可不能報警,一旦報警,林衛生還要不要在學校繼續讀書了??


    沈美雲看到他們的反應,一下子就知道他們害怕什麽了。


    她朝著司務長使了一個眼色,“既然李同誌,你覺得你兒子是受害者,還是報警得好。”


    李秀琴這哪裏敢應?


    她當即一巴掌拍在了林衛生的背上,“誰讓你做這些事情的,還不去朝著他們道歉?”


    林衛生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去看林蘭蘭。


    林蘭蘭眼淚一下子下來了,“三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去收買我同學,讓人孤立沈綿綿,我實在是太失望了。”


    這話一說。


    林衛生頓時不可思議地看向林蘭蘭。


    要知道,他會去收買人,去孤立沈綿綿,完全是林蘭蘭示意的。


    “蘭蘭你。”


    眼見著他要把真實情況透露出來,林蘭蘭自然是不答應的。


    “三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為我好不能這樣啊,你這是害了我。”


    旁邊的李秀琴也跟著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攀扯你妹妹,快給他們道歉。”


    林衛生突然有一種,眾叛親離的感覺。


    他下意識地看向林蘭蘭,多麽地希望對方在這個時候,能夠多說一句話啊。


    哪怕是說一句話也好。


    但是林蘭蘭沒有。


    她避開了林衛生的目光。


    這讓林衛生越發失望起來,“我不道歉。”


    他固執道。


    “我就是不道歉。”


    場麵一下子僵持了下去,聞訊而來的林鍾國,一聽到這話,一大耳刮子就扇過來。


    啪的一聲。


    力氣極重,這可是之前李秀琴打人不一樣,這是實打實的打。


    打的林衛生的眼冒金星,更狠的還在後麵,林鍾國一腳踹出去,把林衛生踹得哐當一聲。


    砸到了牆上。


    他是真狠,對待自家孩子,也下得去狠手。


    在場的人都跟著被驚著了。


    而林鍾國要的便是這個效果,他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轉頭朝著沈美雲和司務長道歉。


    “是我林鍾國教育孩子不周,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是抱歉。”


    “還有郝老師,我在這裏和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這真的是個人物了,上一秒還暴跳如雷,下一秒便朝著沈美雲,他們賠笑道歉。


    沈美雲抬頭,臉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捂著肚子起不來的林衛生。


    她問,“你爸爸都這樣打你了,你還不說誰讓你做的嗎?”


    這話一問,原本低著頭的林蘭蘭,瞬間把頭抬了起來,眼裏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沈美雲是怎麽知道的?


    正當她惶恐地擔心,林衛生會把她說出來的時候。


    哪裏知道,林衛生咬著牙,吐出一口血,看了一眼林蘭蘭,什麽都沒說。


    他其實還是抱著希望的。


    希望蘭蘭能夠在這種時候,自己站出來的。


    哪怕是她站出來了。


    林衛生就覺得自己這一頓打沒有白打。


    但是沒有。


    林蘭蘭害怕地躲在李秀琴身後,自始至終都不敢去看林衛生的目光。


    這讓林衛生徹底失望了下去,他閉了閉眼,艱澀地要開口。


    “三哥,你是最喜歡蘭蘭的對嗎?”


    林蘭蘭突然開口,看向林衛生,這讓林衛生原本到嘴邊的話,瞬間跟著消失了。


    他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轉頭去看沈綿綿,沈綿綿用著一種極其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你好可憐。”


    這話一說,林衛生頓時繃不住了,他扶著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一邊吐血,一邊出了辦公室。


    這一次,沒人攔著他。


    他隻是丟下一句話。


    “林蘭蘭不是我的妹妹。”


    少年人的熱血上頭,最容易信任別人,可是他疼愛多年的妹妹,卻給了他致命一擊。


    讓他一下子認清楚現實。


    不是親的,就不是親的。


    永遠都養不熟。


    林蘭蘭在聽到林衛生,說出這話後,臉色瞬間蒼白了下去,“我沒有。”


    但是這會在多地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


    沒人肯相信的。


    因為在場的大人們,不是傻子,小孩子們之間的機鋒,自以為隱蔽,實際卻瞞不過他們。


    郝老師也沒料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她看著林蘭蘭,眼裏還帶著幾分失望,“林衛生雖然做錯,但是到底是你哥哥,他自始至終都護著你。”


    “但是你呢?”


