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的戰爭是順利的。


    袁術的大軍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即使袁術本人,率軍和呂布大戰,也被呂布殺了個底朝天。


    但是,當曹操率領的大軍距離袁術大本營壽春不到五十裏的時候,天突然下暴雨!


    大部隊後麵的運糧隊伍,一下子跟不上了。


    曹操在和荀攸、程昱和郭嘉等人商議過後決定,讓運糧部隊後麵跟上來,而大軍先一步趕往壽春,和前方作戰部隊匯合。


    讓曹操更頭疼的是,當大軍趕到壽春城下的時候,又出現了意外!


    江東孫策和荊州劉表全部撤軍了!


    荊州劉表撤軍的原因是和張繡鬧矛盾。


    劉表留的書信裏交代,宛城本來是他見張繡可憐,所以不計較他那死去的叔父張濟的侵犯的仇恨,甚至以德報怨,將宛城讓給張繡的。


    誰知道張繡這人恩將仇報,不止投降,還將宛城也一並送出去了。


    現在要讓他和張繡一起共事,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曹操將張繡殺了,頭顱獻上,宛城還給他,他才會繼續出兵。


    至於孫策,他也留了書信。


    孫策離開的原因是因為陳登的叔父陳瑀,曾經朝廷任命的江東吳郡太守(現在吳郡已經被孫策占領)勾結江東各地的江洋大盜,趁著他進攻袁術的時候,意圖占據江東各地。


    孫策在書信中明確表示,不可能為了袁術而丟失自己的大本營。


    一下子失去了兩大戰力,曹操和呂布匯合之後,軍隊的實力也捉襟見肘。


    兩方軍隊一起進攻壽春近半個月,都沒有拿下!


    壽春作為袁術的大本營,城堅防厚。


    而且,城內的百姓和士兵都聽說了曹操的嗜殺,經常屠城,更鉚足了勁,隻守不攻。


    一時之間,曹操和呂布大軍都寸功未建。


    半個月後,呂布也撤軍了!


    他沒有帶多少糧食。


    而且,他有些懼怕自己在前方拚命,把士兵打沒了,無法抵抗沛城的劉備等人!


    曹操雖然有些想要阻擋,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呂布並不是他的手下。


    之後,曹操又親率大軍進攻了壽春一次。


    原本呂布在的時候,都無法攻破壽春。


    如今隻剩下曹操一支大軍,更不可能攻破了。


    相反,在這次進攻當中,曹操還折損了數千士兵,被壽春城內的將士嘲諷了一波。


    郭嘉、荀攸和程昱等人也愁破了頭。


    他們想盡各種辦法,想要拿下壽春,都沒有辦法。


    最讓人絕望的是,根據細作探查,袁術已經率領著文武百官離開了壽春,朝著淮南撤退了!


    撤退前,袁術幾乎沒有帶走糧食!


    壽春城內的糧食,足足可支撐城北將士半年之久!


    而且,袁術留下了話:隻要能守住壽春半年,曹操必退!曹操一旦撤退,此次參與守壽春的將士,全部加官進爵!


    曹操營帳不遠處的一個營帳。


    曹鑠看著今天士兵端過來的飯菜,微微皺著眉頭。


    這幾天,飯菜越發少了。


    他想到曆史上的那一幕:汝死後,汝妻吾自養之。


    沉默了片刻,曹鑠站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剛剛出門,曹鑠就停住腳步。


    自從隨著大軍接近壽春,這天就一直不好,持續下雨。


    滿地的泥濘。


    這樣的泥濘地,導致運糧非常艱難。


    這大概才是缺糧的根本原因。


    猶豫了片刻,曹鑠還是脫了鞋子,赤腳走出營帳,來到大軍後麵倉庫的位置。


    這裏,士兵正在忙碌著,將一袋袋糧食搬到大軍各處夥房處。


    一個中年男子渾身濕漉漉的,卻渾然不覺。


    他站在一倉庫營帳門口,一邊用刀子在一片竹簡上刻著字,一邊指揮士兵將糧食搬出去。


    曹鑠走過去。


    中年男子原本正在忙碌著。


    此刻見曹鑠過來,忙停下來道:“見過二公子!”


    這人叫做王垕,是這裏的倉官。


    雖然曹鑠不認識他,但是作為倉官,他必須認識這裏所有的將領。


    因為,將領和士兵的糧食分配是不同的。


    一旦有任何差錯,輕則挨打受罰,重則要丟掉性命。


    也因為這個問題,他做了數年的倉官,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差錯。


    曹鑠笑道:“你竟然認識我!你叫什麽名字?”


