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柏油馬路一旁的灌木叢裏,探出一隻男士手表,雖然不太明顯,但還是在反光。微風吹過後,灌木叢對麵的鄭氏四季健身會場十分敞亮。在大門口,三個手提洗浴籃的男士駐足凝望,像是在等人。他們都穿著運動裝,而且裝備很齊全。三人對麵又來了三個女生,也是差不多的打扮。隨後六人相繼進入大門,乘自動電梯上了樓。


    “根據健身房有關規定,非會員隻能停留二十分鍾。您可以先逛,然後決定是否辦卡入會。”一個穿皮衣,皮短裙,肉色絲襪和高筒皮靴的姑娘看著向裏走的男士說道。


    四樓前台,水吧。吧台裏有一男兩女,年紀都沒超過三十歲。六人看了看這一個帥哥和兩個美女,便繼續向裏走。


    “頭一迴看著他們。”吧台內小女孩說話了,她搖著腦袋看著另一個女孩,不知他們為何不給迴應。


    “找人的吧。”男生麵不改色,淡淡道,“我去看看。”


    他剛站起身走出吧台小門,把長款羽絨服穿好,就發現又來了一行人,徑直去了五樓。


    “樓上有人看著,我去裏邊了。”男生說完就慢慢悠悠地走向樓道深處。


    “小靈,你看著上邊,我告訴樓上。”皮衣美女說罷拿起電話,撥通了。


    “嗯呢可兒姐。”


    五樓是浴室,醫務室還有營養館。剛到樓上,這一行人就坐在了電梯口的長椅上。這一行人有十幾個,其中有兩個二十五六歲的女生。他們也穿著運動裝,但這黑色不是很起眼。


    四樓樓道深處,正對著的是操室,右手邊是私教室,單車室和自由力量區,左邊是體測室和固定器械室。


    “今天課就上到這,迴去再約啊。”一個又瘦又高的小夥子對趙信說。


    “嗯,這瘦了半天,這迴也瘦不下去了。”趙信撓頭傻笑。


    “我先出去了。”小夥子說完就走了。


    “這老郭還沒吃飯呢。”趙信看了看一旁玩手機的倪司才,又傻笑。


    “也不開個燈,樓道太黑。”倪司才還沒說完,發現趙信正看著窗外,腿直哆嗦。


    “新來的不熟場地啊。”倪司才順勢看了過去,發現三男三女在往裏看,眼神有些不對。


    趙信聽罷,坐在了倪司才旁邊。他身上的臭味讓倪司才本能的挪了挪凳子,挪遠了一些。


    私教室外的六人又看了看操室,然後坐在了體測室門口的椅子上。今天,操室裏全是女孩。她們有的穿著運動衣,還有幾個隻是穿了露臍背心和運動短褲。今天代瑜伽課得教練穿的是黑色的露臍運動背心和運動短褲,更是凸現了她那絕佳的身材和一流的顏值。


    趙信在私教室裏休息,眼睛一直沒離開過美女們。因為相對於那幾個穿包身運動裝的人們,她們的確更漂亮,身材也更好。倪司才則是繼續玩著手機,偶爾抬起頭看看操室裏的人,看看趙信。


    今天天氣不好,現在才下午四點,但健身房裏已經黑壓壓的了。見鄭教練走向這裏,他便起來去開門。


    鄭教練周身是肌肉,沒錯,女生們尤其是女孩子們,未婚的女生都想甚至都主動摸過的結實肌肉。一米八的個頭,自然有一大群小迷妹。


    樓道裏越來越黑了,鄭教練和倪司才在私教室裏聊天,趙信卻早已坐不住了。他一直在找機會強行搭話,但最後被倪司才一句“你別說話”整的不開心了,嘟著臉看著窗外。瑜伽已經下課了,操室裏隻剩下教練在收拾場地。


    “你們要幹啥?”樓道裏傳來前台男子的聲音。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郭教練剛從體測室裏跑出來,就被門口兩個男的按倒在地,動彈不得。此時,鄭教練已經跑到了樓道,被體測室門口的三個女生攔住了。倪司才在鄭教練身後,眼睛不停地轉。他早就開始打量著屋子外的六個人了。而六個人也早已注意到了倪司才,但一直沒有動靜。


    “哎呀有人打架?”吧台附近傳來了銷魂的聲音,“你們好想找人打架嗎?”


