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雲聽到這,很是驚喜。


    要知道,這些天她可是一直都是盼著信件的,這一段時間,她也就隻給了季幺一個人寫信。


    這會,能給她迴信的,怕是隻有季幺了。


    沈美雲收到信,看了一眼,果然就在信封上看到了,寄信人是季幺。


    看到來信,沈美雲心髒砰砰砰跳起來,看來她爸媽的有著落了。


    她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麵了,直接當場就把信封給打開了。


    隻是,在看到信封開頭的那一聲,兄弟——


    沈美雲精致的麵容上,都帶著幾分無奈,她很快就略過了兄弟這兩個字,朝著後麵看了起來。


    在看到信上說,她父母隻是去上課,而且最長時間不超過兩個月,就會被原地返迴的時候。


    這讓她,徹底鬆了一口氣。


    隻要父母安全就好,而且算算日子,她父母也快迴來了,想到這裏,沈美雲心情也跟著好了幾分。


    她繼續往後看,就看到季幺上麵催著她,再去找對方喝酒。


    還是伏特加。


    沈美雲在知道伏特加不過到了,那可是高度數的,她連啤酒都不會喝的人,怎麽會喝伏特加啊。


    就離譜!


    而看到最後,沈美雲還看到對方約著,她去國營飯店見麵。


    沈美雲心思一動,倒是不好拒絕了,畢竟,季幺已經幫了她這麽多次忙了。


    如果再拒絕,她覺得自己好像不厚道。


    想到這裏,沈美雲捏著信封,迴了一趟知青點,她迴去的時候,季明遠剛好也拿著一封信,往外寄。


    許是經曆上次豬屎粑粑的事件。


    這樣,季明遠每次看到沈美雲的時候,總覺得自己身上都臭了,他溫和的麵容上帶著些許不自在。


    “沈知青,你收到信了?”


    這幾天,沈美雲一直都在郵差以及公社那邊打聽,有沒有她自己的信。


    這一件事,知青點的人都知道。


    沈美雲嗯了一聲,捏著信封,朝著對方點了點頭,隨即,進了知青點忙活起來。


    這般態度,讓季明遠微微的歎口氣,接著,轉頭也跟著出去了。


    說實話,他現在對待沈美雲的感官很複雜。


    像是少年第一次春心萌動,然後被現實給壓趴下了。


    這讓,季明遠整個人看著沈美雲的時候,都有些不自在。


    沈美雲倒是顧不上少年人的心思,實在是她太忙了,要給恩人迴信呢。


    她一進屋,便把凳子拉了下來,開始寫信。


    “季幺同誌,我很感謝你幫忙打聽到我父母的消息……”


    她咬著筆頭,思慮再三寫下,“我最近比較忙,手頭的事情比較多,所以咱們約見的日子,可以定為下周六在國營飯店見麵嗎?”


    寫到這裏,沈美雲似乎不知道寫什麽了。


    從頭到尾她看了下,自己似乎一張信紙都沒寫完,但是該交代的事情,基本上都交代清楚了。


    想到這裏,她便把那一張沒寫滿的信紙,給裝到信封去了。


    隻是,在裝信封的時候,她才驚覺,季幺給她的信足足有三張,厚實得很。


    而她給對方的信,一張都沒寫滿。


    不過,似乎好像也沒關係?


    *


    沈美雲去寄信的時候,郵差已經離開了他們大隊,跑到別的大隊了。


    沒法子,她隻能跑了一趟公社郵局。


    待迴來後,便和綿綿說好了,他們今天搬家到山上。隻是,這消息放出來之後。


    在知青點頓時炸開鍋了。


    喬麗華更是驚訝道,“沈知青,你想好了嗎?”


    “獨眼叔可是極為兇悍的,你搬到他那住,這——”


    多不安全啊。


    雖然這幾個字沒說,但是沈美雲卻是聽明白的,她笑了下,“我覺得獨眼叔還好,而且,我們搬出去,知青點也能空一些,大家住得也寬敞。”


    這是實話。


    他們女知青住的那一個炕,一共住了她,綿綿,喬麗華,姚誌英,胡青梅,曹誌芳。


    這一共就是六個人,說個不好聽的,晚上在炕上翻個身,都怕自己的胳膊打到對方的臉。


    實在是太擠了一些。


    她和綿綿如果能夠搬出去,不說別的,就拿炕來說,每天都能夠寬鬆不少。


    提起這個,喬麗華還想勸說,但是卻被曹誌芳白眼了下,“人家找到了好去處,你就讓她走唄,在勸多沒意思。”


    經曆了上次候東來出事情後,曹誌芳安分了不少。


    隻是,這幾天候東來恢複得不錯,曹誌芳再次作妖起來。


    喬麗華懟了起來,“是啊,沈知青走了,你旁邊就寬鬆了不少,你自然盼著她走。”