    林蘭蘭沒想到自己一下子暴露在了大眾之下,她當即咬著牙流淚,一言不發。


    郝老師,“這樣吧,這件事因你而起,教室的值日但凡是沈綿綿,小梅花以及四妹同學,她們當值的時候,全部由你來幹活。”


    林蘭蘭抬起自己細白的手腕,“郝老師,我做不了。”


    “嗯,所以才要你來做,你不服氣?不服氣可以讓你爸爸給你轉學校。”


    怎麽轉?


    她能來部隊小學上課,都是林鍾國前後花了不少關係打點進來的。


    林蘭蘭祈求地去看李秀琴,希望平時最為心軟的李秀琴,可以幫忙她求情。


    但是李秀琴沒看到,她滿腦子都是自己兒子之前離開那吐血的樣子。


    “我去看看衛生。”


    不知道怎麽樣了。


    說完,李秀琴就離開了。


    唯一的希望沒了,林蘭蘭自然不可能去求林鍾國的,看到對方暴怒的樣子便知道了。


    林蘭蘭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地說道,“老師,我值日。”


    “那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沈綿綿媽媽,你們可以嗎?”


    沈美雲沒迴答,而是看向幾近崩潰的林蘭蘭,“我不明白,綿綿是我的女兒,沒有迴到林家,你為什麽還要這般針對她?”


    這讓林蘭蘭怎麽迴答?


    林蘭蘭和沈綿綿兩人,一生下來就是注定敵對的。


    她咬著唇不說話。


    沈美雲似乎也沒打算聽到她迴答,她看向郝梅,“郝老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部隊小學的學生都是家屬院的孩子,這位林蘭蘭同學,既不是家屬院的孩子,也不是軍人的孩子,那她為什麽能在部隊小學讀書呢?”


    這問題太過犀利,一下子問到了關鍵地方。


    郝梅也不好迴答,她下意識地去看向林鍾國。


    林鍾國沒想到,他都率先教訓了孩子,沈美雲竟然還會發難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解釋,“是這樣的,蘭蘭在部隊小學讀書的名額,是占了她爺爺的光。”


    因為她爺爺當年,也是一位軍人。


    沈美雲挑眉,“郝老師,那他這算是合格嗎?”


    這話一問,林鍾國立馬緊張了起來。


    郝梅思索了下,“這種事情我不好來界定,畢竟我隻是一名老師,無權來過問這些事實。”


    “不過,沈綿綿媽媽,我知道你是擔心沈綿綿在學校,繼續被欺負,這個你可以放心,如果在有下一次,我會主動開口,讓林蘭蘭同學離開我們學校。”


    她身為老師自然要給每一個孩子一個機會。


    至於對方抓不抓得住,那就看對方了。


    沈美雲不可知否,“看在郝老師的麵子上,我不再追究。”接著,她話鋒一轉,看向林蘭蘭,“但是林蘭蘭,我要告訴你一個事實,沈綿綿有媽媽,你在要對她動手的時候,記得掂量一下。”


    這話一說,林蘭蘭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了下去,甚至有些站不住了。


    可惜,這樣可憐的林蘭蘭,沒有人去關注她。


    沈美雲領著綿綿,出了教室,一改之前的淩厲,她忍不住刮了刮綿綿的鼻子,“出息了啊你?”


    綿綿抿著唇笑了,“媽媽,你不教訓我啊?”


    沈美雲搖頭,“教訓你做什麽,媽媽還覺得你幹得漂亮。”


    “綿綿,在學校任何時候受到欺負,都可以毫不留情地反擊迴去,如果你反擊不了,那麽迴來告訴媽媽,媽媽一定會幫你的。”


    “所以,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瞞著媽媽好嗎?”


