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瑩潤白光的麵板懸浮在秦非眼前的空氣中,上麵寫著兩排小字。


    【天賦技能:一張破嘴(可升級)】


    【係統評價:你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哄人,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把白的說成黑的;你的洞察力無與倫比,總能輕易獲得別人的好感。】


    【技能介紹:天賦開啟後,玩家可將係統npc好感度可視化,部分npc將呈可攻略狀態,具體攻略方式需由玩家自行探索】


    一張。


    破嘴。


    秦非的表情有些許龜裂,不管怎麽說,這個天賦技能的名字實在有點令人萎靡。


    他原以為自己的天賦會點在心理或是精神領域,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不過技能的具體內容倒是挺有意思。


    秦非看了一眼身後的司機,司機頭上果然多出一行紅色的字符來,就像玩網絡遊戲時人物角色頭上頂著的姓名條一樣。


    【旅社大巴司機:好感度——(不可攻略)】


    不可攻略啊。


    秦非略帶遺憾地轉身,將視線投向車外。


    隨著時間推移,大巴車外的霧氣似乎正在變得越來越濃,車門敞開著,車外那人一身導遊打扮,帶了頂破舊的紅色簷帽,一手舉著喇叭,另一隻手舉著麵小旗,正在不斷搖晃。


    在秦非的視角下,那人頭頂同樣頂著一行字。


    【旅社導遊:好感度1%(導遊不喜歡你,甚至想給你一個大比兜)】


    秦非:……


    真搞不懂這破技能到底有什麽鳥用。


    導遊背後,一座灰白色的村子正無聲佇立於濃霧當中。


    村中建築大多是青磚灰瓦的低矮平房,隻在靠近大巴的村頭有一座高大的牌樓,上麵綴著無數白色的紙錢串,被風吹過時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想到一路上藏匿在霧氣中的那些怪手,眾人一時間竟不敢下車。


    導遊對車內怪異的氣氛渾然未覺,拿著喇叭,語調僵硬地重複著同一句話:“目的地已到達,請大家有序下車——”


    “目的地已到達,請大家有序下車——”


    “目的地已到達,請大家有序下車——”


    秦非第一個站起身來。


    蕭霄下意識拉了他一把:“誒!”


    萬一黑霧裏的那群長著嬰兒手臂的怪物還在怎麽辦?下車豈不是送死。


    雖然導遊也在車外麵,但那是npc,不能當做正常人看待。


    秦非眨眨眼,十分誠摯地開口:“來都來了。”


    語氣中甚至還帶了一絲向往,仿佛能到這裏來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不趕快下車就吃虧了似的。


    其他人:“……”來人啊,把這個變態叉出去好嗎?


    有秦非領頭,總算又有幾個人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隻是依舊沒人敢越過他。


    直到秦非在所有人的注目中一步步走下大巴、毫發無損地站在導遊身旁揮了揮手,其他人這才陸續跟著一起下車。


    離開大巴以後,周圍陰森的氣氛更加明顯,濃黑的霧氣遮閉著視線,幾步路外幾乎就看不清東西了,迎麵吹來的風雜亂而無方向,秦非輕輕嗅了嗅,聞到一股淺淡的血腥味味道。


    遼遠的天空另一頭,不知名的鳥類不斷發出悲鳴,地表的泥土是黑色的,十分蓬鬆,踩上去會微微下陷,就像剛剛被犁耙犁過的田地。


    秦非用腳尖碾了碾地麵,柔軟的表麵被蹭開,露出半指寬以下的內裏。


    那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慘白——圓形中空的紙銅錢層層疊疊,鋪滿了腳下的土地。


    蕭霄被嚇得半死。


    “快把泥巴踢迴去。”蕭霄身為道士的雷達瘋狂作響,“這地方,大兇!”


