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樂這話說完,周青鬆目光都跟著殺氣騰騰起來,明明還是那麽一個小古板,但是就能看出來他是真不高興了。


    “二樂,你怎麽每次都這樣說話。”


    他也說不來哪裏不對,但若是在家的時候,二樂這般說話,他就會被爸爸媽媽揍。


    二樂被盯得一瑟縮,他往綿綿身後倒退了下,“我說的都是實話呀,又沒說錯,不信你找媽媽來評評理。”


    他就是把自家大哥,之前在家門口內的糾結說出來了而已,大哥為什麽要這麽大的反應?


    是沒錯,但是哪裏有這樣說話的嘛。


    周青鬆不高興,還是板著一張臉,看著二樂,二樂扒著綿綿的手,“綿綿姐姐,我哥哥是不是要讓我對你撒謊?”


    “我對你說實話,他就不高興,但是我對你說假話,他肯定就會高興。”


    周青鬆到底是忍不住了,“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你就有。”二樂仗著躲在綿綿身後,振振有詞。


    氣得周青鬆忍不住抬手就要去打他,結果——


    二樂就圍著綿綿轉,一邊躲,一邊叭叭叭,“綿綿姐姐,我大哥是個暴力狂,他會揍人,你以後不要和他玩,而且我媽媽還說了,揍人的男人不能要,我大哥就不能要。”


    周青鬆,“……”


    他是發現了,他這個弟弟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綿綿麵前抹黑自己。


    眼見著綿綿看了過來,周青鬆頓時不再去追二樂了,“我沒有,不像是他說的那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去解釋。


    綿綿抿著唇,護著二樂,“我自己會去看。”


    說完,就不再搭理周青鬆了,而是拉著二樂去了她房間玩。


    周青鬆看到他們兩個走了,還不帶他,他頓時心裏難受得要命,就好像是被丟下了一樣。


    他小小的一個人,站在原地,抿著唇紅了眼眶,是被氣的,也是被單獨丟下的難過。


    周參謀進屋看到這,忍不住樂了,“不是大樂,你就沒想過,綿綿為什麽喜歡你弟弟,不喜歡你啊?”


    之前那一幕,可是不少人都看到的了。


    要說二樂做錯了?


    那是真沒有的,他無非就是主打一個實話實話,就是說實話的時候,還添油加醋,怪陰陽怪氣給人上眼藥的。


    但是要說是假話,那真沒有假話。


    周參謀也是知道的,林蘭蘭那小朋友今天邀請了,大樂去林家吃飯,至於周參謀為什麽知道呢?


    那是因為林鍾國先是邀請的他,去林家吃飯,但是他推拒了,說是要開會沒辦法去。


    後麵林鍾國沒了法子,這才曲線救國,把目標轉移到了周青鬆身上。


    說實話,二樂都能看得明白這件事,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說要去林家。


    但是,大樂今年八歲了,卻還沒看明白。


    這讓周參謀是有些失望的。


    聽到自家爸爸這樣說自己,周青鬆的眼眶一下子紅了,“爸爸,是二樂欺負我。”


    聯合綿綿一起欺負他。


    踩著他才讓綿綿喜歡他的。


    周參謀送田螺的手一頓,把那一盆子田螺遞給了趙春蘭後,折身迴來拉著周青鬆出去了。


    廚房內,沈美雲還有些擔心的,炒菜的手都跟著一頓,迴頭看了一眼。


    倒是趙春蘭絲毫不在意,一邊衝洗田螺,一邊和沈美雲說話,“不管他們,大樂確實該教育了。”


    “讓他爸去收拾他。”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既要又要這種事情,他之前既然猶豫了,那二樂會告訴綿綿,也是正常的。


    畢竟,一個做了,一個說了,誰都沒錯。


    隻看誰先反應過來了。


    沈美雲聽到趙春蘭這話,笑了,“春蘭嫂子,你這心是真大,一點都不擔心啊?”