    她養的是女兒,女孩子在外麵更容易受到一些外界的危機。


    她怕將來女兒長大了以後,到了叛逆期,什麽都不願意和她說。


    所以有些事情,她要從小和對方打預防針。


    綿綿點點頭,“我知道了,媽媽。”


    想了想,她踮起腳尖,親了下沈美雲,“媽媽,綿綿愛你。”


    沈美雲笑了笑,“媽媽也愛你。”


    司務長看到這,忍不住說道,“你們母女兩人的關係可真好。”


    他們家也是有閨女的,但是不管是三妮還是四妹,和他的妻子,關係永遠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沈美雲笑了笑,心說,她和綿綿相依為命。


    綿綿是她的命。


    同樣的,她也是綿綿的唯一。


    *


    因為沈美雲對綿綿的無條件支持,這也就導致了,綿綿在學校裏麵,再也沒人敢欺負了。


    甚至是好多小朋友,都開始羨慕她了。


    但是同樣林家,卻是不一樣。


    整個林家烏雲密布。


    林鍾國一迴去,便砸了桌子,“林蘭蘭,我千辛萬苦送你去部隊小學讀書,是讓你認識人,交朋友的,不是讓你給我樹立敵人的。”


    他暴怒的樣子,像極了一頭獅子。


    這也讓林蘭蘭下意識地害怕起來。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她聲音也跟著帶著哭腔,“我就是害怕,害怕你們要接迴來沈綿綿,不要我了。”


    這話一說,林家老大便跟著說道,“爸,蘭蘭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一迴吧。”


    林鍾國聽到這話,更是怒急攻心,指著林家老大的鼻子,“你弟弟現在躺在屋內生死不知,但是你卻在為了這個罪魁禍首求情,老大,你的手足情深去哪裏了?”


    他之前對老三林衛生下腳重了一點,林衛生一路從學校吐血,吐到家裏來的。


    但是,老大沒有進去問一句。


    他一對林蘭蘭發難,老大立馬出來了。


    這是讓林鍾國極為失望的。


    林家老大,“爸爸,老三的性子向來是無法無天,你打完他第二天,他就生龍活虎了,但是蘭蘭不一樣,她到底是小孩子,還是個女孩子,你多少給她留點麵子。”


    林鍾國看著這般為林蘭蘭,辯解的大兒子,他失望極了,他轉頭看向林蘭蘭。


    “我是不是做錯了?”


    從一開始,就不該讓林蘭蘭這個禍根,來到他們林家。


    看看他們林家現在成什麽樣子了?


    聽到這話,林蘭蘭心頭一跳,當場就跪下去了。


    “爸爸,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耍心眼了。”


    林鍾國盯著痛哭流涕的林蘭蘭,並未開口。


    林蘭蘭如臨大敵,哭著說,“我去看看三哥,我去給他道歉,讓他原諒我。”


    說完,自己爬起來,去敲響了林衛生的臥室門,隻是裏麵沒有一點動靜。


    林蘭蘭在那拍門喊,“三哥,我錯了,那會我實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我才不敢承認的。”


    裏麵沒有任何動靜。


    林衛生躺在床上,他雙眼無神的盯著衡量,這是他第一次,對於林蘭蘭的聲音,無動於衷。


    外麵還在繼續。


    林衛生翻了個聲,他想起來了,在辦公室的時候,沈綿綿那同情的眼神。


    他想,如果自己當時選擇讓沈綿綿迴來,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這一個念頭一旦在腦子裏麵生根,便無法在消失了。


    所以,妹妹還要是有血緣關係的才會好,對嗎?