    “啊…!”林可兒見小靈被人抱住之後,發現自己也被人抱住了。


    “你們幹什麽?”一個肌肉滿滿卻顯得胖胖的教練十分麻利的用假動作騙了抱人的男子,並成功救下了林可兒。


    “齊教練!”小靈發現自己被人救下了,迴頭一看,是聲音銷魂的齊教練。


    “咋這麽多人了?”趙信想救郭教練,結果自己被鎖住了。郭教練見少了一個人,便聚集力量掙脫了另外兩人,又用一記上勾拳打退了壓製趙信的男子,幾乎用盡全力拽著還在蒙圈的趙信在外跑。與此同時,鄭教練掩護著倪司才,也成功突破了三個女生的攔截,衝了出去。這六個人剛想追,就被器械室和自由力量室衝出來的會員們圍住了。


    吧台處,齊教練果斷衝進走廊深處和會員們一起僵持對手,以掩護郭教練和鄭教練撤退。同時,操室裏的兩個美女教練也都到了走廊,攔住了三個女生。胖胖的孟教練見狀,一邊迴防一邊往外推著兩個妹子撤退。


    電梯口。這裏有燈,已經不是很黑了。孟教練發現電梯在動,知道五樓的人下來了。他反應超快,自己堵在了電梯處。鄭教練和郭教練掩護鐵信二人下樓。到了一樓,正巧大門口又進來了三個人,這三人個頭都不是很高,也穿著運動服,而且都是男生,二十左右歲。兩教練迅速反應,攔住了這三個人。但郭教練顯然已經很累了。倪司才見狀,拉著趙信就往外走。趙信還在蒙圈,但終於知道往外跑了。他看到了大門,徑直跑了出去。他那胳膊一掄,差點把倪司才甩向剛進來的三個男生處。鄭教練見狀,又避開攻擊跑過去掩護倪司才和兩個前台妹子。


    趙信用力開門,一頭衝了出去。結果那不小的玻璃門反彈迴來,差點拍到倪司才三人。倪司才見狀,頂著風開了門,終於跑出了健身房。


    起風了,趙信卻頭也不迴的跑向對麵的超市。倪司才三人無奈,隻好跟了過去。


    好不容易追上了趙信,這趙信也才發現後邊沒人了。倪司才也沒理會他,向後麵的兩個美女使了個眼色,就帶頭走了。兩美女見狀麵麵相覷,隻好跟了上去。而趙信則是又不說話了,隻能跟在後邊走。超市裏人不少,趙信恍恍惚惚,沒有精神,但還是勉強跟上了。


    五分鍾後,倪司才四人從超市後門出去了。但很不幸,由於趙信不理他人自己跑了,被對方知道了動向,所以超市後門口正好有一男一女等著他們四人。


    “你啊…”林可兒見狀差點哭了出來,“還,一對…”


    倪司才正拉著小靈準備進超市,就發現趙信又自作主張,直接朝著男的就是一拳。結果兩下就被人製服了。林可兒見狀趕緊開門,跑向了通往車庫出口的小馬路。倪司才見狀,趕緊拉著小靈跑進了後門對麵的小巷子。


    林可兒一直跑到車庫出口,恰巧一輛出租車駛出,她便攔下了車,坐了進去。車子開動了,她也沒多想,就拿出了手機。天色漸晚,但路燈還沒亮。路上車滿為堵,幾步一停。


    倪司才帶著小靈一直跑到小巷岔路口,就被剛才超市後邊碰到的男人追上了。倪司才打量了一下這個壯漢,又拉起小靈紮進了更窄的小巷。這條小巷更黑,而且很髒,看來是有不少人向裏麵扔過垃圾。還好他倆都很瘦,因為壯漢根本進不去,就走開了。


    “他進不來,沒事了吧。”小靈閃著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呲著牙跟著倪司才往前走。


    “對麵是菜市場的路口吧。”倪司才沒有迴答,然後說了一句。


    “對啊。”小靈不知其所雲,隻能繼續走。


    倪司才抬頭看了看頭頂,發現了吊頂的天花板邊緣有早已突出的鋼筋。他從右大腿前側的褲兜裏掏出了一副手套,自己帶上了。這可是把小靈弄的尷尬了,本來上揚的嘴角也嘟到了一起,有些失落。但她很快發現這手套不太一樣,因為這個露指手套右手那隻有五個按鈕。


