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伯好似看出他的心思,微笑的提示曾榮。

    “公子,既然銀兩已經籌齊,我們宜早不宜遲。還是老規矩,我負責進貨,您在家籌劃開張具體細節,這樣兩不耽誤。貨品到了後,安照您的籌劃細節開張就是。”

    蘇伯說完捋胡子麵帶笑容。

    蘇榮欣慰的笑了一下,蘇伯年長心細、規劃合理,有他這樣的細思縝密、忠心的管家真是曾家的幸運。

    “嗯,多謝蘇伯提醒,就按您的規劃行事就好。”蘇榮想了想又補充道:

    “出門數日風幹露宿,就讓阿仲跟隨您去吧,有個照應,我和靈兒在家也放的下心。”

    然後又想起了什麽,出自前世商人的本能,他詭異的一笑,繼續叮囑蘇伯說道:

    “另外,進貨時,在保證質量品質的同時,數量按我們實際需求貨品十倍來訂貨,然後再分十次進貨,看看價格能不能再低一些。能再低一些最好,不能低的要求送一些贈品。”

    蘇伯聽了好久才若有所吾,麵帶笑容不斷的點頭同意。

    蘇伯和阿仲走後,蘇榮在考慮開張細節。自己前世經營企業,但卻沒有做過超市商店之類的行業,並沒有相關經驗。但卻接觸、體驗過後世類似企業的管理和運營模式,再加上自己的經商經曆,觸類旁通應該問題不大。

    書房內蘇榮憑借記憶,以及對自己企業的管理及運營經驗,思路順暢後提筆記錄下來。

    不一會,肚子咕嚕叫喚,有點餓了,蘇榮放下毛筆去找靈兒。

    來到靈兒閨房,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撲麵而來,沁人心脾,蘇榮貪婪的深深吸口氣。

    靈兒沒有發現蘇榮的到來,正在低頭繡東西。蘇榮好奇,問她繡的什麽。靈兒抬頭發現蘇榮,立刻喜上眉梢。微嗔一笑,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

    蘇榮接過看到,是繡鞋墊。

    “今日靈兒無事可做,給少爺繡幾雙鞋墊呢。”

    靈兒低眉垂眼,嬌媚的說道。

    隻見靈兒繡的鞋墊,針法活潑、線條明快、圖案秀麗。曾榮忍不住誇獎她一番,靈兒樂的臉蛋上出來小酒窩兒來。

    蘇榮突然想到了什麽,對靈兒道:

    “你能不能給我設計、畫個圖案,比喻咱們新開店鋪的形象,要獨特、大氣和精致,大小這樣。”

    蘇榮用手比劃著。靈兒聰明伶俐,想了會,點點頭應著,跑到書房。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作品”誕生了。蘇榮看後讚不絕口,自言自語道:

    “我再加上幾個字兒,就大功告成”

    不等靈兒開口詢問,蘇榮搶先問道:

    “咱黃岩縣刻房在哪裏?”

    靈兒看他沒有告訴自己,又迫不及待的樣子,撇著小嘴迴答道:

    “在街東李嬸布行隔壁就是,少爺,這是要去買書嗎?”

    蘇榮神秘的笑笑,用小手指頭蹭了靈兒鼻子尖一下,說道:

    “暫時保密,我現在要出去會。對了,好靈兒,給我做點飯,有點餓了,迴來後我要狼吞虎咽大吃一頓。”

    說完,蘇榮拿著靈兒設計畫好的紙張,朝大門跑去。

    靈兒看著蘇榮遠去的身影,用白嫩纖手輕輕的撫摸,剛剛被蘇榮觸摸過的自己鼻尖兒,立刻臉紅耳赤、麵露羞澀,然後輕輕低頭…..

    蘇榮按照靈兒所指的路線,找到刻房。把設計稿和其他要求囑托好,交付定金,然後往迴趕,肚子在咕咕叫呢。

    大街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熱鬧,人流攢動。

    突然,前方數人騷動。

    隨著極促的“啪嗒啪嗒啪嗒”蹄聲,人群朝兩邊退卻,讓出中間大道。兩匹黃鬃大馬疾馳而過,馬背上各騎著一名衙役。其中一名滿臉大胡子不斷的喊道:

    “讓路、避讓!……避讓、讓路!”

