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李景遂的春獵隊伍沒有出城。”


    “再探!”李弘冀陰著臉沒有說話,身邊將領對探馬喝斥道,打發他先離開,李弘冀戰功赫赫,就是對手下人苛刻了些,動不動就責罰屬下,這位將領也是怕探馬受池魚之災。


    “殿下,李景遂奸滑似鬼,要想用武力將其中撲殺,一網打盡其部屬,可能有些困難,不如另想其它辦法。”有謀士諫言道。


    “什麽辦法?三叔武功盡失,正是滅殺他的好時候,難道等他複起,那時被滅殺的就是我們!”李弘冀恨恨說道,父皇李璟三番五次推遲自己的大婚典禮,明顯就是不想確定自己為繼承人。


    或許在別處,太子就意味著將來繼承大統,但在南唐則不一定,因為周家老祖的讖言廣為流傳,誰都知道娶了周家嫡女,才是未來的真命天子。


    所以李景遂也清楚自己這個皇太弟隻是李璟耍著玩的,所以他多次上表請辭,然後李璟駁迴,再上,再駁迴,兩人都是心照不宣,做戲給天下人看的。直到這次,前線一再失利,李璟才成全了李景遂,讓他先退下來,立了李弘冀這個太子。


    真太子還是假太子,還得看能不能娶周憲,若非如此,皇室何必在周憲一成年就硬強進了宮裏,不就是怕被別人先染指麽!


    李弘冀發了一肚子邪火,還是克製了自己的脾氣,對身邊謀士道:“先生,可有好的計策?”這謀士已經不是“黑白雙煞中的白水煉,黑白雙煞畢竟是江湖人士,在朝堂鬥爭中上不得台麵,而且這對夫妻不知何故,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忠心,似乎在有意躲著他。


    “李景遂曾經武功蓋世,自詡武勇過人,想必自傲得很,太子不妨從他身邊人下手,隻要能收買其一二心腹,取其性命易如反掌!”謀士思索片刻迴道。


    “這不她媽和江湖手段差不多嗎?”李弘冀心中暗暗鄙夷,表麵卻讚歎不已,哄得那個謀士不由捏須自得。


    “太子,先收兵迴營吧!李景遂沒有出城,也可能我們的情報是錯的,末將私自調兵,久了可能會出問題。”先前那名將領向李弘冀懇求道,他借著戰事調兵頻繁的機會,將隊伍拉出來幫太子一把可以,但時間一長,難免不被人發現,如果舉報給李璟,自己人頭難保。


    李弘冀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還需這些人相助,不可過分苛責,於是點頭答應。


    而李景遂渾然不知自己逃過一劫,他本想今日出城散散心,結果進宮請安的晉王妃突然返迴,勸他不要出城,他問為何,晉王妃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是說剛進宮請了安,還想各妃嬪那串串門,有人突然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有人要刺殺晉王。”,她轉身一看,又分不清是剛才過去的那一個人。


    所以她匆匆趕了迴來,阻止丈夫出城打獵。


    李景遂想了一圈也沒想明白是誰給自己通風報信,宮裏他是有人,但按王妃的說法,哪是有人在她耳邊說話,分明就是高明的武學“傳音入密”,隻是婦人家沒見識,不知道這是武功,還以為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宮裏的,還身具高深武功,這人是誰?李景遂一時想不明白,但很快迎來一個故人,令其欣喜異常。


    左右無事,就隻能在自家府邸裏走動走動,轉過一座假山,就見前麵花樹下,站著一個人,穿著他家小廝服裝,正撚著一朵花嗅著。


    李景遂心情正鬱悶,見這麽不懂事的小廝,正想喝斥,就見那人轉頭衝他笑。


    “咳咳…”剛要脫口的訓斥收了迴去,差點將他嗆到,好容易理順氣,李景遂驚喜問道:“你怎麽來了,也不打個招唿!”


    “殿下不歡迎我!”顧磊笑道。


    “怎會不歡迎?我高興還來不及!”李景遂喜道,他正頭疼該如何應對對方的黑招,現在顧磊到來,他還發什麽愁!


    想到自己能和郭榮一個待遇,李景遂喜不自禁:“能待多久?”所以他首先想到這個問題。


    “不知道,看她。”顧磊迴答的沒頭沒腦,但李景遂很快反應過來,問道:“伍常安怎麽了?不過也好,先在我這住下。”


    看了看顧磊的裝扮,李景遂嬉笑道:“不過要委屈顧大將軍一下,裝做我的書童吧!”