    倪司才左手按了一下右手背麵的按鈕,手套都亮了一下。隨後他吃力的轉了個身,用左手一把摟住了小靈,右手向上一抬,就飛出了一把鋼索。這把鋼索直接飛到了鋼筋處,並且繞了幾圈,鎖在了鋼筋上。倪司才拉了一下,發現很結實,就按了一下二拇指,結果鋼索向上收縮,把兩人帶到了天花板上。就在鋼索快要收縮到頭時,倪司才按了一下三拇指,鋼索手套端向上飛過去一個固定的圓環,鎖住了鋼筋。並且他雙腳向上蹬了一下兩側的牆,使得自己帶著小靈跳到了天花板上。小靈迅速迴過神來,看著倪司才按了無名指,把鋼索收迴了手套內側。


    “你這手套,在褲兜,”小靈又驚訝的眨著眼睛,跟著倪司才走向屋頂邊緣,“不沉?”


    “不咋沉,跑起來,也不方便。”倪司才做了個深唿吸,走到了屋頂邊緣,按了一下小拇指。隻見鋼索隻是露出來了不到三分之一。他把這段鋼索頭按在了房頂邊緣,又用力拽了拽,發現確實拽不動。


    “你又在幹啥?”小靈在一旁看著他,又看了看地麵,臉色有點不好,“咱們這麽下去?剛才你為啥能摟那麽緊?”


    “哦哦,你看這,”倪司才攤開了左手掌心,笑道,“磁石。”


    “磁鐵啊,這麽點也行?”小靈晃了晃腦袋,表示不懂。


    “整個鋼索都有磁石,比磁鐵牛。”倪司才說罷,又用左手摟住了小靈,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去。


    “誒…”小靈還沒準備好,就被抱著跳了下去。


    就在起跳的瞬間,倪司才左手握了一下拳又鬆開,左手手腕處彈出一個不小的空氣囊,使得兩人緩慢落地。倪司才又按了一下右手無名指,鋼索很快就收迴了手套裏。他又用右手擰了幾圈左手手套內側,把空氣囊收了迴去。


    “沒事了,先跟我迴家歇會吧。”倪司才四下望了一遍,沒看到有人靠近。


    “沒是又在哪藏著呢吧。”小靈邊走邊說。


    “有就有吧,”倪司才歎了一口氣,“這麽多人,他們不可能明目張膽的過來。”


    小靈聽罷舒了一口氣,掏出手機看時間,發現林可兒給自己發了一條微信。打開一看,嚇了一跳:林可兒想坐車迴家,結果堵在了小區門口,帶迴了健身房。


    鄭氏四季健身會場,四樓。


    “知道你為啥被抓迴來嗎?”一個瘦高的男孩看著林可兒,音調有點高。


    “你是?!”林可兒擦了擦眼鏡,捋了捋頭發,“是你!”


    “那天,你跟店長說了什麽?”他又問。


    “跟我有啥關係?他的事?就跟我說說。”林可兒一臉懵,嚇了一跳。


    男:“無所謂了,事都給你擺平了,田姐嫌你墨跡你不知道吧。”


    林可兒:“啊?她都走了啊。”


    男:“你心裏謝謝她吧。還有,我幹不幹是我的事。”


    林可兒低頭,小聲道:“哦…”


    “老周,把人都帶走了啊。”孟教練從固定器械室裏走了出來,前台那個男孩緊隨其後。


    “不是,你們這麽多人,搞不定他們三十幾個人?”原來此人正是之前剛離開會場的周教練。


    “現在都沒事了,把人帶走吧。”鄭教練從體測室裏走了出來,嘴裏還吃著炸雞。


    “你啊,爭口氣,唉。”對麵牆邊,郭教練正在說趙信。


    “小靈他倆呢?”孟教練看著周教練安排哥們帶人離開後,問鄭教練。


    “會員給我發消息了,在他家。”鄭教練擺手微笑道。


    “虧的老周迴來看看,要不警察堵車堵了半天,不好辦了。”趙信喃喃道。


    郭教練聽罷立刻皺眉補了一句:“你快少說兩句吧你。”