    林衛生第一次不確定起來。


    *


    半個月後。


    沈美雲和季長崢趁著天黑,在院子裏麵種下才菜,都跟著冒頭了。


    尤其是種下的雞毛菜,已經成了嫩綠色的了,顫顫巍巍,細細條條,極為亮眼。


    眼瞧著那雞毛菜約摸著有一寸長了,沈美雲便忍不住了,直接拿著框子,去地裏麵拔了一筐子出來。


    打算晚上清炒雞毛菜,在用雞毛菜做一頓青菜湯來。


    說起來,這還是自家地裏麵第一次,有了這種成果呢。


    對於沈美雲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


    正忙活著,從外麵院牆突然扔進來一包東西。


    沈美雲一看,立馬朝著季長崢使了一個眼色,“快去追!”


    一連著半個月,每天都有人從外麵院牆外,扔東西進來。


    有時候是一袋鹽,有時候是一袋調料,還有時候是一個蘋果,或者是個香蕉。


    總之,投放各種東西的都有。


    之前季長崢出任務去了,沈美雲每次追出去也沒看到人,問了周圍的鄰居,大家也都說是個人影,一下子跑不見了,沒看到。


    這不,趁著季長崢迴來了,剛好他也在,沈美雲是勢必想要弄清楚。


    往他們家每天投放東西的人是誰了。


    不等沈美雲話落,季長崢便已經雷霆一樣,跑不見了。


    沈美雲當即丟了手裏的筐子,跟著追出去,十分鍾後。


    季長崢單手押著林衛生迴來,他還是有反骨的,哪怕是在季長崢的手底下,好幾次都想掙脫了去。


    但是,季長崢哪裏能讓他逃得走啊。


    這要是他親自出馬了,還讓林衛生逃了,他還要不要臉了?


    沈美雲站在院子門口,看到是林衛生的時候,就有一種意料之內的感覺。


    “你天天往我家放東西做什麽?”


    還每天都不重樣。


    林衛生被抓了,索性也不逃了,因為被沈美雲看了臉。


    他便梗著脖子解釋,“我養我妹妹。”


    “我自己養。”


    之前妹妹讓對方問他要辣醬,要鹽巴,要醬油和醋。


    這家裏的日子多開不了鍋啊。


    連這些最基本的都沒有。


    沈美雲沒想到聽到這話,頓時愣了下,“養你妹妹?”


    她看向一旁寫作業的綿綿。


    綿綿也從院子內跑出來了,“我有媽媽養,不要你養。”


    林衛生,“你媽媽都養不起你,還問我要辣醬和鹽巴,你家日子過的多慘啊?”


    綿綿,“……”


    真不是。


    林衛生見綿綿不說話,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想迴林家,我有零花錢,我養得起你的。”


    怕綿綿不信,他掙開了季長崢的手,當然這也是季長崢故意放水的緣故。


    一掙開,他便從兜裏麵掏出了一堆的毛票子,一股腦全部塞到了綿綿的懷裏,“這些都給你,你想吃什麽就去買。”


    林衛生的零花錢還挺多的,一個星期兩塊錢。


    但是這裏麵大眼一看,卻有四五十塊了。


    綿綿下意識地去看沈美雲,沈美雲朝著她搖搖頭。


    綿綿便不接了,又還迴去了。


    廢話,這錢可不少了啊。


    四五十塊錢可抵得上成年人一個月的工資了,沈美雲可不相信,就以林衛生那大頭蝦的樣子。


    他能攢的住零花錢?


    他能攢得住零花錢,也就不至於被綿綿,她們三個小朋友給差點榨幹了。


    於是,沈美雲問了,“你這錢哪裏來的?”


    林衛生低著大腦袋,就是不出聲。


    “不說話的話,我就讓綿綿把你之前投放進來的,所有東西都還給你。”


    這話一說,林衛生急了,當即便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這錢我是偷林蘭蘭的?”他把林蘭蘭的小金庫一鍋端了。


    這話一說,沈美雲驚呆了。


    “你說哪裏來的?”


    林衛生索性不要臉了,大聲道,“我偷林蘭蘭的零花錢,養我妹妹怎麽了?”


    “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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