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崢伸出去的腿,再次收迴去。


    他低頭擰眉看著麵前的小豆丁,眉梢的戲謔還來不及收斂,便轉為震驚,“哪來的小屁孩兒,你別亂喊……”爸爸


    這兩個字還沒落下來。


    老大娘就追上來了,氣喘籲籲,“丫頭,給我過來。”


    “怎麽胡亂上人家陌生人的身上?”


    隻是,在抬頭看到對方穿著一身君裝的時候,頓時嚇的一哆嗦。


    更讓她一哆嗦的還在後麵。


    那小丫頭像是爬樹一樣,順勢爬到對方身上,抱著對方的脖子,親昵的告狀,“爸爸,這人是壞蛋。”


    “她要抓我。”


    老大娘,“??”


    季長崢,“???”


    四目相對。


    季長崢微微眯了眼睛,帶著幾分審視,他不知道自己這會氣場有多強。


    刻意流露出來的威懾,讓人忍不住害怕。


    老大娘也是一樣,她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哆嗦,心裏暗道一聲壞了,轉頭就要跑。


    下一瞬,卻被季長崢一個掃腿,絆到在地,哐當一聲。


    老大娘臉擦地,砸的不輕。


    鬧哄哄的車廂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隻有,綿綿揮舞著雙手,熱烈鼓掌,“爸爸好帥!”


    季長崢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對上小丫頭亮晶晶的眼神,竟然有那麽一丟丟的成就感。


    “怎麽迴事?”


    溫指導員不過是放水慢了三秒鍾,季長崢這邊又出簍子了!


    他目光一掃,看到地上的老人家哎喲的叫喚,忍不住警告了季長崢三分。


    季長崢知道對方誤會了,他無意爭辯,隻是目視前方摔倒在地的老大娘,下頜線條緊繃,他站了起來,撣撣了身上不存在的灰。


    繼而低頭看向懷裏的小姑娘。


    從季長崢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綿綿挺翹的睫毛,豆腐一樣雪白的肌膚,還怪好看的。隻是,這種過分的好看和可愛,沒有而任何威懾性,這才引來了外麵人販子的覬覦。


    想到這裏,片刻後,他才迴答溫指導員。


    “你不如問她?”暗啞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篤定。


    綿綿摟著季長崢的脖子,催生生道,“我不認識她,她非要說是我婆婆,要帶我迴家。”


    “我有媽媽,我有自己的媽媽。”


    這話一落。


    在場的眾人臉色頓時變了。


    在看到那跌倒在地,還想要逃跑的老大娘,還有什麽不明白呢?


    尤其是溫指導員想到的更多,朝著旁邊的列車員道,“喊列車長過來。”


    “這人可能是人販子。”


    那老大娘一聽,頓時哆嗦了起來,大叫的解釋,“我不是人販子。”


    綿綿大眼睛閃著疑惑,好奇道,“那你為什麽要騙綿綿,是你家小孩兒?”


    “我媽媽很漂亮的,我……婆婆也很漂亮的,才不是你像你這樣的。”


    這——


    老大娘沒法解釋。


    “帶走吧。”季長崢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對方,眉梢不複往日的戲謔,反而帶著幾分深沉和狠厲,他無疑是俊美的,連帶著偶爾流露出來的一絲狠辣,都帶著一股迷人。


    “帶迴去一審,不就知道了?”


    何必和這種人廢話。


    溫指導員嗯了一聲,示意季長崢先迴臥鋪,他來對接後續事宜。


    他怕讓季長崢這個刺頭來解決,他直接把人給打傷殘了。


    季長崢也沒反駁,他如今帶著小孩兒,確實不好動手,於是他不可知否,“把人看死了,敢跑,折了她雙腿!”


    溫指導員,“……”


    那大娘,“……”


    他這人向來是無法無天的性子,根本不去管其他人怎麽看。


    季長崢一轉頭就看到懷裏的小豆丁,目光亮晶晶地看著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被他嚇著的意思。


    有意思。


    “下去?”對方還跟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脖子上。


    季長崢揚眉,一雙桃花眼也跟著上挑了幾分。


    他是極為好看的,眉目英挺,桃花眼不止沒有顯放浪,反而帶著幾分深邃。


    綿綿呆了下,她好像還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啊。


    她不肯下去,索性就趴在對方肩頭,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用著小氣音商量,“警察爸爸,你先帶帶我,帶帶我,好不好?”