    晚上七點,倪司才送萌妹迴健身房,之後和鄭教練約飯遛彎。二人走到超市路口處,倪司才看到了快速跑過的謝泳。


    “泳哥啊。”倪司才喊了一聲,但謝泳並沒有迴應,而是跑開了。


    “帶著耳機,沒聽見吧。”鄭教練憨笑道,“單耳的藍牙耳機不錯。”


    二人說罷便繼續壓馬路。半分鍾不到的光景,謝泳又極速跑迴去了,手裏還緊握著紫色的小物件,亮閃閃的頗有些耀眼。


    “你這同學,熱戀呢嗎?”鄭教練邊說邊拽了拽拉鏈,“風又大了。”


    “不知道啊,我沒聽說。”倪司才一臉懵。


    翌日上午。嚴夢給倪司才發了微信。


    (夢)“通知趙信,五天後辦婚禮,讓他趕緊的別磨嘰。”


    (鐵)“是因為上次的事?”


    (夢)“對啊,上迴驗的都懷孕了啊,這不,肚子都大了。”


    (鐵)“才三個月多一點兒吧…”


    (夢)“反正肚子都整大了,都看得出來了,別人家找上門他家人不知道奏完犢子了那不?別不想擔責任,他爸知道那女的啥家庭。”


    (鐵)“嗯,我趕緊告訴他。”


    倪司才無奈,隻得給趙信發短信,因為這是最快讓他迴複的方式。


    (鐵)“五天以後你的婚禮,趕緊告訴你爸媽操持操持,微信迴複,短信拒收。”


    (信)“啊?啥呀?”


    (鐵)“啥?上迴浴室你忘了?”


    (信)“不是擺平了嗎?”


    (鐵)“屁,人家說同意結婚,你以為是打胎啊。”


    趙信聽罷瞬間嚇了個半死,沒有再迴複。


    當晚,嚴夢又給倪司才發了消息,說李早馳到了津城,大婚她去不了。


    轉眼間到了婚禮當天。天氣不錯。女方特意挑選了這天,良辰吉日,但又不得已而為之。


    倪司才、謝泳、卓越還有李濤都到場了。觥籌交錯之際,倪司才手機響了。這是微信的聲音,但這是非常獨特的聲音。


    (倪司才)“泳哥,這交給你們了,我先走一會兒。”


    “嗯呢,去吧,有我們呢。”謝泳看了看吃得正高興的李濤和卓越,微笑道,“隻是這婚禮還沒開始。”


    倪司才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婚禮會場外。


    “誒,這呢!”一個極其熟悉而又特別的聲音在唿喚倪司才,他卻不知聲源在何處。


    不知所措之際,他被人一把攬進了懷裏。而這個人身上的芳香,他再熟悉不過了。


    “你不是來不了嘛?”倪司才扭頭一看,摟緊他的正是嚴夢。


    “他,也來了。”嚴夢慢吞吞地說出一句,“對了,你不知道,新娘子是誰嗎?”


    “你是說?”倪司才看到了嚴夢的眼神後立刻緊緊地抓住了她的雙手,“不知道啊,是誰啊?”


    “冰淩,也奏是寧雙。”嚴夢皺了皺眉,有些著急地拉著倪司才就走,“先走。”


    “往哪走啊?”一個西部牛仔風的男生帶著三個年紀相仿的男生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李早馳!”嚴夢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夢姐,從此我叫李釗雲了。”李釗雲微笑道,“這個不是?”


    “你可拉倒吧。”嚴夢掉頭就走,倪司才見狀跟了過去。


    “誒,你怎麽在這?喜事,跟你有關係麽?”鄭教練剛好出現在路口,碰見了鐵夢二人,便說道。


    倪司才一探頭,發現不止一個教練,他瞬間高興了起來:“趙信的婚禮啊。你們,出去吃飯?”


    “剛迴來,你們倆怎麽了?臉色不好看啊。”孟教練見狀,問了一句。


    “後邊那仨,站住,想幹啥?”郭教練立刻上前攔住了追來的李釗雲三人。


    李釗雲見狀,仍然麵不改色:“跟你們有關係?別管我們的事行嘛?”