    趙春蘭麻利地把田螺全部衝洗了一遍,又用沈美雲教的法子,把田螺泡在搪瓷盆的水裏麵,撒了半勺子鹽進去,讓它們吐沙子。


    待忙完這些了,才去灶膛裏麵加了一把柴火。


    不得不說,趙春蘭真是個幹活的好手,有她在沈美雲甚至不用太忙活,因為對方會把下手幫得很好。


    沈美雲隻用一個眼色,或者是還沒說,對方就已經遞過來了。


    這讓沈美雲也十分愉快。


    趙春蘭把灶膛的火,加了兩根硬柴以後,眼看著火勢起來了,她吹了一口氣,這才說道,“我在家都習慣了,家裏屁大點的事情,兩個孩子就要讓我去評判公正。”


    “我能說誰對?誰錯?反正我就是不管,啥事都不管,讓他們自己折騰去,不然我幫誰都是錯。”


    像大樂和二樂之前那事也是一樣,二樂想巴結綿綿,同樣,大樂也想,但是二樂為了巴結綿綿,把自家大哥賣了。


    所以大樂不高興了。


    這趙春蘭能怎麽說?


    說二樂不該在外麵賣他大哥?應該手足情深?別想了,這倆沒天天打架都是阿彌陀佛了。


    反正趙春蘭主打一個,能不插手就不插手,能看熱鬧就看熱鬧。


    至於打架,隨他們吧。


    沈美雲聽完,“那你是真心寬。”


    趙春蘭給灶膛裏麵添了一把柴火,笑眯眯道,“等你以後生了老二就知道了。”


    這話一說,沈美雲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隻是趙春蘭在忙活,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外麵。


    周參謀領著周青鬆出去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站在了季家的院子牆角。


    這會,隻有他們父子兩人。


    周參謀便直說了,“你說爸爸偏心?爸爸哪裏偏心了?”


    這周青鬆迴答不出來了。


    “你覺得二樂出賣你去討好綿綿,這讓你不高興了,所以你想讓爸爸去教育二樂,做人不能這樣?”


    周青鬆點了點頭。


    “那爸爸問你,二樂出賣你這件事是不對,但是他有說錯嗎?”


    這——


    周青鬆抿著唇低聲道,“沒說錯,但是他不能把我們在家的話,傳出去,這以後長大了不就成漢——”奸。


    這個詞,還沒說完。


    周參謀就厲聲道,“大樂,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你最好是想清楚。”


    周青鬆被父親嚇壞了,一下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就是偏心,偏心二樂。”


    這聲音一下子傳到屋內。


    二樂忍不住擔憂起來,搭著一個小凳子,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可惜天太黑了,看不清楚什麽,隻是能聽見自家哥哥的哭聲。


    綿綿,“你還擔心你哥哥啊?”


    二樂一臉沉重,“當然,他是我哥哥。”


    “那你之前……”


    “綿綿姐,我之前說錯了嗎?”


    綿綿搖搖頭,二樂是實話實說,從他敢叫春蘭阿姨過來對峙就知道了。


    “那不就是了,這是我哥哥缺點要改。”二樂這會很冷靜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小朋友,“媽媽說了,做人不能什麽都要。”


    他就很清楚,隻要綿綿姐姐。


    但是哥哥卻又想要林蘭蘭,又想要綿綿姐姐,那肯定會翻車的。


    隻不過,他讓哥哥提前翻車了而已。


    綿綿忍不住去看二樂,很難想象這話是從頑皮的二樂口中說出來的。


    二樂見綿綿看他,忍不住扮個鬼臉,“綿綿姐姐,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看呀?”


    還是那個二樂沒錯了。


    綿綿想了下,跟著二樂一起踩著凳子上往外看。


    外麵天快黑了,所以隻能看到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以及傳來了嘹亮的哭聲。


    看到自家向來悶葫蘆一樣的兒子,大哭起來,周參謀心裏也不是滋味。


    他抬手給周青鬆擦擦淚,“好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周青鬆抽噎了下,“二樂不能在外麵說我壞話。”


    這孩子是真軸啊。


    周參謀嗯了一聲,“我還教育二樂的,但是你呢,周青鬆,你真的一丁點錯都沒有嗎?”


    這下,周青鬆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


    周參謀,“你林鍾國叔叔邀請我去吃飯的事,我在家說過吧?”


    周青鬆點了點頭。


    “那好,我都拒絕你林鍾國叔叔了,你為什麽會答應林蘭蘭,說考慮去他家吃飯?”


