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鏡被綁在一座房屋背後的樹上,


    周圍沒有圍牆,


    房子不大,但是視野不錯,


    這裏不僅可以欣賞到一點點外麵山坡的風光,


    還可以方便窺探走向這個房屋的人,


    曉鏡往那個方向看了又看,


    確定恩熙和鄧海都沒有過來,


    隻有一種可能,


    泥巴製止了他們,


    剛才叮囑曉鏡有關大村的事情,


    一件都變得不可信了,


    大家彼此假裝不熟,然後從外麵撈人進來,


    實施一些不為人知的勾當,


    一個見不得光的黑店,頓時在心裏冒出來,


    太可惡了,


    不能輕易相信對方,


    他們都是在演戲。


    當一個女子,拉開曉鏡口中的束帶,要喂他水喝時,


    曉鏡趁機把水噴在她臉上,然後大聲疾唿救命,


    結果沒喊兩秒,大腿開始疼痛起來,


    小朋友樊凡使勁地咬著,一點不卸力,


    直到曉鏡完全放棄,並被束帶重新封上嘴後,他才停下來。


    西瓜被綁在身旁的另一顆小樹上麵,它也被束帶綁了個嚴實。


    “這是我媽媽,叔叔,你叫什麽名字?”


    “叫哥哥。”


    “可是他明明是叔叔。”


    “你爸爸那樣的才是叔叔,這樣的叫哥哥。”


    “我叫叔叔了會怎樣?”


    “一般都是叫哥哥。”


    “我偏要叫叔叔。”


    “你怎麽不聽話呢?”


    “上次就是這樣,我喊一個人叫哥哥,那個哥哥喊你叫姐姐,你喊他姐姐也叫姐姐,他姐姐喊哥哥叫爸爸,他姐姐喊我爸爸叫哥哥,媽媽,我被搞亂了。”


    “想起來了,這裏沒有規矩,不用了,你不用喊他哥哥。”


    “那我喊什麽。”


    “你喜歡喊什麽,就喊什麽。”


    “叔叔,你叫什麽名字?”


    “他不能說話。”


    “媽媽,我想和叔叔出去玩。”


    “他不是剛才欺負你嗎?”


    “我原諒他了。”


    “不行,不要隨便和陌生人玩。”


    “我去問爸爸。”


    樊凡離開。


    女子先是對曉鏡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慢慢解開口中的束帶。


    “你為什麽被綁在這裏?”


    “我怎麽知道,你要去問你老公。”


    “你從哪裏來?”


    “我馬上就走。”


    “你住多久?”


    “我今天就走,麻煩你,幫我解開一下。”


    “今天?”


    “我保證,絕對不會打擾你們,好嗎?”


    “今天就走,那不行。”


    女子重新給曉鏡的嘴巴封上,


    因為樊籠走了過來,手裏拿著鞭子。


    “剛才你跟他說什麽?”


    “沒有,他要喝水。”


    “他剛才打了樊凡。”


    “肯定是樊凡自己調皮搗蛋。”


    “怎麽迴事?跟外人一邊?幫外人說話?”


    “這都第幾起了,你兒子一天到晚都在外麵惹事,我都快煩死了。”


    “那也不至於被打吧?”


    “你不管,還不讓人家幫你管?”


    “就他?”


    “他怎麽了?他起碼願意陪孩子玩,對不對?”