    自從候東來出事,喬麗華就徹底立了起來。


    她不止是管理著知青點,還要負責照顧候東來,對於往日麵皮薄,不好懟著的曹誌芳。


    她如今懟起來,也是絲毫不手軟的。


    曹誌芳對喬麗華有愧,其實更愧的是候東來,她聽到喬麗華懟他她,頓時不再吭氣。


    灰溜溜地轉迴到了外麵院子了。


    看到這。


    沈美雲笑了,朝著喬麗華豎起大拇指,“喬知青,還得是你這樣的。”


    之前喬麗華可是一直被曹誌芳欺負的。


    喬麗華忍不住說,“我發現,自從我做了潑婦以後,神清氣爽。”


    這是實話,以前她要臉,顧及著麵子,每次被曹誌芳薅羊毛不說,還被對方陰陽怪氣。


    如今想著,她也不忍了,反正候東來這樣了,她和候東來的關係,也都放在了明處。


    愛咋滴咋滴,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不在乎了,反而一身輕鬆。


    沈美雲看到這樣的喬麗華,是真為她高興的。


    “你立起來了,以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一點。”


    喬麗華自然是知道的,隻是,她猶豫了下,到底是又重複問了一遍。


    “沈知青,你不要怪我多嘴,你確定要搬到獨眼那邊嗎?”


    在她看來,去獨眼那山上住,還不如在知青點呢,在知青點雖然偶爾有些摩擦,但是大家都是年輕人,多少也會好溝通一些。


    不像是獨眼那,他實在是太過兇了一些。


    沈美雲點了點頭,“確定。”


    看到這,喬麗華便不再多勸,而是幫忙收拾東西起來。


    沈美雲的東西,是他們所有人裏麵最多的那一個。最主要的是她養了一個閨女。


    而且閨女又養得嬌,導致她的東西也比別人的多。


    喬麗華幫忙收拾東西,沈美雲也沒攔著,她放在外麵的東西,基本上都是明麵上的。


    所以,倒是沒啥見不得人的。


    她東西多,不光是裏屋睡覺的地方有,而且廚房也有,她單獨買的小鐵鍋,鏟子筷子小碗,以及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


    林林總總收拾了兩大包,好在沈美雲早有準備,拿了兩個大麻袋出來。


    把她和綿綿的東西,單獨存放。


    正收拾得起勁的時候,知青點外麵傳來一陣聲音。


    “季哥哥,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嗎?”


    明顯是個小孩兒的聲音,而且還是個小女孩兒,聲音軟糯,帶著幾分好奇。


    聽到這話,沈美雲他們都跟著一頓,要知道,他們知青點就綿綿一個小女孩。


    但是,綿綿就在他們麵前坐著啊,因為要搬家收拾東西,綿綿幫了小忙後。


    沈美雲便讓她坐著休息了,她手裏拿著一個草螞蚱,玩得正起勁,顯然,這一聲季哥哥不是她喊的。


    這讓,沈美雲他們下意識地一頓,望著門外。


    就見到季明遠進來的時候,身後跟著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不過五六歲左右。


    生得過分的纖細瘦弱,一張白淨的小臉蛋上,鑲著一雙丹鳳眼,極為靈氣,此刻正緊緊地捏著季明遠的衣角,似乎極為依賴。


    看到這一幕,知青點的眾人都跟著停下了手裏的活,好奇地看了過去。


    很是納悶,季明遠出去了一趟,怎麽領迴來了一個小姑娘?


    季明遠注意到大家在看他,他溫和地解釋了一句,“路邊上撿到了一個小姑娘。”


    對方沒地方去,就被他暫時領迴來了。


    其實,他不過是看著對方和綿綿,差不多的歲數,覺得對方可憐,怕遇到拐子了,這才帶著一起來到了知青點。


    他這一介紹,林蘭蘭正準備和知青點的知青們打招唿的,這叫提前打入季哥哥的內部。


    隻是,在看到綿綿坐在一旁玩螞蚱的時候。


    她頓時一臉見鬼的表情。


    “你——”


    沈綿綿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的反應太大了,以至於,沈美雲也注意到了她了。


    她微微擰眉,“小朋友,你認識我家綿綿嗎?”


    林蘭蘭下意識地搖頭,否認道,“不認識。”


    太過果決了,以至於大人一看就是小朋友在撒謊。沈美雲聽了,倒是沒揭穿她。


    而是,朝著綿綿喊道,“綿綿,去和新來的小夥伴打個招唿。”


    這話一喊。


    綿綿站了起來,走到林蘭蘭旁邊,脆生生道,“我叫沈綿綿,你叫什麽啊?”


    小小的林蘭蘭,看著麵前的沈綿綿,她陷入了恍惚,就好像迴到上輩子。


    是啊,她怎麽忘記了,上輩子的沈綿綿,就是這個點迴到林家的。


    這輩子,沈綿綿沒迴去,她還慶幸來著,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在勝利公社前進大隊,再次遇到了沈綿綿。


    而且,沈綿綿旁邊還跟著一位極為漂亮的女人。


    這位是,上輩子沈綿綿那早死的絕色母親嗎?


    想到這裏,林蘭蘭眨巴著眼睛,她小小聲地試探道,“你叫沈綿綿啊?你旁邊這位是誰呀?”