    “我是去首都的。”


    季長崢抱著她的手一頓,不言不語。


    他是來首都出個緊急任務,實在是沒空帶著一個小孩兒。


    綿綿很會察言觀色,知道對方不願意。


    她努力推銷自己。


    “我很乖的,吃的也不多,不,我可以不吃東西。而且我媽媽在首都,等到首都了,警察爸爸,你把我交給我媽媽,我媽媽會給你錢的。”


    季長崢一聽,笑了,他生得英朗不凡,俊美絕倫。


    這一笑,淩厲的眉眼都跟著溫和了幾分。


    他捏著她兩個小揪揪,打趣兒,“喲,小小年紀你還知道賄賂人啊?”


    還沒答應呢,就開始重金許諾了。


    綿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小地歎口氣,決定實話實說,“我怕你不帶我啊。”


    連帶著小眼神都帶著擔憂,“如果路上在遇到那種壞蛋,我找不到人幫我。”


    媽媽不在,她要保護好自己,才能見到媽媽啊。


    這話一說。


    季長崢緘默了片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出聲道:


    “行吧,剛好我也去首都,那你就暫時跟著我。”這小孩兒還挺乖,還可愛,一點都不像幾個哥哥家的孩子,那麽熊。


    就是乖的讓人心疼。


    聽到對方這話。


    綿綿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帶著全心全意的信任,趴在季長崢肩頭,聲音細細的,小小的。


    “謝謝你啊,警察爸爸。”


    這讓,季長崢內心複雜了幾分。


    等季長崢抱著綿綿迴到臥鋪的時候,整個車廂的戰友都給驚動了出來。


    “臥槽,老季,你怎麽抱了個孩子迴來?”


    “對對對,你從哪裏拐了一個這麽好看的小姑娘?”


    眉目如畫,粉雕玉琢的,像個年畫娃娃,也太好看了吧。


    聽到這。


    綿綿皺著小眉頭,她替對方著急解釋,“我不是警察爸爸拐迴來的,是我自己要跟上來的。”


    “爸爸?”


    那群人立馬聽出了重點。


    “老季啊,老季,人領導給你說親,前後都說了五六迴了,你都沒答應?咋地,你這連孩子都弄出來了?還這麽大了?”


    “你這是作風問題啊,得檢討。”


    季長崢掃了一圈,他也沒解釋,刻意繃著下頜時,越發顯得他那一張過分英氣的臉張狂到沒邊兒。


    他直接抱著綿綿往下鋪一躺,想了下這床鋪似乎有些硬小丫頭睡著不舒服。


    直接到了對麵空鋪上搶過來一床被子。


    墊在自己的床鋪上,厚厚的兩層,摸了下軟和了。


    又把自己的被子,卷吧卷吧卷成了一個窩。


    “睡吧。”


    綿綿看到那兩層的鋪蓋,以及特意被卷出來的小被窩。


    她愣了下,不由得仰著頭望了過去,大眼睛裏麵閃著疑惑,小小聲問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啊?”


    除了媽媽之外,就再也沒有對她這麽好的人了。


    這話一落。


    季長崢愣了下,眉一挑,戲謔和逗弄幾乎傾瀉而出,“鋪給被窩這就叫好了?那你爸爸對你豈不是更好?”


    人說,父母對孩子的好,孩子是不知道的,因為理所當然。


    但是外人對孩子的好,哪怕是一點點對方都能感知到。


    季長崢猜測,麵前這小姑娘就是這一種。


    生在福氣窩裏麵長大的姑娘。


    哪裏料到。


    綿綿聽到他的話沉默了下,接著抿著唇搖搖頭怯生生道,“我沒有爸爸。”


    所以,她不知道爸爸對她好是什麽樣的?是像警察爸爸這樣嗎?她也不清楚。


    這話一落。


    鬧哄哄的車廂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跟著看向麵前的這個小豆丁。


    季長崢怔了下,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他頓了一下,旋即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把她高舉過頭頂。


    “胡說!”


