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已經出門,


    如果在的話,也許更好,問一問,可以省下如此辛苦地翻找。


    那幅字‘大義至誠’穩穩當當地掛在客廳的牆上,這次卻無暇顧及。


    櫃子沒有,架子沒有,床底沒有,


    客廳沒有,臥室沒有,陽台沒有,


    奇怪,


    籃子的確是在搬家的時候拿過來了,怎麽突然消失了一般。


    難道被安康提前順走,


    還是被誰藏了起來。


    曉鏡來到最後一個房間,本來這之前是漢文的臥室,現在改造成了書房,


    書架上是什麽都有,唯獨沒有書,大部分是父母從直播上麵網購迴來完全用不上的小玩意,


    書在地上。


    曉鏡坐下來,屁股下麵是好幾摞雜誌,


    沒坐穩,


    手一撐,身體一斜,目光恰好停留在了書房的死角裏,


    隻是看見那麽兩寸,曉鏡心裏知道,


    是它,


    撥開上麵的書,立馬露出一個花籃的籃把出來,


    它靜悄悄地躲在這裏,這麽多年下來,背負了不少的壓力。


    客廳牆上那幅字,正是為了‘鎮壓’它而存在,


    花籃兀然變得比以前小,


    也許是自己長大了,


    曉鏡把籃子拿出來,大概一公斤重,


    嗅了嗅,


    早已經沒了當初的竹藤之味。


    曉鏡把手機殼拆開,打開信紙,翻到第五張,找到那句‘奇怪的符號’。


    在哪裏呢,


    爺爺所說的奇怪的符號,


    怎麽找也找不到,


    外麵、裏麵、上麵、下麵,


    全沒有。


    沒有發現任何符號,連品牌的logo都找不見,


    這個花籃,是在一次父母吵架時,不經意從父親口中得知……


    從它進入這個家門以來,總是被母親所排斥和避諱,


    非要把安康的‘來’和漢文父母的‘去’強行聯係起來,是母親的自尋煩惱。


    但是,


    這花籃,除了一直帶著以外,確實沒怎麽用過,安康也不過是在經年累月中才慢慢融入這個家庭。


    再檢查一遍,


    工藝還不簡單,


    既有藤蔓,還有柳條,局部還夾雜著竹片,


    整個基本上鏤空,


    曉鏡的眼睛掃過的地方,手必須感受一遍,


    有點奇怪,


    至於奇怪的點……


    等等,


    雖然底部有鏤空,但是中央的部位是實的,麵積如一個拳頭的大小,並且有點鼓鼓的感覺,


    曉鏡把籃子舉起來,對著有光的地方看,


    有東西。


    趕緊來到窗邊,今日陽光真好,


    在逆光中,透過籃子底部,可以清晰看到那個爺爺所說的奇怪的符號,


    那是……


    一個帽子,


    一個……


    寺院敲打的大鍾,


    對,


    鍾的外形,古代青銅器,曉鏡小時候去博物館見過,


    這個‘幾’字框架的上麵長了兩顆小草,裏麵有幾個人,


    在跳著舞,


    大概這樣,


    這符號,也僅僅是一個符號,


    看不出個所以然,


    肯定不是字母,更不像是畢加索留下的繪畫。


    甲骨文?


    曉鏡腦袋炸了洞,


    如果是甲骨文,那麽這個字是……


    康,


    安康的康……


    爺爺並沒有請什麽算命先生,可能僅僅是跟隨這個花籃留下的甲骨文,給安康取的名字。


    曉鏡用手機搜尋著,翻找到可能的有關‘康’字的甲骨文,比對一看,還真是像,起碼有百分之九十相似,


    不僅如此,這個甲骨文外麵好像有一個等邊三角形,包裹了三層,用刀刻的一般,


    爺爺從來沒有去找過這個花籃的來源,


    可能有兩種,


    找不到,或者很容易找到。


    此地不宜久留,這會兒若是碰到父母,還不好解釋,


    正要離開,卻倒了迴來,


    夜芸買的衣服小了一點,還是換自己的比較舒服,


    選了一件漸變色的深色長袖貼身款毛衣,搭配一條同樣深色的衛褲,


    千萬別忘了衣服裏麵的手絹,取出來,繼續帶在身上,像是一個護身符一樣,


    接著把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爸爸媽媽,這是我迴來過的痕跡,


    勿念。


    曉鏡提著籃子離開了家,


    懂花籃的人,曉鏡肯定不認識,要找也隻能找行內的手藝人。


    現在有了這麽個明確而清晰的線索,至於這個花籃到底是不是天外來物,還是別人親手編織的產物,馬上就會知曉。


    麵前的電梯半天不來,隔壁的倒是打開了門,


    先是聲音入耳,那音色和碎碎念再熟悉不過,是母親,在與誰,爭吵些什麽,


    一個大躍步,


    曉鏡慌慌張張躲到了一邊去,


    除了母親,還有老鷹,當然那是私底下的專屬叫法,現在她是洪燕,


    這兩天實在是太忙,完全沒有心思去搭理俱樂部的事情,對方可能也把自己給忘了。


    “他們不能這樣做!”