    紙銅錢鋪滿地麵,範圍綿延難以計數,做這些的人一定是想要刻意鎮壓什麽東西。


    而需要費如此大力鎮壓的東西,用膝蓋想一想也絕不會是小角色。


    這個副本,怕是不好過。


    蕭霄憂心忡忡,秦非聞言卻沒什麽反應,他抬頭向蕭霄笑了笑,笑容甚至有點乖巧:“好的。”


    看起來溫順而聽話,和那個在車上獨自挑釁持刀歹徒的青年仿佛完全不是一個人。


    導遊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玩家們迫不得已隻好跟上。


    秦非和蕭霄跟幾名老玩家一起走在隊伍最後排,一行人在霧氣中穿行。


    厚重到快要凝結成水跡的霧將視線淹沒,一路走來一個村民也沒有遇見,整座村莊安靜得像是一片死地。


    秦非一麵走一麵打量著道路兩旁的屋子,不出意外地在每一間房屋門口都看見了白色的紙錢串。


    村裏的地麵很幹淨,連落葉也沒有幾片,可家家戶戶門口卻都被雪片似的紙錢鋪滿。


    再往前走了不多遠,濃霧遮蔽的道路盡頭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隊中霎時泛起一陣低語,秦非朝著那人影看了過去。


    昏沉恍惚的視野中,那人以雙腳為中心,正在霧中一下、一下地搖晃著身體,幅度之大看得人幾乎忍不住要皺起眉頭,生怕他下一秒就翻身杵進地裏。


    可他並沒有摔倒,每一次都能以驚人的角度重新迴到原本的位置,然後繼續搖晃。


    搖——晃——搖——晃——


    像是一隻壞掉了的座鍾擺錘,節奏規律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玩家們腳步滯澀,可帶頭的導遊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大家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前行。


    距離那怪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人站在道旁,過於劇烈的運動幅度使它身形模糊,寬大的紅色帽簷和拖地的長褂令它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現代人,反倒像是一個……


    “啊!!僵屍!!!”


    最前麵的玩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那是個名叫談永的青年,一頭雜亂的黃毛使他看上去輕浮又吊兒郎當,秦非對他有印象,方才在大巴車上,這個談永與刀疤幾乎一拍而合,是追隨著刀疤想要下車的那幾人當中之一。


    與此同時,其他玩家也同樣看清了路旁那人的模樣。


    他有著一張灰白的臉和死人般青黑色的眼圈,藍黑色的清製官服袖口下,一雙皮膚幹縮的、如同利爪般的手臂緩緩向上抬升。


    極限的視覺刺激,致使剛才還緊密聯結的隊伍在刹那間分崩瓦解!


    有人尖叫著跑遠,也有人一屁股坐倒在地,涕淚橫流地向後挪動著身體。


    秦非在第一時間就噌地躥了出去,速度快到一旁的蕭霄隻感覺一道殘影從眼前掠過,再迴頭時便發現,身旁那人已然出現在了百米開外。


    蕭霄:“?”


    大佬不愧是大佬,逃命時的啟動速度都比一般人快!


    四散奔逃的隊伍中,僅有一人依舊停留在原地,便是旅社的導遊。


    一路上都低垂著頭的導遊此時終於仰起臉來,他完全無視了近在咫尺的僵屍,動作一如即往地緩慢,他伸手,從身上斜挎的破舊布包中翻找出了一隻暗紅色的鈴鐺。


    那鈴鐺看上去似銅,非銅似鐵非鐵,小小巧巧,不過半個巴掌大。


    導遊舉起鈴鐺,抬手輕晃,尖銳刺耳的鈴聲瞬間穿破霧氣,宛若一道道利刃般,刺入所有人的耳中。


    “丁零——”


    “丁零——”


    鈴聲入耳的那一刻,秦非忽然發現自己的雙腿不受控製了。


    立定,轉身,向前進,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身後推著他向前走去,四肢像是被人纏上了一圈圈無形的絲線,秦非嚐試著勾了勾手指,繼而做出判斷:這絕不是他當前的力量能夠抗衡的。