    “我不就是你警察爸爸?”


    “誰說你沒有爸爸了?”


    綿綿歪著頭想了下,破涕而笑,“對哦,你是我的警察爸爸,我還有廚師爸爸,玩具爸爸——”


    “我有好多爸爸呀。”


    “但是會給我撐腰,幫我報仇,打走壞人的隻有警察爸爸。”


    綿綿很認真,也很珍惜,她抱著對方的脖子,再次道謝,“謝謝你呀,警察爸爸。”


    語氣依賴,卻讓聽的人,忍不住心疼起來。


    季長崢就是,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一樣,細細密密的疼。


    他把高舉過頭頂的小姑娘,放在麵前和對方平視。


    “嗯,以後誰欺負你,記得找警察爸爸。”


    “警察爸爸,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綿綿歪著頭想了下,伸出小指頭,“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季長崢低頭,看著小姑娘那又白又細又小的指頭,心頭一軟,把自己修長的手指伸出去。


    “拉鉤上吊。”


    溫指導員進來的時候,就察覺到整個車廂內,都是安靜到極致。


    要知道,他先前兒才出去的時候,那裏麵鬧騰的叫一個不像話。


    “怎麽了這是?”


    有感性的人,避開了綿綿,七嘴八舌的給解釋了一遍。


    溫指導員聽完,皺眉起來。


    看了一眼半摟著綿綿睡覺的季長崢,差點沒眼珠子瞪出來。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季家的混世小魔王嗎?


    哪怕是眯著眼休息,季長崢也保持著警惕,冷不丁的被打量著。


    他下意識地睜開眼,一雙桃花眼裏麵還帶著幾分殺氣,在看到是溫指導員的時候。


    又恢複了那樣子,懶洋洋地說道,“怎麽?都處理完了?”


    溫指導員嗯了一聲,“那人確認是人販子了,專門跑北京這一趟的車子,拐賣條件好人家的孩子。”


    列車行駛到大山深處,光與暗的交界處在季長崢英氣俊美的麵龐上投下一片陰影,顯得整個人冷峻又肅殺。


    “抓起來了?”


    “能吃槍子嗎?”


    溫指導員瞪了一眼,“拐賣未遂,你說能嗎?”


    聽到這,季長崢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長眉帶著不悅,“她身上以前的案子沒查出來?”


    “你不給人家時間查?當人家跟你一樣,生了一雙毒眼睛,天生會判斷好壞人的?”


    季長崢能力強,尤其是單兵作戰的能力,他那一雙眼睛,仿佛被上帝吻過。


    他那身手,更仿佛是被上帝給開了後門。眼睛毒辣就算了,還能來個擒拿。


    再加上他外貌好,家世出色,這就不給別人活路了啊。


    所以,身為戰友的他們,提起季長崢,都是滿是怨言。


    但是!如果做任務帶上季長崢,等於事半功倍。就等著這次任務成功後,迴去在往上提一提。


    被誇的季長崢,不可知否。


    “如果他們需要幫忙,喊我。”


    “知道了,我的祖宗。”


    溫指導員低聲道,“這次去北京的任務,咱們屬於是雙方聯合了,你給我收斂點。”


    “哦,知道了。”


    聽到這,溫指導員越發沒譜了,隻覺得領導真是為難人。


    幹嘛要他帶著混世魔王出行啊。


    但是,轉念一想,這是迴到這魔王的大本營了。


    不帶他也不行。


    兩人正說這話,旁邊睡著的綿綿,突然哼唧了一聲。


    季長崢迴頭看了過去,抬手拍了拍,溫指導員想說,就這樣喊醒了也好。


    剛好可以詢問一番。


    哪裏知道,季長崢像是後腦勺長眼睛了一樣,聲音低沉又暗啞,似乎可以降低了八個度。


    “她沒睡好。”


    是實話。小姑娘皮膚白嫩,因為長時間沒休息好,眼瞼處有了一圈青黑,特別的明顯。


    “不問清楚,下車了,這孩子怎麽辦?”