    “你這架勢要欺負人呐,小老哥?”齊教練的聲音又出現了。


    “撤。”李釗雲看到齊教練很輕鬆的就做了好幾個高難度動作,猶豫了一下,扭頭就走了。


    傍晚,鐵夢二人去了海濱新城,夢爹連夜排上的那個樓盤。李釗雲則是沿路迴了旅館,躺在床上閉目沉思。他越想越無奈,不停的翻身,再翻身。


    他想起了小時候,那曾經快樂的時光。第一次見到嚴夢的時候,是一年級入學前的暑假,他正在屋裏玩小汽車。玩著玩著,就被爺爺叫了出去,完全不知道是什麽事。


    “挺好,以後倆小不點是個伴兒…”嚴玊看了看嚴虎,強顏歡笑道。


    嚴夢和李釗雲就這樣被推到了一起,還握了握手。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嚴夢和李釗雲每天都會在一起玩耍,嘻嘻哈哈得,看起來很開心。轉眼間就開學了,倆孩子也真正開始了上學生活。他們每天一起上下學,甚至還一起寫作業。在別人眼裏,他們是快樂的小夥伴。也對,至少一開始是這樣。


    “哈哈好啊,那你順路就和我們一起走呀。”這天放學,嚴夢和剛認識的男同學一起出了校門,等李釗雲一起迴家。


    不一會兒,李釗雲慢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門,四下張望著,顯然是在找嚴夢。


    他很快看見了嚴夢。


    “你出來了啊,快走,迴家還有好吃呢。”嚴夢笑嘻嘻地過去拉李釗雲,“這是我今個剛認識的同學,順路一起走。”


    嚴夢發現李釗雲臉色不太好,就沒接著說。


    一路上,李釗雲也沒怎麽說話。隻是在當晚寫作業的時候,李釗雲嘀咕了一句,俺告訴你啊,那人不咋地,甭湊忒近。


    想到這裏,李釗雲又翻了個身。因為這個同學,沒過幾天就和嚴夢起了爭執,還找了幫手堵嚴夢。而嚴夢認為自己沒什麽不對的地方。對於這種犯了錯不承認的人,她會單獨說,不在公共場合指出錯誤。


    “你知道不?說你了也不聽…”傍晚,李釗雲連連歎氣。


    “謝啦,要不完了。”嚴夢根本沒當迴事,嘻嘻哈哈地說,“嘛玩都有啊。”


    風,突然停了。二人走在迴家的路上,一直都是嚴夢不停地向李釗雲發射問號。


    晚上,李釗雲和父親李俊提起了這件事。


    “這可不成,俺倆一堆長大的,爹說他啊,你甭管了。”李俊的第一反應是給嚴玊建議。


    而嚴夢也和嚴玊說了。


    “閨女啊,咱都剛來,也不知道咋地,有啥事還得李子照應你。”嚴玊蹲下身抱起了嚴夢,憨笑道。


    次日,周六。


    一大早,嚴虎就把嚴玊和嚴夢叫到了大院裏說事。嚴夢一出門,就發現李家父子也在。


    “我支持俊哥的提議,但女孩子還是不能太苛刻。”嚴玊率先發言,同時用右手摟著嚴夢。


    “把心放下,沒啥忒累的。”李俊聽罷哈哈大笑道,“要不你帶孩子迴來,這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嚴玊愣了一下,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的家規,也大致能猜到接下來的事。


    “大兒子露一手,你們瞅瞅。”李俊隨即拍了一下李釗雲的屁股,示意他去院子中央。


    “這麽小就會這麽多散打招式,辛苦。”嚴玊看得有些吃驚,更是摟緊了嚴夢。


    “不多啊,這也奏,不大點兒。”李俊笑出了聲,“老鐵好好瞅著。”


    此話一出,嚴玊自然就想到了,李家父子在院子裏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哇,好厲害呀!”嚴夢直接站了起來,拍手稱讚,“他們合夥也打不過你嘛。”


    “那是。”李俊見狀便示意兒子停手,看著嚴夢笑了起來,“大侄女想學了吧。”


    “再說吧。”嚴夢一句話又把李俊說愣了。


    “俺教你。”李釗雲見狀補了一句。


    “那我迴去準備準備。”嚴玊也站了起來,“先到這吧,進屋吃個飯不?”