    母親走出電梯,一陣亂發泄。


    “搞得好像是我們的錯。”


    洪燕並沒有吭聲去安慰母親,而是等著她釋放完心中的怒火。


    “禮金這個東西,收是我們在收,但是你還給客人的時候,起碼給我們說一聲,現在好,沒通知我們一句,在我們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他們單獨把錢給客人們送了迴去,單獨!把我們當什麽?我稀罕這幾個臭錢麽?”


    母親每次一生氣,都會在原地嘮叨半天,一個內容會重複至少三遍,曉鏡早已習慣。


    “這錢,還不是大家的錢,要麽當彩禮,要麽辦酒席,我們家看上去像那些愛財如命的家庭嗎?”


    如果此時有鄰居路過,母親說不定聲音會更大些。


    “好了,現在好了,曉鏡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結婚,結個屁,跑得好!”


    母親明顯說的不是心裏話。


    “哎喲,你看你,用別人的錯誤,生自己的氣。我看他們呐,就是壞,故意這樣做,是氣你們,有錢了不起啊。”


    洪燕見母親稍有緩和,這才開了口,依著母親的情緒站到了這一邊去數落對方。


    “就是,有錢了不起啊。”


    母親站在電梯廳,望著窗外,


    自己不在家裏這兩天,父親被揍,母親被欺負,真地是,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還有,聽說他們在外麵一直說曉鏡的壞話,又是移情別戀啦,又是貪圖他們家的錢啦,又是什麽媽寶男鳳凰男小白臉啦,我是多少聽到一點,簡直太可惡了。”


    洪燕順著安慰母親的意思,卻再次引發了母親的大發雷霆,詞用完了,隻好捶胸頓足,手提包往窗台一拍,接著是一雙在空中的手無處安放,往家門走去,


    洪燕本想跟上,


    母親表示自己想一個人呆一會,用眼神止住了洪燕跟隨的步伐。


    她已經換了長袖黑色貼身毛衣,塑形的牛仔褲在走廊並不強的微光裏麵,把優美的線條給打造了起來,


    電梯到,門開,


    曉鏡偷了一眼,她正在看手機,於是鑽了進去,


    腳步聲走過來。


    好在曉鏡速度還是快一些,及時關上了電梯門,


    手機響,


    洪燕站在電梯的外麵,聽著非常近的鈴聲,等著曉鏡的接通,


    起碼下了三樓,曉鏡才接了電話。


    “曉鏡,你沒事吧?”


    “有事,我現在很忙,有其它俱樂部正在邀請我。”


    “我不是想談俱樂部,我是想跟你說家裏的事,你有跟父母聯係嗎?”


    “關你屁事,”曉鏡一脫口就後悔了,“不好意思,老鷹,如果你不守信用,也不要怪我覺得你多管閑事。”


    “我認為我們還是找一個時間談一談,包括你有任何問題要問,也可以。”


    曉鏡掛斷了電話。


    切,


    主動權這東西,你要是但凡有一點示弱,就會被她拿去。


    老鷹啊老鷹,曉鏡是野兔,是老鼠,是昆蟲,是鮮魚,等著你獵食的呀,


    怎麽,


    你非要用這樣取悅人的方式,


    整得跟夜芸一樣。


    不能進入俱樂部,


    那就算了,


    但是老鷹這個溫柔的港灣,這個爬滿蔥蘢與迷醉的春榮,還是可以靠一靠,


    課本教導我們,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人呐,可要知足才對。


    老鷹至今單身,


    在她身上光有那興風作浪的獨立女性氣質,


    總感覺差了點什麽,在等待著什麽,去把生命填滿,


    那個人,


    就是自己……


    電梯到達最底層的時候,曉鏡一個人在裏麵快把嘴給笑爛了,肩膀不住地抽動,雙眼緊閉,喉嚨裏擠出的聲音不斷打到扁桃體和上顎,唾沫星子忍不住從嘴角飛了出去,推開了電梯門。


    “這不是……曉鏡麽?”


    一位鄰居在外麵說道,


    還好是鄰居,


    曉鏡下意識把籃子舉起來擋住臉,


    魯迅爺爺說過,破帽遮顏過鬧市。


    “曉鏡,你沒事吧?”


    鄰居真是瞎操心,除了喜歡看熱鬧,點屁沒用,


    魯迅爺爺還說過,橫眉冷對千夫指,


    別讓鄰居說漏了嘴,暴露自己迴來取籃子的事情。


    “你家狗,幾次了?到處尿尿,也不管一管?注意一下,好不好?”


    丟下個冷漠不爽的臉色,曉鏡撤離。


    “可是……我家今年沒養狗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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