    綿綿還不懂這些,但是沈美雲卻察覺到不對了。


    麵前這個小姑娘是五歲的孩子,在綿綿要和她交換姓名的時候,她沒交換姓名不說。


    還反客為主,去打探了綿綿身邊的她。


    這真的是五歲小孩,會有的心思嗎?


    想到這裏,沈美雲的目光帶著審視。


    許是察覺到,沈美雲的審視,林蘭蘭一驚,她臉上帶著驚惶,“是我問錯了嗎?”


    “我不該問的嗎?”


    這話一說,沈美雲下意識地皺眉,而看到沈美雲皺眉,林蘭蘭更是害怕的往季明遠身後躲了躲。


    季明遠微微一頓,“沈知青,這孩子怕是有些認生。”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孩子似乎天生就和他親近,特別依賴著他,當然,在他看到對方的那一刻。


    心裏也不知道為什麽,生出了一種很是煩躁的感覺,就好像終於等到對方了一樣。


    要保護著她,守著她長大。


    這種感覺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沈美雲見到季明遠這般護著對方,還有什麽不明白呢。


    麵前這小姑娘,隻會是一個人了。


    那就是——林蘭蘭。


    隻是,讓沈美雲疑惑的是書中,林蘭蘭這麽早就出現在了季明遠麵前嗎?


    好像不是啊?書裏麵很明確地說了,在林蘭蘭十歲左右,插隊當知青的季明遠,一次無意中遇見走丟在外的她。


    並且救下她,打那以後,季明遠便把她當做親妹妹來看待,一直守護著她,直到她長大。


    隻是,怎麽劇情提前了?


    現在的林蘭蘭,才五歲吧?就已經走丟了,出現在了季明遠麵前?


    是哪個環節錯了?


    沈美雲目光探究地看著林蘭蘭,林蘭蘭低著頭,就是不去看沈美雲。


    沈美雲笑了下,突然問道,“這小姑娘叫什麽呀?”


    這話一問,季明遠便要說的,哪裏料到林蘭蘭突然抬頭,飛快地說了一句,“我名字不好聽的。”


    “沒有綿綿好聽。”


    其實,上輩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很嫌棄自己的名字,蘭蘭,蘭蘭土氣的要命。


    不像是沈綿綿的名字,是真得好聽。


    聽說,給沈綿綿起名字的那家人,是個高級知識分子,隻是那家人出事太早,而且沈綿綿的母親,也因病而亡。


    可是,麵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又是怎麽迴事?


    林蘭蘭有些疑惑,難道是她重生的翅膀,煽動導致改變了過往了嗎?


    沒錯,林蘭蘭是重生來的,她上輩子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和周青鬆走到了一起。


    但是,林蘭蘭發現婚後的生活,簡直和婚前是天差地別。周青鬆經常去出任務,導致他常年不在家。


    而且,他人過於清正,導致別人都升職了,周青鬆還在原地踏步。


    不止如此,到了八十年代中後期,她所認識的不少人都選擇退伍,去下海經商。


    唯獨,周青鬆不願意,固執的守在原地,守在漠河這種艱苦的地方。


    因為,一方麵是為報效祖國,另外一方麵是周青鬆,覺得對不起沈綿綿。


    沈綿綿的死,讓他一身都處於愧疚當中。於是,他放棄了晉升機會,選擇留在苦寒之地。


    這讓,林蘭蘭無法接受,她當姑娘的時候,那些不如她的,甚至嫁人不如她的,後麵因為丈夫退伍,下海經商,都過的極為滋潤富貴。


    隻有她,丈夫外出不歸家,她一個人守著這苦寒之地,過著清貧的日子。


    她不止一次在後悔,如果當初自己不是嫁給周青鬆,而是選擇嫁給季明遠。


    是不是,生活就完全不一樣了。


    畢竟,她是去過季家的,那時候她還小,還不明白季家在北京,最為繁華的地方,有一幢四合院是意味著什麽。


    更不明白,季明遠的背後那些季家人,如同大樹一樣,深深地紮根在北京城,在各行各業中大放異彩,又是意味著什麽。


    更更更不明白,季明遠身為季家長孫,季家未來板上釘釘的繼承人,這是意味著什麽。


    她還年輕,一心奔赴感情,或者說是滿腔的戀愛腦。


    直到結婚嫁人後,她才明白,原來婚姻生活的基石是愛情,但是更重要的是經濟物質。


    是好的條件。


    那時候她不懂,等她懂的時候,季明遠已經為情自殺了,她被季家列為禁忌名單。


    季明遠的自殺離世,讓她徹底和季家反目,失去季家庇護的她,一下子過上了普通人的日子。


    在那一刻,林蘭蘭才明白,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季明遠為了她做了那麽多事情。


    原來,季明遠是那麽的愛她,甚至為了她,可以去死!