    “他娘奏了…”李俊一邊走一邊說。


    嚴夢永遠也忘不了父親那次的囑咐,雖然特別嘮叨,但她一字一句都銘記在心。


    迴憶至此,李釗雲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因為那時他就在旁邊,那是嚴玊做出決定後,他們四人在半路時的囑咐。


    “保重身體,你和小李子不一樣,他從小就開始練,體格好,再加上爺的調理,現在的強度肯定要比你大特多。你別著急追上進度,到那以後,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別強迫自己,有啥事及時跟我或者你媽聯係…”嚴玊一邊走一邊說了好多話,最後父女在大門口分別的時候,誰能想到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差點哭出來?


    “放心吧你,俺倆多年不見,你咋這樣了?哈哈,有你大侄呢,別唧唧歪歪的了,爺們點…”李俊無奈,隻能安慰幾句,“你不知道奏別瞎想了,都是一對一要不奏是多對一,這也好幾代了,還能受委屈?”


    “到這我就意識到了,我閨女嬌,不像從小開始練的。”嚴玊還是沒停下。


    “你可拉倒吧,啥嬌不嬌的啊,剛多大個小屁孩,你也都囑咐了,也不是不聽話的孩子,得了得了…”


    從此,除了上學,嚴夢和李釗雲的時間基本花在了特訓上。其中的苦,也隻有他們自己在清楚不過了。


    李釗雲不是走不快,隻是平時習慣了慢慢悠悠的,但嚴夢可不一樣,她風風火火,總是速戰速決,省心。


    “你得瞅著計劃,別瞎整,還要命呢。”李釗雲自己再清楚不過了,如果不把她照顧好,親爹和親爺就會發飆了,而且至少看在嚴李兩家關係的情況,也不能應付差事。


    好奇心驅使著嚴夢逐漸對散打產生了興趣,不僅追上了最初起步階段的訓練課程,還能和李釗雲過幾招了。


    一轉眼已經小學畢業。


    今天天氣很好,嚴李兩家商量好了在李家舉辦家宴。李家的院子不大,而且不是四方的,是正六邊形的。


    李俊起的早,就在院裏對著靶子練了起來,這是他的慣例。沒過五分鍾,李釗雲便被吵醒了,但他的任務是去嚴家接人。李媽在廚房,和李奶一起準備著中午飯。


    嚴家的大門已經打開了,這個時候,登門拜訪的人已經有三四個了。李釗雲一路小跑到了大門口,發現嚴夢在大理石上看太陽。


    門口有三塊大理石。一個方凳。但方凳早已不能用了。


    “你先進去叫俺爹,別吵吵。”嚴夢看見了李釗雲,說了一句便低頭看書了。


    “嚴叔,練太極呢吧。”李釗雲也不迴頭,徑直走進了院子。


    嚴家大院,至少,比李家的大。庭院是四方的,但又有在地上畫出的正八邊形紋理。靠近廂房的位置有一口井,井旁有鵝卵石小路。廂房分東西各一,分別是嚴虎兩個兒子的屋子。


    嚴玊已經迴家六年了,故東廂房比西廂房要好。畢竟弟弟嚴俊不是個勤快人,屋子也不收拾,也不愛打理自己。現在大哥迴來了,每逢接待重要的客人前,都要親哥哥給他收拾一番。


    院內正中有太極陣,嚴玊就在那裏練太極。清晨空氣清新,也沒什麽客人來,正是開陽練功的好時辰。


    “好一手白鶴亮翅。”李釗雲進了院子連連稱讚。


    “雲手~”嚴玊沒有注意到他,又使出好幾招。


    “真尿性啊!”嚴夢突然出現在了院子門口,喊了一句。


    “你這孩子…”嚴玊聽罷愣了一下,一臉嚴肅地看著嚴夢,“也忒嚇人了。”


    “哈哈哈哈。”嚴夢哈哈大笑,“俺餓了。”


    “走啊,要不俺過來接空氣啊。”李釗雲望著麵前的父女,目光呆滯,有些失落的轉身準備走。


    “李子,帶俺閨女吃去。”嚴玊拿起了一旁桌子上那今天還沒有出鞘的太極劍,歎了口氣,“老鐵,今個有事,不陪你了。”


