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尹玉三人隨著千雲先到了虛陵洞界邊界的一處山鎮,這是虛陵洞界山脈的一處出口,也是一個集市,便於部族村民將特產與外界的走商和修士交換。


    集市的人比預料的少了許多,特別是尹玉薛夢瑤梅清璿三人穿著雪白的工會長袍,與集市的氣氛格格不入,村民和走商們紛紛遠遠讓開。千雲走到一小雜貨鋪門口,介紹道:這是抱樸門的一個收貨點,老板也是外門弟子,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


    千雲進了店鋪就高喊道:老徐,客人來啦。


    老徐是一個外表五十多歲、風柑橘皮似麵孔的老友二,麵相特別蒼老,兩隻老鼠眼瞪得滾圓,下巴一撮焦黃的山羊胡子。老徐趕緊招唿道:千雲,你可來了。救星啊。


    千雲問道:老徐,怎麽了,你慌什麽?


    老徐:最近虛陵洞界南界來了一批馬匪,聽說最近就在附近打秋風,有快半個月沒見過羅家村和宿家村的村民了。這個時節正是走商收玉筍的時節啊。


    薛夢瑤詫異道:虛陵洞界不是金頂門的地頭,還有馬匪?


    她雖然一身雪白長袍罩住全身,但是她鍾靈毓秀、靈逸純真的聲音,讓人精神一振。老徐問道:千雲,這三位是?


    千雲指了指上天:他們是掌教的貴客。


    老徐一個激靈,差點跪下來了,他隻是抱樸門的普通外門弟子,和千雲平輩論交,已經是占了大便宜了。玄門之首太乙門紫易真人的貴客,那是他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老徐他深深地一拜:貴人恕罪、貴人恕罪。他把千雲、尹玉等人引入內室,把桌子板凳擦擦幹淨,然後給他們泡了一壺茶。


    千雲:你的兩個小夥計呢。


    老徐:現在人心惶惶,沒什麽生意,我讓他們先迴去躲躲風頭。哎,這世道,普通人怎麽活啊。


    尹玉問道:千雲,仙域世界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


    他的聲音極度空靈、純淨、幹淨、清新,婉轉悠揚如玉之音,老徐整個人都呆住了。千雲解釋:殿下,玄門多避世而清修,不為外界所擾。


    梅清璿:難道沒有在紅塵中修行,始終保持清靜心的修士嗎?


    千雲:殿下,我們外門弟子就是紅塵修行,隻不過不是主流,在門內不受重用。


    就在他們交談時,突然有一股超強的靈力波動掃過小鎮。千雲和老徐猛地一下跳了起來,千雲看到尹玉、薛夢瑤和梅清璿還淡定地坐在凳子上,這才問道:殿下,怎麽迴事?


    尹玉:西麵一百五十裏處,一位劍修殺死了300多名馬匪,正在與一位女修士爭鬥,他們倆都是渡劫期,身邊還有一個孩子。


    薛夢瑤和梅清璿搖了搖頭,似乎對仙域世界有些失望。千雲:殿下,要不要我們過去看看。


    千雲話剛說完,他就感覺周圍空間一變,自己已站在一條河流邊,地下滿是馬匪的死屍,升騰著濃濃的血氣。他們被劍氣絞成了碎片,一片一片倒下,稍遠一點的也難以全身而退,無數破碎的肢體、肉片、鮮血等殘骸向四麵八方激射,大量的鮮血被濺到了數十丈開外。河邊遍地是屍體,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隻剩下散落一地的肢體殘骸和鮮紅的血泊,還有兩三個沒死透的馬匪在沙礫上滾來滾去,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地麵還有一個7歲男孩,長相靈秀,臉色蒼白地跪在地下,似乎被眼前的場麵給嚇呆了。


    空中本有兩位修士在鬥法,但是看到千雲和尹玉三人前來,他們摸不清楚他們四人來意,紛紛後退數十丈。其中一位麵相很大年紀,一身洗得發白的土布衣衫,髯發如銀,右手持劍,腰間還別著一把旱煙袋,卻也掩跡不住他那一雙洞察事機、看透人生的目光和那股仰之彌高,細查無形的氣勢。


