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驪山脈,乃是東驪大陸最為高大雄偉的山脈,延綿起伏數百萬裏,山脈之中密林蔥茂,峰穀俊秀,百獸橫行。各種天材地寶,仙家洞府數不勝數,曆來都是機遇與挑戰並存之地。


    東驪山脈的一座峻峰之上,兩個微小的黑點正攀附在刀砍斧鑿一般的峭壁上,那是兩個皮膚黝黑,衣著簡陋的年輕人,他們沒有任何防護措施,隻是在背後背著一個小小的藥簍子,壁虎一般攀附在突出岩石之上,慢慢向上爬去。


    “唿……休息一下吧。”其中一個年輕人道,他眉目清秀,眼神靈動中帶著幾分狡黠。


    在山崖上找到一處較為突出的地方,兩人站穩腳跟。


    另外一個有些憨厚沉默的青年擦了擦頭上的大汗,抬起頭來,前方的山崖似乎沒有盡頭。天空中掛著一輪淡黃色的太陽,隻是這陽光看上去十分暗淡,明明還是正午,卻如同黃昏時分般沉暮。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第一個年輕人道,“這附近的藥草都開始慢慢枯死,好幾個村子都已經因為采不到足額的草藥被仙宗門派問責。”


    “對啊,還有地震。”憨厚的青年附和道,“一開始是幾個月一次,最近幾天就會震一次。每震一次,林子裏的妖獸就會衝出來,聽說隔壁有村子被整村吃光了。”


    朝下望去,原本在大山腳下那一片鬱鬱蔥蔥的大森林,現在已經顯現出明顯的頹勢,雖然枝葉依舊,但從密林中,傳出一種淡淡的“死氣”,如同人類垂暮之年,即將枯朽衰敗的感覺。


    “聽說這座山上有著稀有的寶藥,希望這次冒險偷進來能有收獲吧。”


    “我們偷偷進來,不會有啥事兒吧?”憨厚青年有些擔憂。


    “哈,被抓了就死定了,整村連坐。”年輕人冷笑一聲,“但那又怎麽樣呢?你沒看到那些采摘額度不足的村子最後是什麽下場?最近那些宗門都跟瘋了一樣,媽的!”


    “也……也是哦。”


    年輕人緊了緊褲帶,臉上露出幾分狠厲。“西娃兒,咱們繼續。”


    “嗯。”憨厚青年點點頭,兩人再次朝著山崖上攀登,陽光照射在身上,不但沒能帶來一點溫和的感覺,反而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心悸。


    這個世界,好像正在步入暮年之中。


    “唔,那邊就是‘鬼愁崖’了,西娃兒,小心一點。”年輕人提醒道,兩人前方是一道呈九十度的陡峭岩壁,山崖在這裏向內凹進去一塊。“必須通過這鬼愁崖,才能到對麵去,也隻有對麵才有生長靈草的可能。”年輕人咬咬牙,兩人打起精神,朝著鬼愁崖慢慢挪去。


    來到鬼愁崖旁,順著山體向下看去,寬大的山崖內一片漆黑,就連陽光都照射不進去,從山崖之中,不斷傳來陣陣刺骨陰寒,讓人手腳發顫。山崖之內滑不溜手,難以立足,想要越過山崖,除非肋生雙翅,從空中飛越過去。


    “這……要不還是算了吧。”年輕人頓時打起退堂鼓,“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憨厚青年看了看,用低沉的聲音道:“過得去。”


    隻見他一手抓住山壁,另一隻手從背後藥簍子中掏出一捆繩子,這繩子的盡頭連著一把精鋼打造的勾爪。


    甩動長繩,憨厚青年用力朝山崖對麵拋出勾爪,繩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繞了兩圈,鋒利的鉤爪反卡入山體之中。


    用力拉了一下,確認鉤牢後,將繩子的另一頭綁在山崖凸起的岩石上,在數百米的高空,架起一條懸空的“繩橋”。


    “厲害,多虧你這一手鉤鎖,這次咱們有希望了。”年輕人興奮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雙手抓住繩子,兩人仿佛耍雜技一般,朝著對麵吊過去。若是淩空看去,兩人的動作簡直驚險到了極點,也隻有這些將性命拴在褲腰帶上,為了活命不顧一切的采藥客,才有如此的膽識與技巧。


    雖然路途兇險,但兩人膽氣十足,運氣也是極好,眼看著就要順利抵達懸崖另一邊,年輕人的目光突然被山崖中一抹綠意所吸引。


    “等等!”他喊了一聲,朝山崖中探過頭去,隻見在山壁極不起眼處裂開一道半人寬的狹小口子,在那口子裏,一顆翠綠色的小苗正隨風搖曳,這草苗有五片刀鋸一般的葉子,中心處是一枚小拇指大的淡黃色果實。


    “這是靈風草啊,”年輕人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這一株靈風草,至少能頂上半年的靈藥份額,西娃兒,我來采!”說著,他雙臂交錯,朝著靈風草的方向爬去。


    爬到綠草下方,他這才發現小草的位置離自己還有好幾米遠,而向上的岩壁十分平坦,僅僅有幾個微小的凸起。


    正在懊惱之間,突然聽到憨厚青年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哥,要不算了吧。”


    “算了?怎麽能算了?這可是靈風草啊,半年的份啊,誰知道那邊能不能采到靈草。”年輕人咬咬牙,不顧山壁光滑難以著力,抓著山壁上微弱的凸起奮力向上攀爬。


    眼看就要接近靈草,年輕人的臉上已經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突地,從山體之中傳來一陣沉悶的隆隆之聲,還沒等年輕人反應過來,大地劇烈地搖晃起來,這地震來得如此之強烈,就連那高聳入雲的山峰也像是即將倒塌一般瘋狂晃動著。


    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大地騰起漫天的塵土,下方的密林大片大片地陷入地麵,無數飛鳥,異獸騰空而起,朝著山崖上方衝去。


    那年輕人所在地方因為較其他山壁更平坦,雖然他拚死抓住岩石,但劇烈的晃動還是讓他抓握不穩,手上力道一鬆,身子倒栽向萬丈山崖下墜去。


    “完了,死定了……”


    就在年輕人絕望之時,一隻手穩穩抓住他的腰帶。那憨厚青年臉色漲紅,手中青筋暴起,大吼一聲,豁力將年輕人拉了上來。


    雙手死死攀在岩壁上,劫後餘生的年輕人臉色嚇得蒼白如紙。


    猛烈的震動讓天空也一並搖晃起來,仿佛世界都要毀滅了一般,耳中隻有滾雷般連綿不絕的轟鳴,鳥獸嘶吼著從身邊飛過,卷起的旋風在身上刮出道道血痕。


    兩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強忍著恐懼與傷痛,將身軀牢牢抱在岩石之上,死死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地向神明祈禱。


    不知過了多久,震動總算是停息下來,兩人怯生生地睜開眼睛,望向周圍。


    這一眼,讓他們差點嚇得失手從山崖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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