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為父將你母親喚醒,點上燈,剛好宅子有點小,小荷包帶著玉哥兒和你母親在一屋,你在外都看看。”趙弘殷還是決定讓女兒看其他家人,這一走又不知多久才能見上一麵。


    “這樣妥嗎?”趙婉兒怕監視的探子疑心。


    “這有什麽,父親半夜想孩子,點燈看會,誰會懷疑?更不可能聯想到你,隻是你需躲著點。”


    “那到不用,郭兄會幫我看著的。”趙婉兒說道,見父親沒明白,說;“就是郭夫人的侄兒。”


    趙弘殷想起那夜的年青人,點頭道:“那我就更放心了。”


    讓趙婉兒安心等一會,趙弘殷起身出去,直接敲開了夫人的房門,也不顧趙夫人和丫鬟的詫異,看看熟睡的玉哥兒,看看剛出世的小女兒。


    趙婉兒順著窗戶出來,隱身在黑暗裏,果然母親房裏亮燈沒多久,對麵房簷上就出現了黑影,觀察了一會又退去,剛想出去就見郭榮也從那旁邊冒出來,示意她再等一會,不出所料那黑影殺了個迴馬槍,看了好一會沒情況才真正退去。


    趙婉兒這才湊到母親窗前,弄了洞看去,父親正抱著小妹妹朝著窗口給自己看,粉嫩嫩的還有些皺,估計是父親粗手粗腳將其弄醒了,‘哇哇’大哭起來,這一下屋裏人都醒了,母親好一陣埋怨。


    玉哥兒也醒了,湊到妹妹跟前看著,學著大人的樣子哄她,就連小荷包那個小迷糊也像是長大了,一直在旁邊照應著。


    趙婉兒看著不自覺眼淚就下來了,既心酸又心慰。


    ‘咳。’身後一聲輕咳,趙婉兒知道不能再待了,在窗戶上叩了兩下轉身離去。


    輕微的聲響沒人在意,隻有趙弘殷明白這是女兒走了,心痛得長歎一聲。


    離開趙家老宅,兩人原路返迴那個小院,此刻柴英已經不在屋中,郭榮看了看說道:“大小姐你在裏屋休息一會,天亮我們再出發。”


    “不是說了叫我婉兒嗎。”趙婉兒不悅道。


    “這不太好吧!”郭榮不確定的說,剛才這一路迴來,趙婉兒都悶著頭不開心,自己那敢隨便稱唿。


    “不想喊我婉兒,那好,你姑姑是我師姐,我比你大一輩,你叫我婉姑姑好了。”趙婉兒蠻橫道,說著也不管郭榮反應,進了裏屋。


    郭榮摸摸頭,搞不清怎麽出去轉一圈迴來,就長了一輩了,這大小姐不好侍候,自己還是小心點,輕手輕腳在外屋盤膝打坐。


    趙婉兒在內屋傾聽著外麵的聲音,剛才那一通邪火發得她自己也莫名其妙,現在靜下來還有些不好意思。


    後半夜無話,天明二人依然是郭榮駕車,趙婉兒藏於馬車廂內,直到遠離洛陽城,才換上快馬,此時趙婉兒已換上備好的勁服,頭戴鬥笠麵紗,外人見了隻以為是一對走江湖的少俠。


    “郭兄想好怎麽稱唿了嗎?”跑了一陣,緩行恢複馬力時趙婉兒問道。


    “為了避人耳目,姑姑倒是為你選了個身份,昨日我沒想起來。”郭榮答道。


    “哦,不知是何身份?”趙婉兒好奇道。


    郭榮看看她,見她似乎心情還行,說道:“姑父有一結拜兄長,姓符,家中女兒甚多,你可假做他家女兒,反正外人也不清楚是哪一個。”


    看到趙婉兒還在思考,生怕她重提那‘婉姑姑’一說,郭榮趕緊說道:“如此兩家關係甚好,與我同時出現不會惹人疑心,你喚我郭兄,我稱你符妹,你看如何?”


    趙婉兒想想還行,便道:“甚好,就這麽著。”


    催馬一鞭,趙婉兒叫道:“郭兄,看我兩誰先到驛站。”


    郭榮一看,趙婉兒已跑出一截,喚道:“哎!大,符妹,你耍賴。”


    趙婉兒聽到,有些開心,催馬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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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大哥,這裏就是你原來住的地方!”趙匡胤看著不遠處的小村莊說道。


    褚三興神遊雲外,好一會才說道:“是啊!我也有十多年沒迴來過了,如今我也殘廢了,落葉歸根吧!”


    趙匡胤推著褚三興朝村子走,路邊的田地裏有人在幹活,看見陌生人不停的打量,也許有人認出了褚三興,可多年未見不敢相認,就在那和相熟的竊竊私語著。


    路過村口時一個在那歇腳的打柴老漢突然問道:“三娃子,是你嗎?”


    好久沒人這樣叫自己了,褚三興楞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你是十七叔?”