    那一刻,林蘭蘭是震撼的,是後悔的,但是慶幸的是,老天爺給了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所以,在她一重生迴來,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季明遠了。


    她按照上輩子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記起來這時候的季明遠,還是在勝利公社,前進大隊插隊的。


    她便想著借著這次機會,來提前找到季明遠來抱大腿,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這裏看到了。


    應該迴到林家的沈綿綿,以及沈綿綿那個原本應該死去的母親。


    這讓,林蘭蘭實在是不能相信。


    怎麽變了,全部都變了!?


    她今年才五歲,還不像是後世成年那般藏得住心思,所以,她這般震驚的表情,便被沈美雲收在眼底。


    沈美雲輕輕笑了笑,大大方方道,“你怎麽能說,你的名字不如我家綿綿的好聽呢?要知道,你的名字也是你父母給你起的呀,帶著父母的祝福。”


    這話裏麵帶著幾分試探,如果對方真是小朋友的話,心思自然是單純的。


    對於小朋友來說,他們的名字可不就是帶著父母的祝福,尤其是林蘭蘭在林家極為受寵。


    她更是會理所應當的點頭,但是如果她不是小朋友,有了其他心思,自然就會有其他的反應。


    果然,沈美雲這話一說,林蘭蘭的小表情飛快地變了下,她抬頭探究地看向沈美雲。


    總覺得對方話裏有話,但是她又沒抓到什麽把柄。


    隻能認為自己是想多了。


    看到這,沈美雲心裏一沉,她徹底確定了,林蘭蘭不是原先的林蘭蘭了,她必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所以才會有這般表情。


    才會提前故意遇到季明遠。


    不過,就算是林蘭蘭翻出來天,這輩子有她沈美雲在,她的女兒勢必不會重複老路。


    更不會,為了那所謂的爸爸媽媽,去和林蘭蘭爭搶。


    因為,她女兒想要的東西,她這個母親都會親手送給她。


    想通了這一切後,沈美雲看著林蘭蘭的目光,也帶著幾分釋然了。


    她不打算讓自己的女兒和對方有交集。


    所以,沈美雲迅速收拾了東西,看到她收拾大包小包的東西。


    季明遠愣了下,下意識地問道,“沈知青,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他竟然看到了被褥子,這是要搬家嗎?


    不等沈美雲迴答,旁邊的曹誌芳就嘴快道,“季知青,你還不知道吧?沈知青要搬到山上,去和獵戶獨眼住了。”


    這話一說,季明遠臉色變了下。


    沈知青要搬走了?


    沈美雲迴頭看了一眼曹誌芳,曹誌芳迅速閉嘴,佯裝之前說話的不是她。


    沈美雲嗯了一聲,朝著季明遠道,“找到了住處,我就搬出去了。”


    這話是從沈美雲口中說出來的,季明遠也就自然而然的相信了。


    他沉默了片刻,其實他不是很確定,沈知青的離開,是不是因為他的出現給對方帶來的困擾。


    想到這裏,季明遠動了動唇,他想要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他好幾次都想說,要不還是我走吧,沈知青你別走。


    但是,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他這樣說似乎又不合適。


    因為,他這樣一旦開口後,會給沈知青帶來更大的困擾。


    他的這一副表情,被林蘭蘭看在眼裏,兩輩子她都從未在溫和淡然,光風霽月的季明遠的身上,看到如此糾結的表情。


    這讓她心裏產生了一個不好的信號。


    她下意識地去看向沈美雲,她這才驚覺,沈綿綿的母親是真好看啊,好看的讓她都感覺到驚豔,以及警惕的地步。


    想到這裏,林蘭蘭下意識地走到了季明遠的麵前,牽著他衣角,低聲問道,“季哥哥,你可以送我迴家嗎?”


    她家離這裏很遠的,在漠河駐隊外麵。


    原先,季明遠是否定的,他沒想過自己去送林蘭蘭迴家,但是在看到沈美雲要離開知青點了。


    他幾乎條件反射的就答應了下來,“好。”


    他在答應這句話的時候,還去看沈美雲。


    哪裏料到,沈美雲看都沒看他,似乎都沒注意到他一樣。


    在安靜的收拾東西,給綿綿戴上小圍巾,這讓季明遠下意識地抿著唇,不在說話。


    “季哥哥,我害怕。”


    這話一說,把季明遠的思緒拉迴到了現實,他低頭去看著林蘭蘭。


    說實話,對於林蘭蘭他有一種,想要保護她長大的衝動,就好像——


    心底裏麵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季明遠,你要守著她,守著蘭蘭長大啊。


    這讓,季明遠的思緒有了些許轉移,他幾乎是脫口而出道,“沒事,我會保護你。”


    在說出這話後,他自己都是意外的。


    他會保護誰?


    哦,保護林蘭蘭。


    沈美雲有些意外,季明遠第一次和林蘭蘭見麵,就會說出這種話,她隻能歸於是劇情的強大。


    深情男配季明遠要去走劇情了嗎?