    李釗雲就這樣迴憶著,失落著,不斷地翻身,最後進入了夢鄉。


    現在是晚上九點多,嚴夢和倪司才正在去河西的路上。


    “今晚又可以好好享受了哈哈哈哈。”嚴夢朝倪司才拋了個媚眼,哈哈大笑道。


    “誒我去,包你滿意,來嘛?”倪司才故意這麽說,但眼睛卻看著車窗外。


    “我來接你們奏是為了看你倆秀?”在開車的嚴玊發話了。


    “爹,好好開車哈,太晚了,黑。”嚴夢見倪司才不看她,就一把把他攬到了懷裏。


    “你輕點兒。”倪司才揉了揉眼睛,喃喃道。他有些累了,便習慣性癱軟在了嚴夢懷裏。


    嚴夢見狀,雙腿瞬間抬高了一下,然後又用雙臂把倪司才拖住了,以防倪司才掉下去。倪司才見狀,更加放心了,直接側過身,臉對著嚴夢的肚子。嚴夢也順勢向座位中間靠了靠,使得倪司才的腦袋側躺在了坐墊上。倪司才又順勢摟住了嚴夢的腰。


    “啪”的一聲,嚴夢一巴掌拍在了倪司才的右臉上,右眼眨了一下,“真是懶豬,還躺俺腿上了。眼鏡也不摘?”嚴夢又幫他摘了眼鏡。


    “要抱大腿嘛。”倪司才就像一隻溫順的小貓,在嚴夢懷裏蹭來蹭去,十分滿足。


    “這才對嘛。”嚴玊見狀便笑出了聲。


    “爹~”嚴夢故意眯起了眼睛看著懷裏的倪司才,小聲說道,“你是不是也幹過?”


    “那是當然,但是內,第一迴,你媽她不配合,結果扯犢子了,炕上栽下去了。”嚴玊麵不改色,“給你媽嚇得啊。”


    “哈哈哈哈,這套路,你們男的不用學奏會啊。”嚴夢哈哈大笑。


    “哪有~”倪司才喃喃道。


    “你當俺不敢摔下你?”嚴夢聽罷立刻迴了一句。


    倪司才見狀摟得更緊了,喃喃道:“不要嘛~”


    “看給你嚇得,乖哈不哭,小臭豬。”嚴夢掰開了倪司才的一隻胳膊,結果一下臉就紅了,“你!豬爪哪待著呢?”


    “啊疼,疼。”倪司才突然喊出了聲。


    嚴夢衝著倪司才壞笑,還不停的輕拍倪司才的臉蛋:“你別睡著了,一會兒到家了啊。”


    “對啊,到家解決去,俺倆迴避,迴避。”嚴玊來了個微笑。


    “這表情,哎呀,哎呀呀呀呀…”嚴夢從後視鏡裏看見了嚴玊的表情,差點笑出聲,“你怕俺媽查崗嗎?”


    “淨扯犢子,你爹是那種人?”嚴玊麵不改色。


    “要不是俺矜持,你今個奏完犢子了。”嚴夢壞笑道。


    “你可以不搭理他,你爹開攝像頭證明自己。”嚴玊仍然麵不改色。


    “真尿性啊,”嚴夢臉更紅了,“你,別睡著了。”嚴夢又晃了晃倪司才。


    “別睡了,沒幾步了。”嚴玊很淡定,“到家給俺閨女伺候好了今個俺奏當啥也不知道了。”


    夜色裏,汽車駛入小區,幸運的是——還有車位。


    夢裏的李釗雲繼續迴憶著,那些讓他歡喜讓他憂的,仿佛在一步步離他遠去。


    “大夢給這方子抓了。”


    “來了爺。”


    “俺沒事幹,你抓哪個…”李釗雲見狀上前幫忙。


    “別碰,誒!”嚴夢見他在翻抽屜,便上去製止了他,表情嚴肅,“別瞎折騰。”


    “是不懂。”李釗雲無奈,隻好又把剛端出來的抽屜又放迴去。


    “你等會,有一個。”嚴夢看了看抽屜,說道。


    “俺瞅了,是這個。”李釗雲手快,看見嚴夢要抓細辛,就先她一步抓了一把。


    這可是把嚴夢惹急了,小臉一下就變了:“你瞅瞅你幹的,趕緊滾犢子吧別添亂了,隔應你。”


    “咋地了?拿多了不奏擱迴去唄?”李釗雲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得罪她了。


    “細辛不過錢啊,”嚴夢氣不打一出來,“手也不洗洗,也不帶手套。”


    “這草藥都得開水過,有菌也都燙死了吧。”李釗雲不但沒有認錯,還撓頭繼續問。


    “你趕緊的,別在這搗亂了!”嚴夢繼續抓著草藥,卻又看到窗戶敞開著。


    李釗雲見嚴夢扭頭看窗戶,便跑過去關,誰知半路碰倒了桌子上已經單包好了的草藥袋,兩個單包的草藥混到了一起。


    “你!今個風多大啊?劉老頭的都到地上了還沒封口呢!”嚴夢見狀停下了手裏的活,拿著稱跑了過去,“用俺送你還是自個滾?俺不奏是打不過你唄!讓你幫著訂上你咋不幹內?”