    幽幽銅鈴聲響中,十八名玩家從各個方向被迫轉身往迴,各自臉上都寫滿驚懼難安。


    有人原本還四肢癱軟地趴在地上,在哨聲作用下也同樣被迫直起身來,掙紮著想要逃離卻無果,整個人扭曲得不成樣子


    那種淩亂的程度,就像重症癱瘓病人複建一樣,兩條腿歪得仿佛互相不認識,任誰看到他的走姿都會覺得他正在進行左右腦互搏。


    秦非看著眼前的一幕,沉默了一下,十分順從地主動放棄掙紮,順著那股力一步步重返原位。


    在哨聲迫使下,隊伍再次變的緊密而有序。


    導遊仍站在原地,秦非望向導遊的頭頂,那個隻有他能夠看見的好感度條依舊維持著1%這個低到離譜的數字,絲毫未動。


    要怎麽做,才能博得導遊的好感呢?


    那個身穿清朝官服的身影依舊維係著方才的動作,不斷地、不斷地前後搖晃著。


    秦非半眯起眼細細打量了片刻,開口道:“那不是僵屍。”


    被耍了。


    那不斷晃著的東西原來隻是一個草偶,現在看來做工非常粗糙,甘草編織而成的皮膚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焦黃色,身上的衣裳做工粗糙,滲人的指甲也不過是幾根枯樹枝罷了。


    大概就是遊樂園鬼屋裏最劣質的那種道具人偶,膽量稍微正常些的人都不會被嚇到。


    可秦非能夠確定,剛才那僵屍明明還不是這樣的。


    不知是什麽緣故,在剛才的玩家們眼中,這個僵屍逼真得不像話,令人一眼便魂飛魄散。


    秦非微垂著眸,神色有些許凝重。


    越來越多的線索正在向他宣告著,他如今身處的,是一個與以往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這裏,無論是感官、思維還是身體,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欺騙他自己。


    突如其來的驚嚇原來隻是一場鬧劇,這起荒誕的事件令玩家們的情緒越發差勁,再也沒有人開口說話,前行的隊伍一片死寂。


    五分鍾過後,眾人在一棟黑色的房屋前停下。


    “義莊。”有玩家緩緩讀出了房前牌匾上的兩個大字。


    導遊又一次舉起那把破舊的喇叭,被電流放大的嘶啞音色再度響起:“親愛的遊客們,這裏就是本次行程的目的地,守陰村。”


    義莊門口同樣遍地是紙錢,秦非從地上撿起起一片放在手中把玩著,靜靜聆聽著導遊的發言。


    “守陰村地處湘西,偏僻的地勢形態使他仍舊保留有最原始的當地風貌,現在,村裏正在進行一年一度的村祭活動,接下來的七天中,大家將全程參與村祭,體驗原汁原味的湘西民俗。”


    “村祭期間,村中各處都會擺放神龕,神龕中的神像隻會以掛畫或雕像的形式出現,如果發現其他形式的神像,請裝作沒有見。”


    “為尊重村民信仰,請大家務必切記,不要直視任何神像的左眼。”


    “如果不小心看到神像的左眼,請在午夜十二點時去往村內東北角山坡,用當日新折的楊柳枝抽打自己三下。”


    說到這兒,導遊突兀地頓住,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掐斷了聲線似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很快又歸於平靜,抬手推開了義莊大門。


    “這裏是大家之後七天休息的地方。”


    厚重的黑色木門摩擦地麵發出陣陣悶響,潮濕的黴味飄散在空氣中。


    大門敞開的一瞬,門外眾人齊齊神色一凜,等到看清院內情景的瞬間,幾個膽小的新人玩家頓時低唿出聲,儼然快要被嚇得昏過去了。


    雜草叢生的院子裏,竟然齊刷刷擺放著十八口紫黑色的棺材!


    院子後麵是一間堂屋,左右還有兩間抱廈,都上著鎖,碩大的青銅色鎖頭上帶著斑駁鏽跡,一看就很久沒人打開過了。


    “現在,請大家先迴房稍作休整。”導遊說罷,在義莊大門邊站定。


    這哪裏是“請”,分明就是監視。


    壓低的帽簷下,導遊陰鷙的眼神一寸寸擦過玩家們慘白的臉。


    npc的嘴角露出僵硬的微笑,發出機械般毫無情感的指令:“去啊。”


    沒人敢動。


    房子都上了鎖,要去哪裏?