    沈美雲想到平日裏麵季明遠的為人,不可否認他是好人,也幫了自己許多。


    拋開個人感情不說,好人不該是這麽一個下場。


    她想要阻攔一下,但是卻又不知道如何阻攔,她思索半天,發現她無法去替代別人去選擇人生。


    這是,季明遠自己的人生。


    誰都無法改變。


    沈美雲這樣想著,剛好陳荷塘過來了,他穿著一件破破的厚棉衣,頭戴毛氈帽,肩膀上還挑著扁擔,扁擔的兩頭各掛一個大大的空籃子。


    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


    他一來,就看到知情點聚集的眾人。


    陳荷塘顯然是不習慣這麽多人的場合,他微微皺眉,他有著和李逵一樣的八字粗眉,帶著黑眼罩,這般皺眉的樣子,兇悍無比。


    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一驚。


    像是知青點的人還算是習慣,但是也忍不住繞路的那種。


    林蘭蘭是第一次見到陳荷塘,她差點沒被嚇的哭出來,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往季明遠身後躲。


    怎麽會有這麽兇巴巴的人啊。


    好在,陳荷塘的目光,似乎不在林蘭蘭身上,更準確地來說,他的目光是在沈美雲身上。


    知青點那麽多人,但是他就是能一眼就捕捉到沈美雲。


    那麽兇巴巴的一個人,看到沈美雲的時候,都忍不住柔和了表情,扯了扯嘴角,“沈知青,我來接你——”迴家。


    他怕沈美雲搬家東西太多,拿不下。這才專門挑著一副空扁擔過來。


    沈美雲倒是不怕他,看到陳荷塘的時候,眼睛都亮了,剛想喊舅舅的,但是意識到這裏人太多。


    她朝著對方抿著唇笑了笑,“東西都在這裏啦。”


    語氣帶著幾分歡喜。


    她這是要迴家啦,迴有舅舅的家。


    陳荷塘似乎看出了沈美雲的歡喜,他的表情越發柔和,跟著挑著扁擔走到屋子裏麵,半蹲著身子,把扁擔放在了夯實的地麵上。


    隨即,那兩個大麻袋,需要沈美雲和喬麗華兩人抬著的,到了陳荷塘手裏,卻跟玩具一樣。


    單手一個,輕輕鬆鬆就提了起來。


    這讓沈美雲,“……”


    她忍不住抬頭去看舅舅,她舅舅生得極為魁梧,快一米八幾的個子,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她舅舅好厲害啊。


    陳荷塘沒想到,剛放下東西,迴頭準備問沈美雲,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結果就看到自家外甥女,亮晶晶的目光。


    他臉上的肌肉線條也跟著舒緩了下來,“還有嗎?”


    沈美雲小雞啄米一樣點頭,皮了一下,“還有我和綿綿。”


    這下,陳荷塘忍不住笑了,是那種放聲大笑,笑容極大,連帶著胸腔都跟著震動起來。


    這麽多年來,他似乎從未這般笑過。


    這一笑,隻覺得胸口那一抹鬱氣,好像也隨之消散了。


    陳荷塘這般笑著,周圍的知青們都忍不住去看他,好像這般仰天大笑的獨眼。


    似乎沒那麽兇了?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個感受。


    沈美雲也是,她看到自家舅舅這般笑,她也忍不住傻樂,“走啦走啦,東西都收拾完了。”


    連帶著聲音都帶著幾分輕快。


    陳荷塘收了笑,他嗯了一聲,蹲下身子,挑著扁擔,“走咯。”


    充滿了希望的聲音。


    他在前麵走著,沈美雲牽著綿綿在後麵跟著,還不忘迴頭,和知青點的眾人打招唿。


    “喬知青,姚知青,胡知青,周知青——”最後停頓了下,在曹誌芳身上,“曹知青。”


    “我們先走一步了。”


    她這般打招唿,曹誌芳也有些意外,她以為沈美雲不會理她的,她有些別扭地大聲喊道,“你過去的話,要是被欺負了,就迴來。”


    這話一說,沈美雲也忍不住看向她。


    曹誌芳瞪眼,“看什麽看,還不是你太好欺負了,在知青點被我欺負,出門了可別在被人欺負了。”


    沈美雲聽到這,忍俊不禁起來,說實話,曹誌芳這人和周衛民有的一拚。


    都是嘴巴十足的賤嗖嗖,你要說她壞,那是真不至於,沒啥壞心腸。


    就是愛掐尖要強。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可不就是這樣。


    沈美雲嗯了一聲,揶揄道,“我要是在外麵被欺負了,迴知青點告狀,曹知青你會為我出頭不?”


    曹誌芳翻了個白眼,“你想得美。”


    說完,她看向綿綿,“不過,我倒是會為綿綿出頭。”


    綿綿聞言,抬頭甜甜地衝著曹誌芳笑,“謝謝曹姨姨。”


    聲音也是軟乎乎的,哎喲喂,這一喊,曹誌芳有些舍不得了。


    “沈知青,你走了就算了,記得把綿綿經常帶迴來看下。”


    “當然,我不是想你,我是想綿綿。”


    聽聽這話,還是硬邦邦的,沈美雲也沒拆穿她。


    她嗯了一聲,看向一旁的喬麗華。


    喬麗華很大方,上來給沈美雲一個擁抱,“不管你去哪裏,都記得知青點是你的家。”