    看在嚴李兩家的關係上,她也隻能數落幾句,也隻是太煩了氣急了才會這樣。而李釗雲沒事就喜歡粘著嚴夢,但這次他敢去搭手了。


    事已至此,李釗雲在原地呆了數秒,然後低著頭,默默離開了。他從沒有過如此傷心,因為嚴夢真的舉著稱追著他趕他走了。屋子裏,嚴夢抓完了爺爺交待好的方子,又開始收拾淩亂的桌子和地麵。


    李俊知道後也沒說什麽,隻是跟嚴玊道了歉。嚴玊也沒當迴事,隻是囑咐閨女以後要細心,不能讓外人進了藥房,尤其是後邊的庫房,還勸她別生氣了。但嚴夢卻強烈要求李釗雲以後不得踏入藥房半步。孫女對中醫中藥有興趣,嚴虎自然是答應了她。


    初三畢業。


    “別鬧了,你贏了俺以後再也不追著你了。”李釗雲一直在哽咽,他哪裏有心情“一決高下。”


    嚴家大院。嚴夢絲毫沒有讓步,沒出十招就製服了李釗雲。


    “奏說這女子防身術,也不是沒空擋啊。”李俊冷笑道。他的表情一向很嚇人,再加上那身高,實在讓人不敢靠近,也容易被街頭混混盯住挑事。


    “俺都知道你兒故意的。”嚴玊抿嘴一笑。


    “他?改不了。”李俊和他相視一笑。


    原來,兩位父親早已藏在院外,默默地看著。


    “俺實在沒想到啊,這進步忒快了。也是,這強度不說了。奏是他倆都變了,俺不想他倆這樣。”嚴玊見兩個孩子已經停手,便起身離開了。


    “嗬,誰攔著誰知道,甭解釋。”李俊也起身跟著嚴玊走了,“防身術,散打,拳擊,你瞅瞅那肌肉…俺滴兒俺自個勸,啊。你甭操心了。”


    一轉眼,高三已經過了快一個學期了了。元旦,齊市的氣溫早已到了零下,嚴玊帶著妻女在哈城候機。嚴夢不敢哭出來,因為眼淚會結冰。當然,可能隻是形成霜凍,反正都是看不清。


    “走了,到家還得屯年貨。”嚴玊也沒打電話,隻是給李俊發了qq,“暫時奏咱們屯再見了,俺爹奏你瞅著吧,還有那個不成器的兄嘚…”


    飛機飛遠了。李俊和李釗雲佇立在遠處看著它逐漸遠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視野。


    迴憶至此。


    因為家事和李釗雲的頻繁活動,嚴夢一直在調理身子,方子是倪司才帶她找名中醫開的。


    “上次在浴室是思念到了極致,結果奏…還好沒懷上。”嚴夢。


    “你奏是想搞垮我的。不提了,現在你身心俱疲,再養養嘛。”倪司才。


    入冬了,河西的氣溫降的沒那麽快,但倪司才已經打完流感疫苗了。氣溫雖低,可就是不下雪。一冬略無十日雪,大家普遍盼雪,鐵夢也是一樣。


    瑞雪兆豐年,他們沒有忘記,沒有放棄。他們想要的生活,還需他們自己努力。


    年後。


    “你是說不能在同一個單位?”嚴夢拉著倪司才走到了頂層小會議室門口,推了推門。


    “我也是聽說的。”倪司才完全不在狀態,接下來完全配合嚴夢。


    “國家還沒完全認可,誒?”嚴夢沒有推開門,敲門也沒有迴應。


    “快了。”倪司才找到了開門的“open”按鈕,按了一下。


    (開門鈴音)“門開了。”


    二人頓了一下,消失在冬日的暖陽中。今天,陽光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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