    “你難道看不明白嗎?你林鍾國叔叔在我這裏碰壁了,所以讓林蘭蘭那孩子出手,打算從你這裏入手?”


    “周青鬆,如果你這點都看不出來,那爸爸實在是太失望了,畢竟,你弟弟二樂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所以,從一開始二樂就堅定地選擇沈綿綿。


    從這裏就能看出,這兩個孩子之間性格的差距。


    老大是優柔寡斷,猶猶豫豫的,但是老二雖然說是調皮搗蛋,但是性格卻是十分果決的。


    十分清楚自己要什麽。


    老人說三歲看老,這句話確實也是如此的。


    聽到自家爸爸的問話,周青鬆陷入了茫然,“可是爸爸,你不是說過,大人之間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不會影響到我們孩子之間的交往嗎?”


    怎麽爸爸的口風突然又變了。


    要不怎麽說自家老大性子軸呢,周參謀歎口氣,“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但是哪裏能真的斷開呢,那我問你大樂,如果你不是我周參謀的兒子,你說林家還會邀請你去他們家吃飯嗎?”


    孩子之間吃飯,本來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


    就像是他們家和季家一樣,誰家父母忙起來,顧不上的時候,便把孩子送都對方家裏。


    應該說是整個家屬院都是這麽來的。


    但是林家卻不一樣,林家借著孩子的手,來謀求大人的利益。


    這吃飯從一開始就變了。


    周青鬆陷入沉默,“爸,你是說他們邀請我吃飯的目的,動機不純?”


    周參謀歎口氣,“你終於想到了?”


    可是二樂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周青鬆呆滯了片刻,“我——”


    周參謀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大樂,你媽媽的話說得對,做人不可能既要又要,你必須做出選擇了,你是想和林家的林蘭蘭做朋友,還是想和季家的沈綿綿做朋友?”


    留下這個問題後。


    周參謀就進屋了。


    徒留周青鬆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選誰?


    難道就不能兩個人一起做朋友嗎?為什麽就非要逼他做出選擇呢?


    他和林蘭蘭是從小長大的關係,他也是向來以保護她為主,這就要讓他和她關係斷了嗎?


    他做不到啊。


    哪怕是知道林蘭蘭身份尷尬,但是這也不能抹去他和他一起長大的情誼不是嗎?


    而且還有沈綿綿,她是很好,乖巧可愛聽話懂事,是個非常漂亮的妹妹,他也很喜歡對方。


    但是和沈綿綿好了,就必須和林蘭蘭斷絕關係。


    這就奇怪啊。


    而且和林蘭蘭好了,也就不能和沈綿綿做朋友,那就更奇怪啊。


    周青鬆陷入了茫然,不知道了過多久,他心說,“那就一個都不選好了。”


    既然這麽糾結,他不去選林蘭蘭當朋友了,也不用選沈綿綿了。


    他就一個人好了。


    周青鬆不需要朋友。


    在想清楚這些並做了決定後,周青鬆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那他就不要好朋友了。


    就隻當普通朋友處著。


    他轉頭進屋。


    周參謀一抬眼,就看到自家兒子臉上的輕鬆,他便問了。


    “想明白了?”


    周青鬆點了點頭,“想好了。”


    “那你選擇誰當好朋友?”


    周青鬆,“我一個都不選。”


    這話一說,周參謀驟然抬起眼皮子,眼裏帶著幾分犀利,“你說什麽?”


    周青鬆一點都不怕,他直視父親的目光,“不管選擇哪個當好朋友,我都會覺得難過,那就誰都不選好了。”


    “爸爸,周青鬆不需要好朋友。”


    這話一說,周參謀不止沒有生氣,反而還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我的兒子。”


    “不錯不錯。”


    難得硬氣了一會。


    “咱們做男人就該這樣果決,不該婆婆媽媽的。”


    周青鬆抿著唇,害羞地笑了。


    “那我問你,既然你一個都沒選,晚上你還要在季家吃飯嗎?”


    這把周青鬆問倒了。


    “不是好朋友,就不能吃飯了嗎?”


    他思索了下,“如果我是隨著爸媽來的,而不是以沈綿綿好朋友身份來的呢?”