    “是我,你這是……還走嗎?”老漢看褚三興躺在推車上,一條腿耷拉著,不好過多問。


    “不走了。”褚三興答道,許是不想多說,示意趙匡胤接著走。


    在褚三興的指點下,趙匡胤來到褚三興原來居住的宅子,這宅子不小,在村子的中部,院門上著鎖。


    褚三興攤攤手指了指那根扁擔,趙匡胤會意拿鐵扁擔砸開了門鎖,先將褚三興推進去。


    滿院的雜草,不過院裏的東西倒是擺放依舊整齊,幾個房間的門鎖也完好無損。


    這迴褚三興沒讓趙匡胤動手砸,叫他去廚房的灶台下摸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就見是幾把銅鑰匙。


    隨便打開了一個房間,趙匡胤先將它收拾了一下,從推車上將褚三興弄進房子,把一些事先買好的糧油搬進廚房,其他房間趙匡胤也不打算收拾,這些天風餐露宿,兩人同住同宿習慣了,現在有個房間足夠了。


    兩人繼續用幹糧對付了一餐,那些糧油都是為褚三興以後長住準備的。


    一路上趙匡胤也斷斷續續聽褚三興講過,他一家人在一場大災中都死了,他獨自一人就外出闖蕩了,這次受傷看恢複情況,估計完全好是不可能了,人肯定是瘸了,但隻要能走動獨自生活問題不大。


    江湖人沒有那麽多傷秋悲月的情緒,吃過東西,趙匡胤將院中裏的雜草清理幹淨,就在褚三興的指點下從另一個屋子的床下,將褚三興以前用的老家夥式都挖了出來。


    已經腐朽的木箱子輕鬆就鑿開了,褚三興從裏取出一根長棍,又取出一截鏟頭狀的東西。


    褚三興將長棍和鏟頭一合,就聽‘哢嚓’一聲,機皇相合卡在一起。


    將手中之物遞給趙匡胤,褚三興說道:“再試試我傳你的棍法。”


    趙匡胤接在手中掂量了下,挽了幾個棍花,比之忽大忽小的扁擔順手了許多,也不耽擱,將在路上已經基本學全的棍法一一使來,喜道:“褚大哥,果然好使,原本你說的‘鏟’‘剁’手法我不知何意,如今就如意了許多。”


    “趙兄弟不愧為學武天才,我這棍法一定能在你手裏發揚光大,隻是我需將我這‘掘龍棍法’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後麵你用不用看你個人。”


    “這棍法還有什麽忌諱不成?”趙匡胤問道。


    兩人再路上就已經相互交過一些底,褚三興知道別說趙匡胤這種公子哥,就是跑江湖的,不是撈偏門,也看不出這東西的來曆。


    “這東西是用來盜墓的。”褚三興很坦白地說出一切。


    “我十來歲就給人當學徒,有一次無意中救下一個人,這個人是我後來的師父,是他將我領入盜墓這個行當,我憑著機靈勁很快脫穎而出,得到了師父的傾囊相授,有一次兩夥盜墓的同時看中了一個墓地,在械鬥中我們勝了可師父命喪當場,而我在後來接過了師父的頭領位置,就是在那個墓中挖出了一個小冊子,那是一位漢末時期的將軍墓,小冊子記載了他的生平和他最得意的功夫。”


    “我將那上麵的功夫和我之前所學,融合創出了這套‘掘龍鏟法’,你沒聽錯,是鏟法不是棍法,當時我正值壯年,誌得意滿,平生願望就盜掘一座帝王墓,所以我一邊迴到這個村子娶妻生子,一邊以做生意為由四處探尋墓葬,天不負有心人,那一年我妻為我生下一對龍鳳雙生子,而我也在那時終於找到一個帝王大墓,當時我覺得人生如意不過如此,也不顧愛妻剛剛生產,就急忙離家準備去盜掘那個帝王墓,當時想著最多經年就可返迴,誰知中途出現變故,雖我不負眾望打開了那墓穴,盜出眾多奇珍異寶,可我迴到家時已過去了三年。”


    “到家一看大門緊閉,我找來鄰人詢問,方知不久前妻兒皆突得急症身亡,我那肯相信,可村中鄰裏長輩都作證卻是如此,我還是不信,又使了錢財結識了縣令,讓縣裏仵作捕手重查此事,可都一無所獲。無奈之下,我隻能求之神靈,有一次我見一個算命的瞎子所言極準,便上前卜了一掛,問那瞎子,我妻兒是否為歹人所害,結果那瞎子一摸我骨,答道‘確係歹人所害!’,我又問‘何人所害?’那瞎子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那歹人就是你自己。’我怒道:‘我怎會是那歹人,妻兒遇害時我都不在身邊。’那瞎子不慌不忙道:‘你妻兒遇害時,你在做什麽?’我細細一想,當時就被嚇傻了,連日來為查明妻兒死因,我早已得知妻兒身亡時間,而那個時間正是我當時打開那座帝墓的同一時間。我那敢不信自己就是害死妻兒的元兇,驚恐悔恨之下,當日我就病了,病的快要死的時候,村人為我請了個法師,法師亦說我傷了陰德,惡念纏身,需悔過彌補方可保得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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