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觀眾看到這一幕直接炸了。


    “媽呀,是個狼人。”


    “從抬手到結束……3秒07!破紀錄了吧??”


    “我記得以前最快的玩家也做了起碼一分半鍾的心理鬥爭。”


    “挖眼珠子這麽積極,這是什麽品種的變態??”


    挖下眼珠後的秦非並未露出任何痛苦之色。


    手中的眼珠在脫離眼眶以後,整個質感都發生了改變,變得又硬又冰涼,像一顆石頭。


    而那本該空空如也的左邊眼眶也並沒有任何變化,琥珀色的瞳孔依舊明淨澄澈。


    秦非用食指和拇指拈著自己的“眼球”,將它舉起,半眯眼凝視著,就像在陽光下鑒賞一顆珍珠的色澤。


    片刻過後,青年展唇一笑:“不痛的。”


    玩家們:“……”


    這真的不是痛不痛的問題啊大哥!


    見其他玩家一臉菜色,秦非也不多做解釋,無奈地將那顆眼球塞迴了自己的口袋。


    他並不是在誇張,是真的一點都不痛。


    那眼球簡直不像是他自己的,剛才,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眼眶的一瞬間,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吸進去一般,伴隨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再然後的動作甚至並非秦非主觀進行,完全像是經曆了一個過場動畫,而後眼珠就那麽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他的手上了。


    而一如秦非先前所想,禮堂內的場景果真並非真實存在,取下眼球以後,秦非所看到的畫麵與先前截然不同。


    頭頂的水晶燈緩緩褪色,成了一盞蒼白色的紙燈。


    鮮花與銅質燭台消失不見,斑駁的舊木桌上,白色的蠟燭已然變成了暗紅色,燭淚滴滴淌落,在桌角堆砌出一小灘一小灘血一般的汙漬。


    而桌上那些琳琅滿目的食材,竟然是一桌垃圾。


    說是垃圾也不盡然,桌上擺滿的是一盤盤黑紅色的生肉。


    那生肉不知放了多少時間,已經腐爛發臭,仔細看去上頭還有不知名的蚊蠅在飛,生肉上鼓起一個個小包,細小的蛆蟲在裏麵蠕動著。


    嗌,好惡心。


    秦非又看了一眼導遊。


    進入禮堂前,秦非靠著源源不斷的囉嗦將導遊的好感度刷到了12%,導遊對待秦非的態度已經與對其他玩家有了明顯的不同。


    他的視線時不時便會落在秦非身上,秦非問他話時基本每三四句也都能有一句應答,頭頂小括號中的字也由(導遊不喜歡你,甚至想給你一個大比兜)變成了(導遊不喜歡你)。


    就,也不錯?


    起碼不想扇他了。


    隻可惜這個法子似乎有上限,12%以後好感度條就一直升得很緩慢。


    直到剛才,秦非在導遊眼皮子底下身先士卒第一個挖眼,好感度這才猛地躥到了17%。


    看來之後還是要多多支持導遊的工作才行。


    秦非坐在滿桌垃圾前,強忍著臭氣,有一搭沒一搭地將石頭眼珠子在指縫間轉來轉去。


    可在蕭霄與其他還沒有履行挖眼儀式的玩家看來,秦非卻是帶著半麵血水,神色懨懨地把玩著自己新鮮生摳下來的眼珠子。


    這畫麵太恐怖了,恐怖到簡直能讓人產生心理創傷。


    蕭霄快被秦非嚇哭了,大佬兩個字再也叫不出口:“秦非、你??”


    “哦、哦,對了,我想起來了。”蕭霄不動聲色地將屁股底下的板凳挪遠了一點,幹笑幾聲,“你說過,你有病。”


    秦非:“……”


    要是這麽想能讓你覺得比較高興的話,那也隨你。


    或許是秦非雲淡風輕的模樣太能鼓勵人,孫守義與蕭霄在掙紮片刻後不約而同地抬起了手。


    而後。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這大約是直播間觀眾們看過的湘西副本中,“挖眼”環節進行得最順利的一次了。