    他們這樣騎馬疾馳,路邊有兩人來不及躲避。其中一個小書童模樣的男孩被大馬掛碰著,倒退幾步馬上要仰麵跌倒。恰巧蘇榮在他身邊,趕忙伸手把他扶助。

    另一個書生公子模樣男子急忙跑過來,雙手抓住小書童詢問情況,好在驚嚇一場並無大礙。書生公子立即向蘇榮拱手道謝,自報姓名汪汝達。蘇榮還禮,自報家門姓蘇名榮。

    這時,後麵又來一匹黑鬃色大馬,後麵跟著幾名步行衙役。騎馬的那男子四旬年紀,一梁朝冠,烏角帶,身穿綠袍,補子繡有黃鸝圖紋。

    他路過蘇榮三人麵前立刻下馬,詢問是否受傷,得知並無大礙,又掏出紋銀,書生死活不收,才上馬離去。

    蘇榮對書生公子說道:

    “此官官品暫時無法下定論,但騎馬招搖過市,前唿後擁,過於張揚卻是事實。不知他是什麽官兒如此威風?”

    書生看看蘇榮迴答道:

    “根據大明官職服飾判斷,此人為地方八品文官。若是在黃岩縣任職,那麽、應該是縣丞一職。”

    路邊圍觀的一布衣驚訝的說道

    “這位兄弟,厲害啊!看您穿著、口音應該是外地人吧,初到我們縣就能猜的此人官位。不錯,他就是我們黃岩縣的縣丞單大人。”

    蘇榮聽罷,對這位書生公子產生了好奇。仔細打量,此人二十幾歲年紀,溫文爾雅、清新俊逸。

    書生公子見狀沒有沾沾自喜,隻是說了幾句“抬舉、抬舉”之類的自謙話。

    蘇榮忽然想到了什麽。心生好奇,繼續問那路人:

    “看這位八品縣丞,就已如此,那縣太爺豈不更加威風?”

    那圍觀布衣說道:

    “看你這位小兄弟是本地人,咋也不知道呢?也罷,我給你們講講。咱們黃岩縣的黎明百姓都知道,縣太爺隻是名義上的父母官……”

    書生聽後,眉目緊皺,滿麵疑雲。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真正的父母官啊,就是這位縣丞單大人!”

    蘇榮頓時覺得有趣,開玩笑問道:

    “那,知縣呢?難不成在家閑情逸致,逍遙自在的安度光陰不成?”

    那布衣看看曾榮和書生,得意的說道:

    “算你說對了。其實啊,也就現在我敢給你們講,要是放在以前或者以後,我是不方便說滴!”

    書生麵疑更濃,追問道:

    “這位兄台,有勞講完,兄弟洗耳恭聽。”

    圍觀布衣看他們如此好奇,得意之情於臉上,清清嗓子繼續道:

    “之前的縣令,曾是京師貶職的官兒,到任後破罐子破摔,吃著朝廷俸祿,卻不為黎明百姓辦事。全權交給單大人處理政務,自己貪圖享樂、得過且過。久而久之,單大人大權在握,就成了黃岩縣實際上的縣太爺。後來,恰逢朝廷六年考核,縣太爺因貪欲享樂、不作為被罷免革職。如今,老縣太爺離去,新官還未上任,單大人更是一手包辦所有大小事務,成為黃岩縣實際上的縣令。至於剛才我所說的‘之前或以後我不會講起’,因為以前縣太爺是傀儡,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以後嘛,就算新縣令上任,以單大人在黃岩縣經營多年,親信眾多的勢力,估計,還是單大人說了算。所以,等那時,我也不會隨便說起,以免引火上身……”

    蘇榮聽罷點頭,隻是覺得有趣,沒大放在心上。而那書生汪汝達靜思眉皺,若有心事。

    跟隨書生的書童,雖未外傷,但被突如其來狀況驚嚇一番,如今醒過神了,有些後怕,心跳加快,口幹舌燥。對書生道:

    “公子,我、我口渴的厲害……”

    書生聽了迴複理智,心想差點忘了身邊自己的小書童。

    蘇榮對書生說道:

    “我家就在附近,汪兄若不嫌棄,到寒舍休息片刻,飲水解渴如何?”