    這下,周參謀忍不住對他刮目相看了。


    “那也不是不行。”


    聽到這,周青鬆笑了,自己搬個小板凳去了門口玩了。


    司務長瞧著這一幕,朝著周參謀感歎,“你家青鬆,我覺得是大智如愚。”


    “往後是個能成事的。”


    之前那一幕,他們都看在眼裏,原以為周青鬆會在那兩個答案之中,做出選擇呢。


    但是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第三個答案,自己走出來了一條路。


    周參謀想了想,迴答,“青鬆這孩子認死理,又軸,我一直怕他將來出大問題,如今瞧著換一條路子,我姑且在看一看。”


    屋內。


    二樂貼著門縫偷聽,聽完朝著綿綿咬著耳朵,“我哥哥誰都沒選耶。”


    綿綿在玩花繩,聞言她抬頭,“沒選就沒選唄。”


    反正又不管她事,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和周青鬆做朋友。


    二樂,“他怎麽不選呢?我哥哥真是個笨蛋。”


    這話還未落,二樂豎著耳朵聽了下廚房的動靜,“我覺得廚房的蝦子好像好了。”


    聽著像是起鍋的聲音。


    綿綿一聽,頓時收了花繩,轉頭去了廚房。


    果然如同二樂聽的那樣,沈美雲剛好把油炸過的蝲蛄蝦,給撈在了飯筐裏麵控油。


    看到倆小孩兒過來了。


    沈美雲便從裏麵挑了二十來隻出來,裝在搪瓷盤裏麵,“這是原味的,沒加辣椒,你們拿出去吃。”


    綿綿和二樂的眼睛頓時亮了,一人伸手拿了一個蝦球出來,剛出油鍋的蝦球極為燙手。


    燙的兩人都跟著一吸溜,但是卻阻擋不了,他們對蝦球的熱愛。


    忍著燙,一口一個蝦球咬下去。


    帶著蝦殼一起吃的蝦球,因為被油炸過,所以焦焦脆脆的,又香又酥。


    但是裏麵的蝦肉卻是嫩滑的,極為爽口。


    這讓兩個孩子眼睛都忍不住亮了,“好吃好吃,在來點。”


    沈美雲笑了,拿著漏勺給他們又加了一些進去,“端出去給你大哥哥嚐一下。”


    綿綿和二樂對視了一眼。


    便端著一盤子原味油炸香酥蝦球,出去找大樂了。


    周青鬆說了一個人都不選後,心裏輕鬆了不少,所以,在綿綿和二樂跑過來後。


    他在看著綿綿的時候,頓時有些不自在。


    “大樂哥哥吃蝦球。”


    綿綿把自己的一盤子蝦球,遞給了他。


    好香啊,紅色的蝦球滋滋冒油,小抓抓都跟著蜷縮在一起,成了金黃色,光看著就曉得有多美味了,肯定咬在嘴裏酥酥脆脆香香的。


    周青青鬆忍了又忍,沒伸手接,而是問綿綿,“你不生氣嗎?”


    他做出選擇的時候,告訴了屋內所有的人。


    綿綿拿了一個蝦球,慢慢地咬,還不忘吮吸下手指上的油,她想了想,“生氣做什麽?”


    “我沒選擇你。”


    “你也沒選擇林蘭蘭?”


    綿綿說。


    “是的。”


    “那不就好了,你不選擇我,也不選擇林蘭蘭,那你就是——”綿綿咬著蝦球,仔細思索了下,“那你就是保持中立。”


    “大樂,你要記住你的選擇哦。”


    不要像夢裏那樣,翻來覆去地糾結,今天選林蘭蘭,明天選沈綿綿。


    給了沈綿綿機會,卻又讓她喪失希望。


    周青鬆沒聽明白綿綿話裏麵的含義,但是卻聽懂了字麵的意思。


    “不會的。”


    他既然已經做出選擇了,那就不會去片幫一個人。


    “那就好。”


    綿綿把一盤子原味蝦球遞給他,“你自己吃,我去問問我媽媽,有沒有麻辣的。”


    她有點想吃點辣味的。


    她一走。


    二樂看了看綿綿,又看了下周青鬆,“媽媽說我們是兄弟,我應該選擇你。”