    季長崢,“到時候再說。”


    “大不了,我先把她帶迴家唄。”


    反正老季家,往上數三代都沒有女娃娃。


    他要是領迴這麽一乖巧的女娃,他爸肯定樂的找不著北。


    溫指導員,“……”


    他是真為老領導默哀一分鍾。


    兩人正說著話,綿綿動了動眼皮,努力睜開眼睛,沒看到媽媽有些失望。


    但是對上季長崢的臉時,她呆了下,軟乎乎地喊道,“警察爸爸。”


    “噯——”


    季長崢扯了扯嘴角,他笑起來時唇角微微上揚,帶著說不出的矜貴和迷人。


    旁邊的溫指導員忍不住低罵了一句,“不要臉。”


    這要是讓老領導知道,自家小兒子婚都沒結,有個五歲的閨女,那怕是要氣出升天了。


    季長崢睥著他,“嫉妒?”


    他無疑是好看的,窗外的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傾瀉在他過分白皙的臉上,俊美而不失英氣。


    饒是溫指導員都有片刻恍惚,暗罵一句妖孽。


    隨即,收迴目光,轉頭朝著綿綿說話,那嗓音也不自覺低了八個度。


    “小姑娘,你叫什麽?是哪裏人?家裏還有哪些人?”


    一連著幾個問題,問的綿綿懵了下。


    她想了下,小聲迴答,“我叫綿綿,綿綿隻有媽媽。”


    “媽媽在首都。”


    在問其他的,她是不肯交代了。


    這讓,溫指導員他犯難了,“你家住在哪裏?”


    總不能他們出任務,把這小孩兒也帶上吧。綿綿不在說話,眼看著問不出來。


    季長崢長臂一攬,把綿綿護在懷裏,漫不經心道,“查戶口呢,孩子剛睡醒,知道什麽呢?”


    說完,他似乎不在意溫指導員的反應,便從行李裏麵拿出一個油紙包來。


    是一塊黃橙橙的雞蛋糕兒。


    “來來來,綿綿墊墊肚子。”


    季長崢嘴叼,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是不會委屈自己的嘴。


    他一動,旁邊的戰友們,也跟著動了起來。


    “還有花生,花生要不要?”


    “我還有兩顆水果糖。”


    “我有餅幹。”


    看著被一個個叔叔們,捧著好吃的到自己的麵前。


    綿綿看地呆呆的,她小小聲地喃喃道,“我好幸福啊。”


    這話一說。


    周圍人心裏又跟著一澀。


    火車抵達北京火車站的時候,已然到下午。


    季長崢的戰友們陸續跟著離開了,就剩下不放心的他在照看著綿綿。


    “綿綿,你確定你媽媽在首都火車站嗎?”


    綿綿點點頭,咬著唇,小聲道,“是啊,媽媽讓我在首都火車站等她。”


    這一等,就是從下午等到了天色擦黑。


    季長崢那邊已經等不及了。


    他不停的來迴踱步,顯然是著急了。


    綿綿都看在眼裏,她抿著唇,軟乎乎道,“警察爸爸,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先走吧,把我放在這裏就好了,我在這裏等媽媽。”


    這怎麽行?


    季長崢怎麽放心?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季長崢做了一個決定。


    他抱著綿綿去了火車站內的廣播室。


    按理說這裏是不能讓外人進來的。


    但是季長崢有證件,他掏出證件一張臉沒了平日的吊兒郎當,反而帶著幾分冷冽和肅殺。


    “我是黑省688部隊三團二營季長崢,現出任務在列車上遇到人販子拐賣孩子——”


    “人販子已被抓獲孩子無人認領。”


    “現借火車站廣播室一用。”


    廣播室的廣播員完全被他這一手操作給打懵了。


    這人好像是部隊辦案的?


    哦哦要配合。


    “同誌您隨便用。”


    那滿滿的壓迫感讓廣播員幾乎生不出抗拒的心思,幾乎想也不想的答應了下來。


    季長崢點頭直接接過話筒,低沉暗啞的聲音傳出,“沈美雲同誌請注意,沈美雲同誌請注意,你的女兒沈綿綿現在在廣播站,聽到請過來認領!”


    插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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