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燦的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狠狠地將那塊象征家主之位的金牌摔在地上!


    “廉長老為柳家兢兢業業付出了一輩子,到頭來得到了什麽?喪子之仇,你們柳家沒有一個人肯幫他;現在他去世了,你們又無視他的囑托,意圖霸占他的家產!”


    “廉長老離開之前,吩咐我家小姐以後要殺盡柳家之人……我本以為這是句玩笑話,現在看來,嗬,怕是你們柳家隻有門口那兩個石獅子是講道理的!”


    金牌在地上彈了幾下,叮叮當當滾出三丈遠。柳彩衣嚇傻了,轉臉去看爺爺的神色。


    她怕爺爺被王燦這些話一激,再咳嗽起來。


    什麽家主,什麽族長,什麽柳家家產……她都可以不要,她隻希望爺爺能夠長命百歲,平平安安。


    父母去世以後的每個日日夜夜,她都是這樣希望的。


    但是麵對爺爺希冀的眼神,她隻能把這種想法默默埋在心裏。


    就連柳漱瑤,看王燦的眼神也閃過一絲驚訝。


    但隻是短短一瞬間而已。


    因為她太了解王燦了。


    王燦不是個會輕易發怒的人,像這樣沒說幾句話就把桌子掀了,八成是在演戲。


    柳牢之聽了這些重話,沒有再咳嗽,反而對王燦所說的一切更加相信。


    因為“殺盡柳家之人”這樣的話,確實是柳廉能說出來的。


    柳牢之還記得,柳廉在離開家族之前曾來找過他,希望能得到族中的支援,為兒子柳醉報仇。


    但當時的自己,單單要掩飾病情就已經花去大半精力了,實在是沒有餘力去管柳廉報私仇的事。


    柳廉很憤怒,臨走前揚言總有一天要讓柳氏一族後悔。


    也許柳廉在報仇失手以後,想以廉之一脈的家主之位作為報酬,慫恿柳漱瑤和王燦對柳家下手!


    如果王燦是來招搖撞騙的,就算想打親情牌,大概也會說些柳廉對柳家感情很深之類的場麵話,但他卻沒有這樣做。


    到這個時候,柳牢之對柳漱瑤和王燦的身份已經深信不疑了。


    甚至說,他已經對這兩個人,尤其是王燦,有了別的主意。


    但是,考驗還要繼續。


    柳牢之微微一笑,勾勾手指,先前被王燦摔在地上的金牌就像通了靈似的,騰空而起,悠然飛到他的掌心裏去了。


    王燦心裏一驚。


    隔空取物的功夫並不少見,就連妖僧法嗔的龍爪手也有這樣的功效。


    但似柳牢之這般,在三丈之外取迴一枚小小的金牌,表情又是如此輕鬆寫意,仿佛信手為之……可見他的功夫已至化境,遠不是自己能抵擋的。


    不愧是柳家唯一的六品修士,其餘長老中修為最精進的也不過停在七品巔峰的境界望洋興歎而已。


    他這是在向自己展示實力呢!


    “年輕人,不要這麽衝動。”柳牢之一揮手,金牌穩當地落進王燦手中,“老夫既然是一族之長,辦事就不能隻講道理。你若是有什麽想法,盡可以直言,老夫盡力協調便是。”


    王燦微微一笑:“族長能直言苦衷,我家小姐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比武大會既然已經宣布舉行,自然不能朝令夕改,我家小姐願意參加。但是怎麽比,由誰來比,裏麵卻是大有文章。”


    見王燦忽然改口,柳牢之微微驚訝,問道:“既然是比武,那自然是在拳腳兵刃上分個高下。至於由誰來比……我柳家擇賢不論出身高低,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參加!”


    “那問題就在這裏了。”王燦侃侃而談,“據我所知,柳氏各個脈係之中,以禮義廉恥四家為首。現在拋開廉脈不論,其餘三家都人才濟濟,門下弟子無數,是廉脈家主的有力競爭者。


    “但我與我家小姐卻是孤身到此,如果比武規則不加以限製,其餘三家的弟子輪流上台車輪戰,我家小姐遲早被耗死在擂台上,沒有半分贏的可能……敢問族長,這樣的比武不是以多欺少嗎?”


    柳牢之對王燦的話不以為忤,反而笑道:“真是個機靈的小子!那照你的意思看,這場比武大會應該怎麽比?”


    王燦麵不改色,一字一頓地說:“我就提兩條意見,提的再多好像顯得我家小姐怕了別人似的。


    “第一點,我們直接從八強戰開始比武,不參加此前的比賽。


    “第二點,我雖非柳家人士,但我是我家小姐唯一的幫手。所以我也要參戰,與我家小姐占八強裏的兩個名額。


    “我們畢竟有廉長老親手贈予的金牌在手,提這兩個要求不過分吧?”


    柳牢之略微沉吟數息,便點了點頭。


    “好,就照你說的辦。”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王燦笑嘻嘻地躬身行拜禮,“我們不打擾族長休息了,這就告辭。”


    他向柳彩衣點頭示意,引著柳漱瑤出門離開了。


    直到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牆外,柳牢之才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


    “爺爺,你還好吧?”柳彩衣趕緊掏出絲帕擦拭他嘴角的血絲,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不礙事,不礙事……”柳牢之的臉上恢複了些許血色,搖頭歎道,“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


    柳彩衣知道他指的是王燦,便順著他的話問道:“爺爺,你怎麽改主意了?你原來不是說,如果漱瑤手裏的金牌是真的,就讓她來坐家主的位置麽?”


    柳牢之抬眼看著孫女,一臉慈祥:“彩衣,爺爺讓她當家主是為了你,現在改主意也是為了你……


    “本來,我的想法是讓漱瑤去當這個廉脈的家主,柳禮、柳義他們心裏不服,相互之間必然爭鬥不休。漱瑤她爹死的時候,咱們柳家見死不救,所以漱瑤對這幾個叔父絕不會手下留情……


    “等到他們幾家鬥得差不多了,再由我出麵宣布你為下一任族長……這時候他們反對你的力量會小得多,直接鎮壓了便是!”


    “但今天試探過那個王燦以後,爺爺有了新主意。爺爺想讓這兩個人輔佐你,成為你的左膀右臂!”


    “啊?”柳彩衣驚唿道,“但我看這個王燦做事沒有章法,似乎……似乎不像什麽名門正派的弟子……”


    “彩衣,這就是你的眼力了。”柳牢之對孫女的進步很滿意,“你判斷得沒錯,這個人……”


    “是個皮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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