    棺材裏……嗎?


    玩家們不動,導遊也一動不動,站在門邊不斷重複著剛才那句話。


    “去啊。”


    “去啊。”


    “去——啊啊啊啊——”


    秦非總覺得導遊就像個事先上好程序的發條人,一旦玩家們不按照他的預想行事,他就卡殼了。


    秦非:耳朵疼。


    “去啊!!!!”


    導遊的嗓音逐漸變得尖銳狠戾,玩家們的表情一點點扭曲起來,鼓膜像是被一記大錘重重掄過,泛起陣陣悶痛。


    秦非皺眉,視線掃過身旁眾人,有人額角冒出豆大的汗珠,也有人神色恍惚。


    如果說剛才還是精神汙染,現在就是實打實的物理攻擊了。


    新人玩家們紛紛低著頭裝鵪鶉,幾名老玩家卻已經在片刻之間做出了抉擇。


    在規則世界中,遵守規則向來是生存的第一要義。


    大巴車的廣播裏提到過,要“聽導遊的話”。


    再說,從目前已知的信息來看,這場直播起碼要進行七天,副本不至於在第一天的最開始就給大家設置一個必死局,這些棺材,十有八九和剛才的稻草人僵屍一樣,隻是嚇唬人的障眼法罷了。


    老玩家們不動聲色地用視線交流著,電光石火之間,秦非表情未變,卻忽然加快了步速,趕在另外三人之前一個箭步躥入院內!


    見有人動了,導遊的尖嘯聲戛然而止。


    四麵八方傳來的注視就像一道道探照燈,秦非站在無形的舞台中央,一舉一動都無所遁形。


    好在他從來沒有懼怕過來自他人的目光。


    青年在院中閑庭信步地溜達了半圈,片刻過後,他狀似隨意地站在一口棺材前,抬手拍了拍棺蓋。


    實木棺蓋發出悶響,驚得門口圍觀的其他玩家齊齊一凜。


    秦非卻微笑抬頭看向導遊,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話:“旅行團的住宿條件真不錯。”


    導遊:“……?”


    導遊神色呆滯。


    下一秒,青年跨步入棺材內,動作絲滑地雙手合十原地躺下,仰頭閉眼微笑,一副安詳去世的模樣。


    30秒後,去世完畢。


    秦非坐起身,欣賞的語氣宛若一位盡職盡責的床上用品推銷員:“感謝導遊,感謝旅行團對大家的照顧,這張床鋪真的非常舒適。”


    話音落,對麵導遊頭頂的“1%”進度條緩緩上升到了“2%”。


    秦非見狀滿意地眨了眨眼。


    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錯,係統都已經給出了那麽明顯的提示,要想攻略npc,隻需要——


    使勁拍他們的馬屁就行了。


    哪怕是想在危機四伏的規則世界討好一位非人類生物,流程也和在人類社會抱大腿所差無多。


    隻可惜2%的好感度仍不足以撼動什麽,導遊依舊不喜歡秦非,想必需要好感度上升到某個節點才會由量變引發質變。


    證實了棺材不是什麽要人命的東西,玩家們鬆了口氣,陸續進入院內。


    十八口楠木棺材靜靜躺在院中,有人避之唯恐不及,也有人小心翼翼地觀望,更多人則在院中四處查探著。


    秦非沒再上前。


    小院麵積不大,隻要有人搜尋到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都勢必會暴露在其他人眼皮底下。


    比起過去湊熱鬧,秦非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所有人都聚集在院子中央的時候,他悄無聲息地脫離了玩家隊伍,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到了院牆邊。


    院子一角,導遊正靜靜守在那裏。


    秦非在導遊身前站定,抿唇輕笑,十分禮貌地伸出一隻手道:“導遊你好,我叫秦非,你叫什麽名字?”