    顧磊容顏多年未變,一直停留在十七歲,要想在李景遂身邊不惹人注意,自然隻能是書童這個角色,而且這個角色還不能平白冒出來。


    “還好本王沒少附庸風雅,府裏也有養書童,有個名叫申鸞的書童與你年紀身高相仿,你就扮作他吧!”權貴人家的書童可不僅僅是書童,有些有特殊癖好的自然是別有居心,但顧磊知道李景遂應該不在其中,否則就憑他這賊嘻嘻的樣子,也要給他兩腳。


    不過也沒辦法,伍常安那個身份用不了,想在金陵有個穩定的居所和不被查的身份,不得不遷就一下。就這樣,顧磊屈尊做了李景遂身邊的小書童,披散著頭發,稍做修飾,倒也沒人特別在意,隻當這位退了位的皇太弟改了口味。


    有了顧磊在身邊,李景遂自然是不怕了,照常遊山玩水,李弘冀看著惱怒,數次派人暗殺,派出的人手結果都是悄無聲息的消失,沒一次能得手的,這才絕了使用武力的心思,退而打起收買李景遂身邊心腹的心思,隻是這樣手尾會不太幹淨,不像那些派出去的死士,無論成功與否,怎麽都不可能暴露他李弘冀。


    顧磊待在李景遂府上,倒也沒有急於去見周憲,一則兩人一見麵,自然情濃似海,必定無心做事,二則他知道隻要自己這裏能拖住李弘冀的精力,那麽這廝應該就沒功夫想其它的,對周憲的壓力就會少很多,所以閑暇顧磊還關注了一下那個六皇子李從嘉,作為李弘冀兄弟之中的競爭者,這個六皇子倒是懂得明哲保身,逢人便道自己心向佛法,不求皇位,還自號“鍾隱居士”,所以李弘冀沒將他放在眼裏,算是能暫時自保。


    所以在李景遂不外出的時候,顧磊也安心待在府裏。


    這日夜裏,顧磊打坐完,閑來點燈鋪開紙筆,研了墨,隨意的寫了幾個字。


    這時感應中又有人翻進了府裏,一路小心翼翼,隻是來人有些奇怪,不朝主屋去,反倒在仆人院子裏尋找。


    過了一會,那人漸漸朝著顧磊所在摸了過來,或許是見顧磊屋子點了燈,不想驚動還沒睡的人,那人躊躇了片刻,終是一點點摸了過來。


    顧磊假做不知,繼續寫寫畫畫,心道這李弘冀還沒吸取教訓嗎!


    這人輕身功夫了得,飄飄忽忽令顧磊純靠感應都一時難以把握他的方位。


    片刻之後,那人已到了顧磊屋外,一會倒掛金鉤懸在門外房梁上,拉下蒙麵巾,伸出一指沾了唾沫,點在窗紙上。


    卻說顧磊這幾日正閑出毛病,好不容易來了一蠢賊,心想嚇嚇他,於是早已來到窗前,就等這蠢賊自投羅網。


    哪知這蠢賊剛將窗紙點個洞,顧磊卻是心道:不好!


    原來他一靠近立刻發現屋外是個女子,再一想能讓自己都難以把握方向的輕功,天下能有幾門?不會是周憲吧!


    隻是想什麽來什麽,那紙洞幾乎就點在顧磊眼前,顧磊便湊前一看,屋外不是周憲還有誰!


    這時周憲輕蕩身體,將頭湊過來,顧磊情知不妙,一個閃身返迴桌前,裝作無事發生,若是被這小妮子知道自己到了還不去見她,還準備戲弄她,不知要發什麽脾氣。


    果然,屋外忽地沒了動靜,轉而那窗戶“嘭”的一下整扇脫落,朝著顧磊飛來。


    顧磊揮動毛筆,數點墨汁灑落窗框,窗框四分五裂,一道人影於後殺出,圍著顧磊四下遊走,拳掌翻飛,腿腳齊出,大有取其性命的架勢。


    顧磊卻是笑意吟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化解其所有攻勢。直到百十招後,周憲氣力弱了,顧磊才伸手抓住其踢出一腳。


    周憲隻能金雞獨立,又羞又氣,可打又打不過,嬌喘不已,喝道:“還不放開!”


    “不放。”顧磊嘻嘻笑道,知道放了周憲肯定會撲過來,撕扯一番。


    哪知周憲見他不放,於輕扭腰肢靠在桌上,雙手後撐媚眼如絲道:“公子若不放,就吃了奴家吧!”


    顧磊聞言心一抖,手便鬆開。


    周憲抽迴腳,斜坐在桌上,幽怨道:“呆子,膽子忒小。”


    顧磊嘿嘿一笑,也跳到桌上,伸手攔上她的腰,道:“非我膽小,隻是大功未成。”


    周憲順勢倒在他的懷裏,手卻狠狠在他腿上擰了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雖然知道他裝的成分很大,心裏氣卻消了許多。


    “父親去了,這世間就沒有什麽真的親人了,我總在想我這樣做的意義?”周憲在顧磊懷裏傾述道。


    周宗已於去歲去世,七十有餘,也算是壽終正寢,於其子孫而言,算是喜喪,沒有什麽可以太悲傷的地方,隻是對周憲而言,這個世間最親近的人都沒有了,那她還費盡心思保全周家的榮耀與權勢,以自己和心上人的自由與青春時光做賭注,還值不值得?


    她突然有些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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