    “但是,我好像更喜歡綿綿姐,我去找綿綿姐姐了。”


    “大哥,你自己吃。”


    二樂走到一半,想起來對方的選擇,便強調道,“大哥,你既然沒選擇綿綿姐姐,那就不要和我搶了哦。”


    他好喜歡漂亮的綿綿姐姐啊,而且跟著綿綿姐姐有好吃的啊。


    這——


    周青鬆端著油炸蝦球,突然就覺得不香了。


    廚房內,沈美雲有了趙春蘭這個好幫手,很快就忙完了。


    麻辣蝲蛄蝦,麻辣炒田螺,鯰魚燉茄子,還有一個清炒大白菜,另外在柴火鍋裏麵,蒸了一鍋子的糙米飯。


    雖然數量不算多,但是菜卻是管飽的。


    就拿那麻辣蝲蛄蝦來說,直接就是一搪瓷盆的蝦球,端了出去上鍋了。


    別說,外麵的男人們忙完後,他們不好意思像小孩子那樣,一直往廚房跑,便在堂屋說話。


    但是廚房的香味真的是抑製不住的往鼻子裏麵鑽,真是一丁點談話的心思都沒有了。


    等沈美雲和趙春蘭兩人,一人端著一盆子的麻辣蝲蛄蝦,一人端著一盆子的麻辣田螺出來的時候。


    大家頓時忍不住了,連客氣都沒客氣,便拿著筷子夾了一個麻辣麻辣蝲蛄蝦嚐了下。


    這一嚐。


    司務長呆了,酥酥脆脆,麻麻辣辣的蝦尾,一入嘴邊在舌尖上綻放開來,而且那蝦肉是外焦裏嫩的。


    他忍不住滿足的眯了眯眼睛,“真好吃啊。”


    吃了一個後,便忍不住看向那一盆子的麻辣蝲蛄蝦,好奇道,“美雲,你是怎麽做的啊?”


    “我們食堂的黃師傅,今天也有做,但是這味道區別好大。”


    如果說美食有十級的話,那美雲做的這個在十級,而黃師傅做的則是在一級,勉強給個二級,那就是友情評價了。


    沈美雲沒迴答,趙春蘭就跟著快言快語道,“你要是知道,美雲做這個麻辣蝲蛄蝦用了多少油的話,你就曉得了。”


    “我就問你,司務長你食堂舍不得不?”


    司務長趁機跑到廚房看到那盛起來,炸蝦球的油,光炸完剩出來的,還有一粗瓷碗。


    司務長,“……”


    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食堂要是這麽做的話,那大家下半年就別指望過日子了。


    喝西北風去吧!


    眼見著司務長灰溜溜地出來了。


    周參謀打趣,“所以,司務長你要把美雲同誌的這一套做飯流程,學到食堂去嗎?”


    “我們可都是等著你做好吃的飯菜給大夥兒呢。”


    司務長夾了個蝦球,扔嘴裏,冷笑了一聲,“你幹脆把我皮扒了,放在油鍋裏麵炸一炸算了。”


    看下能不能炸出來幾滴油來。


    一聽這。


    季長崢呸了一聲,“要不要人吃了?”


    他一邊吃,一邊剝蝦球,足足給沈美雲剝了小半碗,一起遞給她,“快來。”


    再不來的話,這群家夥就吃完了。


    尤其是溫指導員,全程不說話,主打一個埋頭苦吃。


    嗚嗚嗚。


    實在是太好吃了。


    他從來沒吃過這麽美味的蝦球。


    “美雲同誌,我想和你商量個事情。”


    溫指導員一開口,就被季長崢拿東西堵著了。


    “我媳婦不愛聽。”


    他把蝦球往前遞了三分,“快接著,我繼續剝。”


    說起來他好忙,一邊搶東西,一邊給美雲剝蝦球,一邊還要是不是自己嘴饞來一個地。


    沈美雲看到大家的吃飯的樣子,便知道這一頓沒白做,她接過季長崢遞過來的一碗蝦球。


    咬了一口,蝦球肉嫩,而且辣味入了進去,鮮香無比,一口下去,恨不得讓人把舌頭都給咬掉。


    不得不說,新鮮的蝦子就是好吃啊。


    沈美雲滿足的眯了眯眼,旁邊的趙春蘭看到她吃的那一碗蝦球,在看了自家男人。


    隻顧著自己吃的德性。


    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一腳踩在周參謀的腳背上。


    周參謀吃得滿嘴裏流油,“你踹我做什麽?”