    ……


    直播大廳內,屬於秦非的光幕前已經圍滿了人,半透明的靈體們興致勃勃,幾乎快要將這一小片角落擠爆。


    “這個新人想做什麽?和導遊套近乎嗎。”


    “哈哈哈,好蠢,湘西本的導遊最討厭和遊客交談,他這樣做絕對活不過今晚。”


    “別廢話了,這個人的san值到底是怎麽迴事?到現在居然還一點都沒掉,是bug了嗎?”


    位於輿論中心的某人對自己引起的討論一無所知。


    正在直播的光幕畫麵中,白皙清瘦的青年笑容靦腆,微微偏頭看向導遊,清澈的眸中寫滿友善與討好;“希望我們能一起度過愉快的七天。”


    導遊緩緩挪動眼珠,看了秦非一眼,片刻後又將視線收了迴去。


    就這樣直接把他無視了。


    秦非並不氣餒,笑眯眯地收迴手。


    在能見度不足五米的濃霧中,他語氣輕快地開口道:“今天天氣真不錯,很適合旅遊。”


    “?他在說什麽屁話哈哈哈哈哈。”


    “導遊快收拾他吧!我都看不下去了。”


    “這新人是個傻x吧,自作聰明!”


    “唉,還以為是什麽好苗子,結果就這?”


    這一次導遊連眼神也沒施舍給秦非一個。


    各路怪異的打量從四麵八方湧來,秦非不為所動,目光灼灼地盯著導遊。


    蕭霄簡直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能理解秦非想要從npc身上得到線索的心態,但眼前這個npc明擺著不想理人啊。


    秦大佬一直不停地說話,萬一把對麵搞煩了怎麽辦?


    蕭霄使勁向秦非使著眼色。


    可惜秦非並不領情,臉上笑容更甚,完全沒有被導遊不聞不問的態度打擊到,依舊熱情洋溢:“導遊您工作幾年了?”


    導遊:“……”


    導遊:“……………”


    這個導遊話少得仿佛像個啞巴。


    但秦非浪費半天口水也不是全無收獲,導遊頭頂的進度條又攀升了一點點,數字閃爍,眼看就要由“2”變成“3”。


    “現在天色不早了,我都餓了。”


    秦非迫切地想要知道,進度條升高到一定程度後,他的天賦技能會出現什麽變化。


    青年眨眨眼,琥珀色的眸子清潤見底,不見絲毫陰霾,語氣親切而友善:“導遊您吃了沒?吃的什麽?咱們今天什麽時候開飯呐?”


    “吃了沒”,華國人民見麵打招唿破冰時慣用的傳統藝能。


    這npc雖然說不好是哪國人,但看樣子應該是本土人士——大概也能吃這一套吧?


    蕭霄被秦非的自來熟驚呆了,他還是頭一次在副本裏看到問npc“吃了沒”的人。


    難道這就是在居委會工作的魄力嗎?


    也不知是劇情本就該走到這個節點還是被秦非徹底弄煩了,導遊在秦非問完“吃了沒”以後竟然真的抬起了頭來。


    “今天的晚餐……安排在……守陰村的禮堂,大家…請跟我來。”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卻在直播間觀眾中掀起軒然大波。


    “艸,這是不是有問題?我還從來沒看見湘西本的導遊搭理過玩家,你們呢?”


    我是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


    “係統呢?這是bug吧?這肯定是bug!”


    “他的屬性麵板也不對勁,san值怎麽可能破百?這特麽還是人嗎。”


    有觀眾當即便向係統提交了漏洞審查報告。


    係統的答複來得很快。


    冷冰冰的電子合成音從光幕上方的喇叭中響起:“經檢測,湘西副本導遊npc行為無異常,係受玩家天賦技能影響後的正常反饋,1000001號玩家屬性麵板無故障,一切正常,直播繼續。”


    觀眾雖然可以查看玩家的屬性麵板,但天賦技能屬於進階類信息,觀眾們隻能看出玩家的天賦技能是否開啟,卻無法看到技能的具體內容究竟是什麽。


    因此在此之前,並沒有人將導遊的異樣行為與秦非的技能聯想到一起。


    圍觀的靈體出現一陣短暫的沉默。


    片刻過後,浪潮一般的議論聲洶湧迸發。


    千言萬語匯成同一句話:“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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