    書生汪汝達趕忙致謝,跟隨曾榮來到曾宅。汪汝達見大門掛有“曾宅”二字,蘇榮姓蘇,難免疑惑。蘇榮邊走邊解釋,說自己隻是在曾宅做事。

    三人來到正堂,靈兒見蘇榮迴來,喜上眉梢。

    蘇榮介紹後,差靈兒端水來,書童喝水後精神狀態好了許多,坐在椅子上休息。

    蘇榮欲要沏茶招待客人,汪汝見狀開始興致盎然,立即從包袱中取出一袋茶葉交於他,示意用此茶。

    蘇榮前世是個大老總,對茶葉頗有研究。他觀察了會茶葉,用手捏起一點靠近鼻子聞了聞,沏茶之後又慢慢品了幾口,心中已有答案,此茶十有八九是碧螺春。

    蘇榮看看那個書生氣的汪汝達,胸有成竹的慢慢說道:

    “此茶條索緊結,卷曲如螺;又看白毫畢露,銀綠隱翠。聞而清香濃鬱,衝泡之後茶葉徐徐舒展,上下翻飛,且茶水銀澄碧綠,清香襲人。入口後口味涼甜,鮮爽生津。此茶應該是……”

    汪汝達搶先道:

    “此茶名叫洞庭茶,又名嚇煞人香……是茶中極品。”

    蘇榮一怔,後世喝過碧螺春,怎麽現在成了嚇煞人香?

    汪汝達未見蘇榮麵帶疑惑,又見他也對茶有研究,立顯閑情逸致,娓娓道來:

    “此洞庭茶產於在下老家,南直隸蘇州府太湖洞庭山。洞庭湖西山,那裏氣候溫和,冬暖夏涼,並且空氣清新,雲霧彌漫,正是茶樹生長所需之環境。加上采摘精細,做工考究,形成了別具特色的茶中極品。”

    汪汝達見曾榮洗耳恭聽,得意之餘繼續道:

    “當地民間最早叫洞庭茶,又叫嚇煞人香。說起來還有個典故呢。相傳有一尼姑上山遊春,順手摘了幾片茶葉,泡茶後奇香撲鼻,脫口而道“香得嚇煞人”。

    由此當地人便將此茶叫“嚇煞人香”。”

    汪汝達說著,品了幾口茶,慢慢迴味。

    蘇榮不語,想了好一會,怕怕腦袋終於記起來。後世聽人說起過,是清代康熙皇帝視察太湖時,品嚐了這種湯色碧綠、卷曲如螺的名茶,倍加讚賞。覺得之前的名字,叫什麽‘嚇人……香’,其名不雅,於是題名“碧螺春”。

    而現在是明朝。算起來,明嘉靖到清朝康熙相差了一百多年,怪不得此時碧螺春叫嚇煞人香呢。想到這典故,又看看並不知此茶後世曆史的汪如達,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妙……”

    汪汝達見蘇榮自言自語,不知其因,而是繼續自我陶醉道:

    “在下喜歡喝茶,並以悟茶道的沏、賞、聞、飲而律己,結友緣、修身養德……”

    蘇榮前世也經常飲茶交友,對此自然認可。點點頭,然後接過話題道:

    “茶道起源於我華夏,唐朝時就以飲茶作為一修身養性之道,對茶飲的環境、禮節、操作方式等儀程已經很有講究了,到了南宋時期才傳入東瀛倭國、朝鮮等地……”

    說到這裏,那書生汪汝達好似受到觸動,有點憤憤不平道:

    “帳然,到前朝韃子的元末,茶道在我華夏衰落,反而在倭國流行並發揚光大,實屬痛惜。”

    倆人越聊越投機,大有相識恨晚之意。在一旁休息的書童,早已經養精蓄銳良久,見他二人毫無停止之意,禁不住打岔道:

    “公子,現在已接近酉時時刻,我們還要……趕路……”

    書生聽罷,才恍然大悟。發覺在這裏已經有半日,趕忙起身致謝道別。不論曾榮再三挽留,汪汝達雖意猶未盡,但主仆兩人三番五次道謝後還是離去。

    蘇榮一直把他們送至大門門外。

    迴屋後,靈兒竊笑一聲道:

    “少爺,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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