    趙春蘭看到對方的樣子,忍不住歎口氣,算了,她還是自己心疼自己吧。


    努力吃迴來!


    “我覺得蝦球好吃。”


    “我是覺得炒田螺好吃,這個田螺一吸溜,那辣味就入口了,而且那田螺肉勁道,咬在嘴裏噴香,特別適合下酒菜。”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覺得這鯰魚燉茄子好吃,大口吃肉大口吃茄子,實在是太過癮了。”


    周參謀忍不住感歎道,他這人活得糙,向來就喜歡大口吃肉的樣子。


    那麻辣蝲蛄蝦和炒田螺雖然也好吃,但是肉太少了,吃得沒意思。


    還是要這種一口一大塊的魚肉,吃在嘴裏,那叫一個痛快。


    聽完這。


    司務長感歎了一聲,“我是覺得這裏麵每一個菜都好吃。”


    “說實話,美雲你這廚藝,真不比那些國營大廚差了,我倒是覺得比他們還好!”


    “不過啊,好歸好,美雲你可千萬不能來我們炊事班。”


    這話一說,桌子上的人全部都跟著看了過來。


    這麽好的廚藝,不讓美雲去炊事班,這是為什麽?


    司務長吸了一口炒田螺,舒坦地眯著眼睛,“為啥?當然是她做得太好吃了,一個月吃我三個月的量,我就問你們,下半年還要不要活了?”


    食堂的飯菜做得難吃,大家就少吃點,能吃飽就行。


    但是做得好吃,那就完蛋了。


    那可不是吃飽了,那是吃撐了,而且是連吃帶拿的。


    這樣一看,食堂每個月的預算都要超支。


    這可不行。


    過日子就是要精打細算的。


    這——


    大家聽完司務長這話,忍不住感歎道,“要不怎麽說,精還是你司務長精。”


    “難怪當年老領導非要點你去當司務長。”


    “感情是這麽一個道理。”


    鐵公雞一毛不拔!


    司務長冷笑了一聲,“沒我在這裏當個大管家,和人吵架扯皮搶東西,你們連吃飽都難。”


    “看看梁戰稟他們部隊,天天糙米糊糊,你就知道你們的日子過得多幸福了。”


    大家不說話,埋頭吃。


    等到了最後,麻辣蝲蛄蝦和炒田螺都吃沒了,鍋裏麵還有一鍋糙米飯呢。


    大家一人拿著粗瓷碗,去盛了一大碗過來,用著那麻辣蝲蛄蝦的湯汁澆上去,拌著飯吃。


    就這一人搞了兩大碗。


    連帶著灶膛裏麵那個八仗鍋,都給吃得一幹二淨,連帶著鍋巴都不放過。


    至於堂屋桌子上的那兩個搪瓷盆,也都被沾著米飯,給沾幹淨了。


    沈美雲甚至懷疑,都不用洗碗了。


    看著一群意猶未盡的同誌們。


    司務長撐得打了一個飽嗝,“看吧,我就說,如果做得好吃,做再多都不夠的。”


    “所以,美雲以後你堅決不能來我炊事班!”


    她一來,炊事班的日子沒法過了。


    沈美雲想了下,“我喜歡養豬。”


    所以,她也不會去炊事班。


    司務長一聽這,哈哈大笑,笑到一半,卻被季長崢給拽了起來。


    “去洗碗。”


    司務長,“……”


    不想動。


    季長崢,“我媳婦都做飯了,你洗碗不過為過吧?不然下次別來我家吃飯了。”


    這下,不止是司務長動了,周參謀也動了,還有溫指導員和陳遠。


    也跟著動了。


    廢話,美雲不能去炊事班,以後加夥食的日子,就全靠來季家吃飯了。


    那自然要把美雲和季長崢給巴結好了。


    於是,掃尾工作壓根沒用上沈美雲和趙春蘭,一群男人們迅速忙活起來。


    不得不說,部隊的男人們做內務真的是一流的。


    十分鍾後,連帶著廚房的灶膛,都恨不得被擦得反光,至於碗更是排排站,整整齊齊。


    連帶著角度都一樣的。


    等大家要走的時候。


    趙春蘭特意去看了下,季長崢給兔子們搭的窩,就是一個木箱子,五個兔子乖乖地躺在一起。


    旁邊放著一把青草。


    她看了下,問,“有幾個母兔子?”