    曉鏡急忙附和地點點頭。


    “去,做飯去。”


    女子凝視了一眼,有點拒絕,


    樊籠的鞭子在地上揮舞了一下,


    女子才離去,


    聽到鞭子聲音,


    樊凡再次跑了過來。


    “爸爸,你剛才去哪裏了,我到處找你。”


    “把那個小椅子搬過來。”


    樊籠給曉鏡的嘴巴鬆綁。


    “樊大哥,你聽我說,等下村長迴來,呸呸呸,等下虎斑和阿酒迴來,他們可以作證,我不是搗亂,也沒有欺負你孩子,你一定要相信我。”


    說完,一大坨抓成球的毛巾被塞進曉鏡的嘴裏,並剛才更嚴重。


    樊凡走到西瓜麵前,蹲下,給了一巴掌。


    “汪汪。”


    西瓜學了狗叫,樊凡後退幾步。


    “爸爸,這狗長得像西瓜。”


    “它就是個西瓜。”


    樊籠翹起二郎腿,拿出煙鬥,開始點煙。


    “叔叔,如果你能打得過我爸爸的話,我就把西瓜還給你。”


    樊凡再次走到西瓜麵前,作出要扇它的動作,結果卻隻是摸了摸。


    “你要被教育了哦,要不要我幫你求情?”


    西瓜發出了作嘔的聲音。


    “你肚子不舒服嗎?”


    “這個世界我隻愛一個人,那就是佟曉鏡。”


    曉鏡聽到頭艱難地一偏,反正要死了,把全部笑容送給西瓜吧。


    “我都有兩個,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媽媽,你沒有爸爸媽媽嗎?”


    “你幫我放了,我就告訴你。”


    西瓜低聲迴答道,


    樊凡站起來,撓著後腦,正在思考。


    “爸爸,它說喊我幫它放了,和叔叔一起,報複你。”


    “那可怎麽辦呢?”


    樊籠身旁有一個燒烤架,他正在加火,架子上麵並沒有燒烤。


    “我想想,你說過,一般遇到問題,我都要努力想想看。”


    “想好沒有?”


    “嗯,想好了。”


    “你說說看。”


    “我要和西瓜出去玩,不要和叔叔出去玩。”


    “剛才沒聽見嗎,人家隻愛一個人。”


    “那就把那個人死翹翹。”


    “喲,真是好兒子,跟我想一塊去了。”


    樊籠用火鉗加了一塊透紅的火炭,走過來,


    曉鏡嘴裏發出聲音。


    “我聽懂了,他說,都什麽年代了,還搞這種酷刑?”


    西瓜幫曉鏡翻譯了一番,


    火鉗越抬越高,


    火炭一會兒在曉鏡的頭邊,一會兒在臉旁,一會兒在胸口附近,一會兒被吹了吹。


    “知道我為什麽叫樊籠?因為不管我去了哪裏,都感覺像一個籠子一樣,像你們這樣的人,追著我們不放。”


    曉鏡使勁地扭動,實在是綁得太緊了,


    樊凡站在一旁,開始哼起了歌。


    “別光哼,去拉小提琴,把氣氛搞起來。”


    樊籠吩咐道,


    曉鏡瞅見屋內的女子,拚命地示意對方救自己,結果卻迎來關窗的答案,


    這個遊戲不好玩。


    至於恩熙和鄧海,


    特別是恩熙,當然有關心過曉鏡的安危,


    泥巴連連說沒事,


    並亢奮地帶著他們連同阿怪參觀自己的房間,除了第一個客廳以外,其它三間屋,全部是冷兵器,他一直在講話,不過阿怪並沒有應一句,


    恩熙十分焦急,不時地打斷泥巴的說話,甚至連鄧海也有一點心虛,害怕曉鏡出什麽事,


    泥巴笑了笑,表示要送他們兩個一人一個禮物,


    自己閉上眼睛,恩熙和鄧海看見什麽,拿什麽,


    阿怪覺得弱智,轉身離開,


    泥巴還強調道,


    阿怪看著奇怪,沒多大問題,


    樊籠也是,比想象的要友善很多,


    自己不去救曉鏡,那麽隻有一點說得通,就是他吃準了樊籠並不會把曉鏡怎麽樣,頂多虛張聲勢。


    “那邊怎麽樣了?”


    樊籠詢問道,聲音很小,靠近曉鏡。


    “我是說,你來的地方,如今怎麽樣了?”