    他的對麵是一張輪廓極美的女修士,眼神瑩亮清澈,如同晨星,麵相很年輕,眉目如畫,清麗絕倫,右手背劍,尤其惹眼的是眉心正中那顆殷紅朱砂痣。她冷冽地注視著這邊,冷靜、俏媚、自然而不做作。


    千雲不知道緣由,也不認識這兩位修士,隻好搶先開口:太乙門千雲,見過兩位。


    女修士冷冷道:金頂門白衣。千雲,我聽說你的名字,我們同為玄門弟子,你理應助我。


    對麵的年長修士:我是長白劍派陸牧,都是誤會。


    女修士:你一劍殺死300名馬匪,搶奪這名男童,這是我親眼所見。


    陸牧微微眯眼,語氣略顯冰冷:馬匪接連劫掠三個部族村落的時候,橫屍遍野,怎麽沒看到金頂門挺身而出啊。


    陸牧的這句話似是觸怒了白衣,她冷冷道:那就劍下見真章吧。


    千雲作揖道:等等,有事情好商量。


    白衣:沒什麽好商量的,這位男童是虛陵洞界人士,必須留下來了。


    陸牧不欲和她爭辯,鎮定道:我要收他為嫡傳弟子。


    白衣像是賭氣:巧了,我也要收他為親傳弟子。


    陸牧笑道:這孩子是劍種,最適合練長白劍派的劍氣術,你金頂門的玄陰氣是女子練的。


    大家都看上這個孩子,天庭飽滿,中間有一道隱隱的紅線,天庭位於額頭正中央,兩眉之間,眾神之所皈依,元神之寄托的穴道,天庭蘊含煞氣,那是劍氣術中“劍種”的標誌。顯然陸牧對這個男童是誌在必得,而金頂門的白衣和他杠上了,兩人眼下關心的是男童的歸屬,反而對馬匪的是是非非不在意了。


    千雲看向尹玉,這兩位是渡劫期的大修士,都是億萬裏挑一的天才,也自為自信,極難勸說。他問道:殿下,怎麽辦?


    尹玉現在對仙域世界的感官也不是很好了,但他也不願多事,取出上繡輪迴,下連六道,古樸晦澀,深不可測的仙域神冊,對著這個男童射出一道金光,這個孩子的頭上日月星辰同時浮現,周天星辰綻放無量明光,搖曳金蓮,垂花若燈。


    在如夢非夢的虛無之境中,眾人似乎看到幻夢之中樓台宮闕,碧瓦凝煙,珠翠綺羅,馨香成陣,風光景物不比塵俗,繁華美麗勝過人世,鬱鬱馥馥,光華流轉,金花光影裏法身偶現,鬧花深入而成道體,大家發現這名男童修習長白劍氣術,進境急速,竟然在兩個甲子後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法門得道,成為真人,神與身合,與道合真,同於自然,天地齊其長久。


    陸牧和白衣都是仙域世界的超卓人傑,特別是經曆過兩日前的月光傳承,加上這本傳說中的無上道器仙域神冊,自然知道眼前的三人是誰。他們落在地下,一起向尹玉三人深深一拜:見過殿下。


    尹玉指了指那名男童:就讓陸道長帶走吧,這個孩子未來的成就很高。


    陸牧和白衣又作揖道:是。


    千雲問道:殿下,這個孩子成道之法很奇特啊。非玄非道、非妖非魔,卻偏偏具有無上奧妙,從來沒見過啊。


    尹玉:這隻是一種最大的可能,他的成道之法,世間還不存在,以後才會現世。


    千雲、陸牧、白衣滿腹疑問,可是麵對尹玉,又不敢開口再問,陸牧和白衣看尹玉三人似乎沒有說話的興趣,深深一拜後各自離開,陸牧也帶上了那名男童向東方離去,避開金頂門的地頭。


    他們走後,薛夢瑤才吐槽:仙域世界太混亂了,玄門避世清修、休閑逍遙,就完全不管紅塵嗎?


    尹玉問道:掌教知道嗎?


    千雲:自然知道,不過離塵出俗,避世清修,棄欲絕累,涵養身心是祖師和曆任掌教定下的規矩,這樣才能達到清靜無為,虛極靜篤的境界。也因此許多旁門和散修對玄門的做法很不滿,但又無可奈何,像剛才這樣的衝突天下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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