    沈美雲搖搖頭,她不會看這個。倒是司務長會看,他提起來兔子脖子,挨個扒開屁股看了下,“三隻母的,兩隻公的。”


    沈美雲聽完,思索了下,“那這樣吧,你和春蘭嫂子,一人帶迴一隻母兔子,等養大了在過來到我家來和公兔子配種。”


    兔子長得很快。


    司務長沒想到,沈美雲竟然舍得給他一隻,於是他便問了,“真舍得啊?”


    一隻母兔子長大了,在繁衍出來,不知道多少小兔子了。


    這可是金母兔了。


    沈美雲,“有什麽舍不得的?反正也是小長白找的。”


    這下,司務長倒是不和她客氣了,“等這小兔子長大下兔子了,我給你還你兩隻。”


    都是實在人。


    沈美雲倒是沒拒絕,一碼歸一碼,這點她還是分得清楚的。


    等大家都走了以後。


    季長崢便抱著沈美雲,把頭埋在她脖子處,“美雲。”


    他像是個無尾熊,而且是超大的無尾熊,就差把沈美雲給全部裝到懷裏了。


    沈美雲微微喘著氣,“怎麽了?”


    季長崢,“我好幸運。”


    好幸運娶了你。


    這是實話,晚上吃飯的時候,一桌子的男人,都用著羨慕嫉妒的眼神看著他。


    這話讓季長崢十分受用。


    誰說男人沒有虛榮心的,你看季長崢他就有。


    沈美雲一下子就看穿對方了,她忍不住笑著推他,“好了好了,孩子還在看著呢。”


    可不是,綿綿站在門後麵,捂著眼睛,用著手縫去看他們,一邊看,一邊紅著臉,“羞羞。”


    沈美雲被打趣的沒脾氣,倒是季長崢一點不害羞的。


    “綿綿過來,爸爸抱你舉高高!”


    綿綿一聽,眼睛頓時一亮,季長崢蹲下身子,讓綿綿坐在他肩頭,綿綿高興的不行,連帶著笑聲都跟銀鈴一樣。


    “爸爸,高一點,在高一點啊。”


    季長崢本就生的極高,這般慢悠悠的站起來的時候,綿綿有一種坐電梯的感覺,一下子升高了不少。


    這讓她興奮的不行。


    “好高啊,爸爸,我要去摸門框。”


    要摸門框頂部的位置。


    季長崢聞言,便朝著門框走去,架著綿綿在脖子上,綿綿如願以償的摸到了門框。


    她滿足的不得了,“我好高啊,我好喜歡爸爸啊。”


    原來,爸爸是這樣的啊。


    原來爸爸可以把她托舉的這麽高啊。


    這是媽媽都做不到的事情。


    沈美雲聽到這,莫名的心酸了下,接著看著季長崢托舉著綿綿的這一幕,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待綿綿瘋夠了以後,沈美雲這才給她洗澡,她真的是累的倒頭就睡。


    沈美雲收拾完這個,倒是想起來了一件事。


    “季長崢。”


    季長崢準備洗澡的。


    “怎麽了?”


    沈美雲,“先別急著洗澡,去把院子內的地給挖了唄?”