    他居然感到好奇,趁樊凡迴屋翻找小提琴的功夫偷偷問道,


    之前還被叮囑道,


    來到這裏的人,忌諱談論以前的事,


    曉鏡從對方眼神確認,他有點認真,


    於是發聲,然後把頭偏向西瓜。


    “曉鏡說,可漂亮了。”


    “既然那麽漂亮,你還舍得來?”


    曉鏡想了想,繼續把意思傳達給西瓜。


    “曉鏡說,他想看看住在這裏的人,過得怎麽樣?”


    “過得怎麽樣?哈哈哈,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牢籠。”


    樊凡走出來,站在一旁,開始拉小提琴。


    “太苦澀了,換一首歡快的。”


    樊籠命令道,


    火炭的透紅消退,他迴到火堆裏,換了一塊紅彤彤的炭,畢著眼睛,轉著圈,邁著悠閑的步伐,走過來,


    曉鏡比剛才鎮定了一些,


    想著樊籠應該是不會傷害自己,


    猜對了,


    但是,


    事與願違。


    “樊凡,你來。”


    樊籠走過去,把小提琴拿到自己肩膀上,把火鉗交給他,


    音樂響起來,


    樊凡拿著火鉗,一步一步地走向曉鏡,


    曉鏡再次驚慌失措。


    “曉鏡說,曉鏡,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西瓜問道,曉鏡在發聲。


    “曉鏡說,我們應該戰死,而不是自相殘殺。”


    曉鏡使勁地點著頭,


    樊籠的眼睛一直在與火炭睥睨,琴弓往下,手指抓緊了一些,隨時要飛出去打掉樊凡的火鉗一樣。


    “叔叔,你把西瓜送給我,我就饒了你。”


    曉鏡朝西瓜說了一大堆,


    西瓜沒有迴話。


    “叔叔說什麽?”


    “曉鏡說,做夢!”


    曉鏡看見西瓜這麽說,頓時感覺到了絕望,不住地搖著頭,


    樊凡把火鉗舉起來,到嘴邊,吹了吹火炭,


    火星飛了幾個出去,


    樊籠把琴弓最上端留在了琴上,


    準備在樊凡把火炭伸出去之時,打斷他,


    就在這時……


    一根繩子從樊籠的背後套過來,用力地把他絆倒,然後兩隻腿折疊,架在他的肩膀上,繼續用力扣緊繩子,


    樊凡見到,手中的火鉗滑落下去,


    樊籠踢翻了身邊的盆桶,


    房屋的窗戶再次打開,女子見到,急忙往外麵跑來,


    阿美離開樊籠的身體,然後走向樊凡,


    樊籠在地上努力掙脫繩套,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樊凡臉上,


    接著是給曉鏡鬆綁,拉著他離開現場,


    樊凡摸著臉,沒有哭。


    “瓜哥,我的瓜哥。”


    曉鏡拉出口中的毛巾,


    樊凡正在解開西瓜,


    西瓜作出作嘔的聲音,那是告別,然後滾向曉鏡。


    “你打贏我爸爸了,我把西瓜還給你。”


    樊凡解釋為什麽會解開繩子。


    女子跑了出來,


    樊凡哭起來,


    繞了好幾個圈,好多棵樹,好幾處坡,


    曉鏡想停下來,


    阿美來到了一棵樹下,


    曉鏡終於停下來。


    “阿美,休息,謝謝。”


    曉鏡雙手撐膝大口唿吸說道。


    “阿美?誰是阿美?”


    阿美拇指和食指捏著曉鏡的扳指,轉過身來,看著他,


    曉鏡站起身。


    “你的扳指?”


    “是,不是。”


    “是,還是不是?”


    “不是。”


    “戒不離身,請問,你和阿美一樣,殺過人麽?”


    曉鏡大喊一聲,似乎被什麽東西套住,失去了重心。


    西瓜躲到了樹後,抬頭看了看天,呢喃著。


    “天又亮,天又黑,真是……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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