    沈美雲點了點頭,“會的。”


    “大家迴頭見。”


    說完這話,這一次,沈美雲真的領著綿綿離開了知青點。


    看到這,知青點的知青們都有些不舍,“沈知青還沒住多久呢,都搬走了。”


    “她是怕給我們添麻煩,所以才搬走的。”


    喬麗華心裏有數,“沈知青帶著孩子不方便,往後咱們出工分的時候,能幫襯她,多少幫襯一些。”


    這一次,大家倒是沒有反對。


    和別人的不舍不一樣,小小的林蘭蘭望著沈美雲和沈綿綿離開的背影。


    她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讓沈美雲和季明遠住在一起,她其實挺擔心的。


    沈美雲是個明豔的大美人,而季明遠年少血氣方剛,她其實很擔心,自己重生歸來,在季明遠這裏會和上輩子不一樣。


    這下,沈美雲領著綿綿一起走了,她反而還覺得放鬆了一些。


    不過,看到季明遠失神的樣子。


    林蘭蘭小小的一個人,再次警惕起來,“季哥哥,我想家了,想爸爸媽媽了,你送我迴去好不好呀?”


    聲音細細小小的,讓人很難拒絕。


    季明遠就是,他恍惚片刻,便答應下來,“好。”


    聲音還是那麽溫和,但是林蘭蘭知道,哪裏似乎不一樣了。


    知青點內。


    喬麗華進屋後,收拾了枕頭底下,卻在枕頭下麵發現了一個小紙包。


    上麵寫著止疼藥三個字,打開一看,裏麵約摸著有十多顆。


    這下,喬麗華呆了下,按著小紙包就衝了出去,可是這一會沈美雲已經走遠了。


    她站在門口無聲地說了一聲謝謝,隨即,拿著那小紙包轉頭進了隔壁男知青的屋子。


    隔壁男知青的屋子,候東來正躺在炕上,他的腳踝處還被固定著,臉上還帶著一絲痛苦的痕跡。


    骨頭碎裂,顯然不是開玩笑的。


    哪怕是好多天了,痛苦仍然如骨附蛆,見到喬麗華進來,他把臉上的痛苦盡數收斂。


    可是,喬麗華又哪裏能沒看見呢。


    她揉了揉眼睛,走上前去,“我弄到止疼藥了。”


    止疼藥不好弄來,她去了幾趟衛生室,那邊都沒有了,後麵沒法子,又跑了兩次市醫院。


    人家也不給開,所以這玩意兒是個稀奇貨,就開了三粒,在多卻是沒了。


    讓病人自己忍著。


    可是那三粒又有什麽用呢?


    真痛起來的時候,兩天就沒了。


    對於候東來便是,他聽到喬麗華的話,驚訝道,“你從哪裏弄到的?”


    喬麗華走上前,給他掖了掖被角,這才把那小紙包給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遞給他。


    “沈知青離開前留下來的。”


    沈美雲條件好,她經常能去供銷社買到一些,他們買不起的東西。


    從她給綿綿吃的那些食物就知道了。


    知青點那麽多人,唯獨沈美雲能弄來止痛藥,她是不例外的。


    候東來聽到這,忍不住低聲道,“沈知青真的是個好人。”


    沈知青的好是潤物細無聲的,不止不會傷到人的自尊心,還很難讓人拒絕。


    一如,她當初第一次來知青點的時候。


    便為他和喬麗華解圍了。


    又一如這次。


    喬麗華輕輕地嗯了一聲,倒了熱水給他,“等你好了以後,到時候咱們去好好謝謝她。”


    候東來嗯了一聲,微微坐直了身體,把止痛藥喝了下去後,這才說道,“沈知青去獨眼叔那邊住著,還不知道情況怎麽樣,我暫時也出不去,隻能你這邊多幫忙看著點。”


    雖然說獨眼這個人厚道,但是,沈知青到底是個女同誌,還帶著女兒。


    怕她吃虧。


    當然,這是候東來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獨眼。


    隻能說,他把事情想到了最壞處,如果沈知青真的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們自然會第一個出現在對方麵前。


    喬麗華自然沒有不答應的,“我曉得。”


    待候東來喝了止痛藥,休息了後,她這才出了門去。


    剛一出門。


    就聽見,林蘭蘭那小孩兒拉著季知青的衣服角,“季哥哥,我們家附近的學校,剛好缺個老師,你送我迴去了,去應聘下老師好不好?”


    “季哥哥,你這麽厲害,肯定能應聘上老師的職位。”


    這話一說。


    季明遠還沒迴答,喬麗華就皺眉起來,她看著林蘭蘭,隻覺得那孩子太沒分寸感了一些。


    對於第一天認識的人,就要把讓對方放棄原來的生活,跟著她去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哪裏來的這麽大臉?