    下午那會下了一會的雨,院子的土地也跟著鬆軟了起來。


    這會是最好挖的,至於為什麽不白天挖,白天大家都忙。


    季長崢,“……”


    見季長崢不說話,沈美雲笑了,抓著他的手搖了搖,“去嘛去嘛,下午才下的雨,不算大土地好挖呢,現在把那些菜籽種進去,說不得明天早上就發芽了。”


    噯。


    季長崢真是拿撒嬌的沈美雲沒辦法,又套上衣服,認命的去到門後麵拿了一個鋤頭出來。


    沈美雲拿著一個手電筒,幫忙在旁邊照著。


    季長崢舉著鋤頭一下又一下,揮汗如雨。


    隔壁的鄰居聽到了,還好奇。


    “你們家這麽是在幹嗎?”住也是新搬過來的小兩口,不過比季長崢先結婚的。


    聽說是趙營長和他媳婦李紅霞,新婚小兩口也才結婚幾個月,正是在家的炕上胡鬧的時候。


    聽到外麵在挖地。


    於是,李紅霞踹了她愛人下床去問一下。


    趙營長這一揚聲問,那邊挖地的動作頓時一停。


    季長崢思索了下,朝著院牆那邊說道,“在挖地種菜。”


    趙營長一聽,“你瘋啦?”


    大晚上的不睡覺,挖什麽地?他轉頭進屋去了,和自家媳婦一說。


    李紅霞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麽沒有沈美雲同誌那麽聰明。”


    眼見著自家男人要上炕,她一腳踹下去,“不是一身蠻力沒地方使嗎?去挖地,把咱們院子的土都給翻一遍。”


    趙營長,“……”


    十分鍾後,光著身子,拿著鋤頭,站在院子內吹著冷風的趙營長。


    他聽到隔壁的動靜,氣急敗壞道,“季長崢,我和你不共戴天!”


    大晚上都摟著媳婦睡覺,他挖什麽地啊。


    看看他的好日子也沒了?


    季長崢聽完,朝著沈美雲說,“瞧,又多了一個瘋子。”


    沈美雲抿著唇笑了,“看來是受到你的牽累了。”


    人家小兩口本來在過好日子的,結果——突然被發配出來挖地了。


    季長崢一邊挖,沈美雲一邊丟種子,他好奇的問,“美雲,你大晚上的讓我來挖地,怎麽沒有其他含義?”


    沈美雲拿著種子的手一頓,抬眼看他,“你覺得有啥含義?”


    季長崢用力揮舞著出頭,把那地都給種成了四方塊的樣子,規整得不得了。


    他一邊平土,一遍嘟囔,“我總覺得你是為了讓我費力氣。”


    然後好在炕上笑話他!


    軟弱無力!


    沈美雲,“……”


    大可不必。


    她忍不住笑了,“你想多了。”她拿著手電筒一照,對方那麻將塊一樣的菜地,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季長崢,你這是在站隊形啊?”


    季長崢,“這一塊種白菜,這一塊種番茄,這一塊種辣椒和茄子。”


    沈美雲一聽,樂了,“那你和我還想到一起去了。”


    她把手裏的一包種子都丟的差不多了,抬頭望了下天氣。


    “感覺後半夜好像還有雨,咱們提前種了,到時候夏天也有菜吃。”


    也很快的,若是雞毛菜小白菜,十來天就能吃了,番茄黃瓜茄子豆角這些可能要晚一點。


    季長崢嗯了一聲,拄著鋤頭站定,語氣向往道,“我挖地,你種菜,到時候我們在一起來收菜,其實想想也不錯。”


    有種真正居家過日子的感覺。


    那邊,趙營長滿腹惱騷的在挖地,聽到隔壁季長崢的話,鸚鵡學舌,“其實想想也不錯。”


    學完冷笑了一聲,“你既然覺得不錯,要不你也把我家地挖了?”


    不是季長崢,他大半夜的根本不會在這裏挖地好嗎?


    季長崢,“不搭理那個欲求不滿的男人,來媳婦,給我擦擦汗。”


    趙營長,“……”


    更氣了好嗎?


    等季長崢挖完地,迅速拉著媳婦進屋,走之前還不忘留下一句,“趙營長,你繼續呀,再接再厲。”


    趙營長,“……”


    他真是倒八輩子黴,和季長崢做鄰居了。


    屋內。


    季長崢迅速洗了一個戰鬥澡,當然他也想和美雲一起洗,被美雲毫不留情的一腳給踹出來了。


    季長崢也不生氣,洗幹淨後脫了衣服,故意露出精壯有力的肌肉來,一邊做俯臥撐,一邊朝著她拋媚眼,“媳婦,我洗好了。”


    一句話裏麵藏了八百個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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