    中年男子恭聲道:“迴二公子,我是這裏的倉官,王垕。”


    曹鑠點了點頭。


    他的記憶裏,曹操殺的似乎是運糧官。


    想到這,曹鑠道:“運糧官在哪裏?能否帶我去見見他?”


    王垕做了個請的姿勢道:“跟我來。”


    曹鑠跟著王垕一路左彎右繞,最後來到一個營帳前。


    營帳的帷幕掀開。


    裏麵,一個滿臉長須,神情疲憊的長臉中年跪坐在一案幾前,一邊皺著眉頭,一邊不停地敲打著算盤。


    王垕就要上前。


    曹鑠已經走了進去。


    在門口,他停下道:“你是這裏的運糧官?我能進來?”


    長臉中年停下敲打算盤,疑惑地抬起頭。


    待看到是曹鑠,長臉中年滿站起身道:“二公子,請進!”


    王垕見狀,默然退離。


    曹鑠進營帳,笑著對長臉中年道:“能否告知姓名?”


    長臉中年做了個請的姿勢,跪坐在曹鑠對麵,算盤前麵,擠出個笑容道:“我叫任俊,二公子。”


    曹鑠沉吟了片刻才道:“最近,糧食越來越少了!”


    任俊點了點頭道:“是啊,越來越少了。這該死的鬼天氣,一直下雨,導致路途泥濘,後方運糧隊伍根本供應不上。”


    “在這樣下去,我們這裏可要缺糧了。”


    “我剛才算了下,最多能供應三天,我們糧食就告罄了。”


    “我準備向你父親說明。”


    曹鑠心頭一跳道:“說明了能怎麽辦?”


    任俊道:“可以先向孫策借。”


    “荊州劉表這裏和我們有仇隙,借糧的可能性很小。”


    “孫策和我們沒有矛盾,借糧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也借不到太多糧食。”


    “我們這裏可有近七萬大軍。”


    “每天消耗的糧食太大了。”


    “如果還供應不上,隻能先撤兵了。”


    曹鑠搖了搖頭道:“袁術可是僭越稱帝!如果不拿下他,朝廷怎麽辦?天下百姓怎麽看?”


    “此次來了,隻有拿下袁術,才能迴去。”


    任俊臉麵擰成了結道:“那就沒有辦法了。沒有糧食,總不能讓將士們餓著肚子去打?而且,這情況,感覺一時半會兒也攻不下。”


    曹鑠見狀,歎了口氣。


    看樣子,找這個任俊問也不是辦法。


    隻能坐看悲劇發生了。


    曹鑠和任俊告別,這才轉身離開。


    剛剛迴到剛才的倉庫門口,就看到王垕站在雨中,一個隻有十一二歲的少年正墊著腳尖,右手舉著一個蒸餅,喂王垕吃。


    這裏的蒸餅,其實就是後來的饅頭。


    隻是暫時還沒有“饅頭”的叫法。


    王垕每用竹刀在竹簡上寫幾下,便低下頭咬一口蒸餅,衝少年笑一下。


    曹鑠看著這一幕,頗有些感覺溫馨。


    在這殘酷的戰場,竟然還能看到這一幕。


    曹鑠走過去,笑著問王垕道:“你兒子?”


    王垕忙讓少年朝曹鑠行禮道:“快見過二公子!”


    少年行禮道:“見過二公子!”


    曹鑠攙扶起少年,對王垕重複問道:“你兒子?”


    王垕嗯了一聲道:“對,我兒子,唯一的兒子,屬於老來得子,今年才十二歲。他母親死的早,家裏沒有人照顧他,我上了戰場,就讓他也跟著。”


    曹操摸了摸少年的腦袋道:“好好保護自己。”


    少年有些羞澀,低下頭,嗯了一聲。


    就這時,任俊也走了過來。


    王垕見狀,忙讓少年離開。


    曹鑠見狀,也離開。


    迴到營帳,將之前士兵送來的糧食吃完,曹鑠就準備去找郭嘉,想問問他有沒有什麽辦法。


    經過曹操營帳門口,距離大約十米的時候,他竟然看到王垕和曹操營帳門口的典韋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就進去了。


    曹鑠:“......”


    怎麽是他去找曹操?


    不是運糧官任俊?


    猶豫了片刻,曹鑠折了迴去,徑直來到曹操營帳門口。


    典韋就要打招唿,曹鑠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站到營帳邊上,耳朵貼著營帳布。


    典韋雖然好奇,卻沒有開口阻止。


    裏麵響起王垕的聲音道:“司空,任公讓我來告知,糧食幾乎告罄,最多能支撐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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