    要是沈美雲在這裏,她便要說一句,這才是林蘭蘭,她習慣了,從季明遠那有求必應。


    所以,她說出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覺得不對,反而覺得是理所應當。


    季哥哥就該陪著林蘭蘭啊。


    這是,季哥哥當年自己說的。


    而季明遠聽到林蘭蘭的話,他想要拒絕的,但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


    他應該要答應的。


    他要保護林蘭蘭,陪著林蘭蘭長大的。


    所以,以至於話到嘴邊,他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力拉扯,他本人的意誌是想拒絕的,但是腦子裏麵卻有個念頭,在引誘著他。


    引誘著他答應下來。


    季明遠就是要保護林蘭蘭啊。


    這一句話,不斷的在他腦海裏麵重複,這讓季明遠整個人都陷入了魔怔,向來溫和的他,臉上竟然閃過一絲猙獰。


    “閉嘴!”


    這話一喊,世界仿佛都跟著安靜了。


    而林蘭蘭卻被嚇了一跳,帶著哭腔,“季哥哥,你怎麽了?你怎麽兇蘭蘭啊?”


    這話一說,站在屋內的喬麗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走了出來。


    朝著林蘭蘭說道,“你沒看出來,你季哥哥不舒服嗎?怎麽還這麽聒噪?”


    明明都是小孩子,但是在喬麗華眼裏,綿綿可比麵前這位可愛懂事多了。


    被喬麗華麵無表情教訓的林蘭蘭,下意識地僵了下,她轉頭去看季明遠。


    她以為季明遠會給她出頭的,畢竟,上輩子就是這樣,她在外麵被人說一句不是。


    季明遠都會心疼的要命。


    但是——


    讓林蘭蘭失望了,季明遠不止沒有去替她出頭,反而好像還默認了喬麗華對她的教訓。


    這讓林蘭蘭難受壞了。


    她不明白,自己重生了,提前來找到了季哥哥,怎麽季哥哥反而對她不如上輩子好了。


    *


    那邊。


    沈美雲領著綿綿一起,隨著陳荷塘上了山。陳荷塘的那個木屋,早已經大變樣子了。


    因為有了綿綿這個小孩子,怕她在山裏麵跑丟,特意裝了一個竹籬笆,把整個院子的房前屋後給全部包圍了起來。


    沈美雲看到這,完全愣了下,“舅舅,你加了一個外麵的院子啊?”


    陳荷塘到了院子,便把扁擔給放了下來,把麻袋拿了出來,他點點頭,“有小孩兒,裝個籬笆園安全點。”


    他這裏已經好多年沒出現過小孩子了。


    這話一說,沈美雲摸了摸綿綿的臉,“喜歡嗎?”


    綿綿重重的點頭,“喜歡。”


    那籬笆院是用竹子做的,才砍下來的竹子,還是翠青色的,上麵還被陳荷塘給插上了,幾束臘梅花。


    看起來格外的漂亮。


    綿綿更是忍不住去摸摸和香香的臘梅花。


    沈美雲也沒攔著她,“你就在門口玩,我和舅爺爺進去收拾屋子。”


    綿綿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等進了裏屋,沈美雲才發現裏麵大變樣了,屋子被收拾的整整齊齊,在東邊的位置,又多了一間新屋子,連帶著炕也是嶄新的,牆上也都跟著糊上了報紙。


    甚至,陳荷塘連房頂都不放過。


    見沈美雲看過來,陳荷塘笑,“怕你們住不習慣我這種土坯的房子。”


    “就多放了一層毛氈布。”


    怕不好看,又多加了一層報紙。土坯房住著,從屋頂上很容易掉粉塵下來,陳荷塘自己是習慣了。


    但是他怕從大城市來的沈美雲住不習慣,便把這裏麵全部改造了一番。


    沈美雲其實很難想象,陳荷塘這麽一個五大三粗的人,在給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鋪毛氈布以及糊報紙這些動作。


    他又是抱著什麽心情來做的呢?


    沈美雲想不到,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的感動,她嗓音澀澀的,“舅舅。”


    “謝謝你啊。”


    陳荷塘搖搖頭,“這些都是小事,不值當謝的。”說到這裏,他有些窘迫,“就是我沒找到好棉花被子。”


    棉花屬於戰略物資,緊俏的很,實在是不好買,他跑了好幾趟供銷社,人都不賣給他。


    而他自己用的那一床被子,其實很薄的,而且也用了好多年,一點都不暖和了。


    沈美雲笑了下,“舅舅,我們自己帶的有被子啊,不止帶的有我和綿綿的,還有你的。”


    她很早之前就發現了,舅舅一個人住,還是一個大男人,平日裏麵過的糙的很。


    身上的棉衣都是破的,自己蓋的被子,也很薄,而且棉花都出來了一些。


    實在是算不上體麵。


    聽到這,陳荷塘擺手,“我不要,我有,你們把自己的顧好就行了。”


    沈美雲沒聽,她自己打開了麻袋,從裏麵掏出來了一床,六斤重的棉花被子。


    “這個您拿過去蓋。”


    這是她當初去勞保店買的,還買了不少,這一床是幹淨的,也是她提前準備好的。


    隻是,一直缺少個拿出來的機會。


    陳荷塘不要,沈美雲自己過去,把他的床上的被子換了下來,把新棉被換上去。


    “這是新棉花,暖和的很。”


    陳荷塘靜靜地看著,沈美雲在屋子裏麵張羅,他揉了揉發紅發酸的眼睛。


    怎麽說呢。


    就好像是,多年以後,他終於再次擁有了親人。


    並且有了親人的嘮叨的關心。


    這讓陳荷塘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溫暖。


    這一次,他沒在拒絕。沈美雲把東西全部都整理結束後,也基本上到了傍晚了。


    晚上,第一次搬出來,沒了知青點的外人,她打算吃一頓好的!