    取下眼球後的玩家們神色微怔,眼前驟變的場景令人迴不過神來。


    禮堂四角擺放著白色的紙花環,屋子一角,老舊的幔帳隨風舞動。


    仔細看去,背後的窗欞卻並沒有打開,緊閉的木質窗框被紙錢貼住,就連窗縫都被糊得死死的。


    正對餐桌主位那麵牆上掛著一張巨幅彩色掛畫,畫麵上是一個身著長衣的男人。


    想起導遊告誡過的“不能直視神像的眼睛”,秦非飛速閉眼。


    和桌上的食物一樣,那掛畫仿佛有著一種魔力,像一個黑洞般吸引著玩家們的視線,將他們的全副注意力都吞噬其中。


    “別看!”孫守義用手捂著眼睛,低聲喝到。


    幾名麵對掛畫方向麵露恍惚的新人神色一凜。


    可還是太晚了,有兩人的眼神已經牢牢粘在了掛畫上,直到身邊玩家伸手使勁搖了搖他們,這才神色呆滯地將身體轉開。


    秦非學著村民的動作,低垂著頭,將視線維係在麵前那一方小小的桌麵上,腦中思緒翻湧。


    掛畫與紙花環擺在一起,配上屋裏陰森的氛圍,讓這禮堂看上去半點不像禮堂,倒像是……一座巨大的靈堂。


    禮堂的盡頭,村長在神像前低聲吟唱著聽不清內容的歌謠,曲調平緩而詭異。


    宴席就這樣進行著。


    見村民們都不說話,玩家們也各自強忍著不適安靜下來。


    除了王順。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推移,王順已然徹底失去了神智,除了咀嚼與吞咽以外再無法思考其他任何事。


    散發著臭氣的生肉被王順大口大口吞吃入腹,蒼蠅圍著他團團飛舞,空氣中滿是濃鬱到揮散不去的血腥氣味。


    紅白相間的生肥肉被他撕咬著,暗紅色半透明的汁水順著他的嘴角留下,滴落在桌麵上。


    坐得離王順最近的那兩人開始止不住地幹嘔,劇烈的嘔吐聲伴隨著垃圾的臭味,所有人胃裏都翻江倒海。


    隻有秦非依舊平靜,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同導遊說上一句:“夥食不錯。”


    蕭霄就坐在王順對麵,直麵衝擊,一張臉都憋成了豬肝色:“秦……嘔!大佬嘔嘔嘔,牛逼。”


    能將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練就到此等程度,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蕭霄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王順。


    王順早就已經聽不進其他人說的話了,自然,也並沒有碰自己的眼睛。


    從進入禮堂開始,王順所有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桌上那堆食材上麵,腐爛的臭肉宛若無上的盛宴,他的神色癲狂,身前的餐具早已被他揮到了一邊,他大口大口進食著,唿吸聲粗重,不時發出野獸般的喘息。


    蕭霄不忍直視地扭開臉,小聲道:“他吃得也太多了。”


    他吃得實在太多了,肚子都肉眼可見地大了好幾圈。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再這樣下去,王順遲早會被撐死。


    “他……”有新玩家被王順的模樣嚇到,求助般望向距離他最近的老玩家。


    那個老玩家神色冷漠,言簡意賅地開口:“別管。”


    王順如今的表現,明顯是受到了嚴重的精神汙染,san值掉到了臨界點以下。


    這種情況下,要想讓他自我恢複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隻能等死。


    孫守義看著失去理智的王順,皺眉道:“他的精神免疫一定很低,就算能撐過這關,也……”


    也不可能在以後的危機中存活。


    死亡,對於王順而言已經是寫定的結局。


    新人渾身一顫,麵露不忍,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


    瘋狂進食的王順就像是一顆逐漸脹大的氣球,身上的肥肉一層一層向外鼓起,整個人越來越膨大,最後幾乎連椅子都塞不下他了。


    他隻能一腳將椅子踢開,抖動著龐大的身軀原地站了起來。


    饒是如此,王順依舊沒有停止進食的動作。


    他身上的衣服被撐得裂開,皮膚也越來越透明。


    他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左右兩側的人意識到什麽,也顧不上其他,急急挪動著身子向反方向撤去。


    隻是已經來不及了。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那個巨大的人形就這樣消失在了原地。


    腥臭的血水迸濺在四麵牆壁之上,整個禮堂被鮮紅色覆蓋,稀碎的肉糜四處迸濺,其中還混合著一些白色的碎片。


    所有靠近他身邊的人無一幸免,全都被沾上了滿身髒汙。


    秦非坐在他斜對麵,同樣也沒能躲過,溫熱的液體順著秦非的臉頰滑落,他屈指輕輕蹭去,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被染紅的指尖。


    王順就算是死了也依舊沒能恢複正常,那滴血晶瑩透亮得不像話,就像一滴暗紅色的油。


    “宴終——”


    遍地炸開的血花中,村長起身,緩緩開口。


    屋裏的村民們紛紛起身,如潮水般湧出門外,桌邊隻剩玩家們,神色怔忪地呆坐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死、死了……”有人訥訥道,接著放聲大哭,“死了!死了!啊啊啊啊……”


    其他人沒有這麽失控,可也同樣都麵色慘敗,宛如失去神魂般癱坐在椅子上。


    那個哭泣的玩家聲音漸歇,整座禮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在這份令人窒息的寂靜中,秦非第一個站起身來。


    身姿頎長的年輕男人抬手舒展了一下肩頸,步履輕盈,走到導遊身邊,語氣親昵熟稔地開口:“宴會結束了,咱們是不是該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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