    那泡麵,她實在是太想太想一些了。


    於是,沈美雲便問了,“舅舅,你能吃辣嗎?”


    陳荷塘點了點頭,在他們這種地界,冬天難過的時候,就把窗戶上掛著的紅辣椒取一個下來。


    吃上一口,渾身都暖和了。


    聽到陳荷塘能吃辣,沈美雲便不在猶豫,讓綿綿在屋子裏麵,留了五包老壇酸菜麵,外加三個雞蛋,一棵大白菜。


    還有一盒午餐肉。


    東西留齊全後,把綿綿趕出去,讓陳荷塘帶著她去山上溜達去了。


    綿綿秒懂,這是媽媽要給她做好吃的了。她非常機靈的把陳荷塘給帶了出去。


    他們一走,沈美雲迅速把所有的東西提到廚房,把五連包的老壇酸菜麵,迅速撕開後,外包裝袋丟到了灶膛裏麵燒幹淨。


    趁著鍋裏麵燒熱水的時候。


    她把一棵完整的大白菜,全部清洗幹淨後,撕下了白菜葉子,打算用開水煮一遍後,下老壇酸菜麵吃,剩下的白菜梆子,炒一個酸辣大白菜。


    在這種青黃不接的季節,能有白菜梆子炒著吃,其實都是很幸福的了。


    準備工作都做完後,沈美雲把燒開的熱水,舀到了鐵皮暖水壺裏麵。


    鍋子燒熱後,先淋上油,反正陳秋荷不在,她是非常舍得的,直接把鍋底給填滿了。


    這才把油壺給收了起來,磕了雞蛋進去,三個雞蛋都煎到兩麵金黃後,這才把雞蛋盛到搪瓷盤裏麵。


    鍋裏麵剩下的油,燒熱後,把幹辣椒段一丟,炒出香味後,這才把切好的白菜梆倒進去。


    刺啦一聲,帶起鍋的時候,又淋上了不少的醋。


    這才是真正的酸辣大白菜。


    炒好了菜,天太冷,她把菜盤子直接放在灶膛上麵蓋著,剛好能保溫。


    在接著就是煮麵了,一塊塊金黃色的麵餅被丟到了燒開的鍋裏麵。


    煮的沸騰,快要好的時候,把白菜葉子抓了一把丟進去,煮軟後,最後才放的午餐肉,就放在麵上。


    很快,廚房內的香味就散發出來了。


    沈美雲朝著廚房外麵喊了一聲,“舅舅,綿綿開飯啦。”


    待喊完後,這才開始在灶台上擺好了三個碗。


    最大的海碗是陳荷塘的,直接盛了四分之二的方便麵,麵被煮軟後,色澤金黃,極為軟和,最上麵則是放了一個金黃的荷包蛋,在旁邊又擺了十多片午餐肉。


    在暈晃的煤油燈照耀下,極為鮮香可口。


    陳荷塘迴來看到這個麵的時候,他驚了下,“這是什麽?”


    他還從未聞過這麽香的麵。


    沈美雲也沒瞞著,“舅舅,這是方便麵。”


    陳荷塘怔了一下,端過碗,“這就是北京的方便麵?”


    好像也沒錯。


    沈美雲點了點頭,旁邊的綿綿早已經等的來不及了,沈美雲迅速給她盛了一小碗。


    麵雖然不多,但是多給了雞蛋和白菜,至於午餐肉隻了一塊。


    綿綿端著碗,學著陳荷塘的樣子,就坐在廚房門口的小墩子上,吸溜著一口麵,滿足的眯著眼,“媽媽好好吃啊。”


    陳荷塘雖然沒說話,但是埋頭吃麵的樣子,絕對是最大的認可。


    沈美雲笑了下,自己也盛了一碗,這種大冷的天氣,端著熱氣騰騰的碗,是一種享受。


    她沒急著吃麵,而是吸溜了一口麵湯,酸酸辣辣的麵湯,嚐到嘴裏,隻覺得味蕾都被打開了。


    喝了一口麵湯渾身都暖和了,這才把用著筷子,把煎蛋給紮開了一個洞,金黃色的糖心順勢流了出來。


    沈美雲輕輕地吮吸糖心,鮮甜絲滑,入口即化,吃到外圍的煎蛋邊邊是還脆脆的,極為可口。


    好吃到她想要流淚。


    沈美雲想,這才是過日子啊。


    一家人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頓晚飯,隻覺得幸福感都要爆棚了。


    陳荷塘突然說了一句,“要是你媽媽在就好了。”


    “她也能吃到這麽好吃的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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