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對於很多人來說已經是很難考了,但是接下來的舉人進士就更難考了,舉人難,難於上青天,進士難,亦是難於上青天,而且大大有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架勢。不過,幸運的你一旦考上了,就妥妥的成為人上人,因而秀才們記住了屈原先生的那句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收拾行囊,繼續征戰,努力背誦,努力寫作,爭取在考場上妙筆生花。柳三變是這秀才大軍中,茫茫人海中的一個,大浪中浪花的一朵。


    下麵簡單介紹一下鄉試。鄉試,讀者朋友們千萬不要望文生義,以為這是鄉鎮這一級別的考試。事實上,這是省這一級別的考試,在宋代沒有省,與之相對應的是路這一行政單位。考試頻率是三年一次,在秋天舉行,因而也被稱為鬧秋闈,考中的人授予榮譽稱號“舉人”,第一名被稱作“解元”,我們的柳三變同學憑借他自己的才華,也是一次成功,順順利利成為一名舉人,其實,這裏頭也有運氣成分,隻是柳三變很自負,不太願意承認而已,在對比他之後考進士的發揮情況,綜合來看,他在院試鄉試中運氣相當好,也許正是因為這兩次考試都是一站上岸,也許,耗光了他後來考進士的運氣。


    舉幾個舉人的例子,說一說舉人的遭遇。舉人自然是比秀才,待遇要好得多。典型的例子就是範進,我相信範進中舉的故事一定是家喻戶曉,因為它被收錄到中學語文課本裏。課文中說,範進知道自己考上舉人之後,高興得瘋了,最後被做屠戶的老嶽父抽了兩下才迴複正常。你也許會問:“不就是考上舉人了嗎,至於像範進這樣嗎?真沒出息!”你先別武斷地下結論,更別瞧不起範進,如果你穿越到古代,你中了舉人,而且是屢次考試都考不中,最後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中了。我告訴你你會得到什麽,也許你甚至會比範進還魔怔:你有做官的資格了。別小看這個資格,地方上,那些豪強、那些大戶人家知道你成了舉人,有了做官資格,爭相巴結你,討好你。飯局自然是少不了,送禮孝敬自然也是少不了,或許你那一天真的就成為了那個地方的父母官了,他們還指望你照顧呢!還有很多奴仆、佃農會主動依附你,到你家了給你打工,你也許會想,這都行?沒錯,《範進中舉》課文裏寫得是明明白白,下麵我說一說這些人這樣做的原因。前麵說過,秀才免除個人人頭稅以及個人一生全部徭役,不過,隻是個人,家人該交稅還是要交稅,該服徭役,還是要服徭役。舉人就大不相同,舉人全家免稅,這下子你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爭破頭要替你種地、為你打工了吧。當了舉人,就相當於一隻腳邁入了官僚係統,讀者們,要特別注意我的措辭表達,是一隻腳,僅僅是一隻腳。


    為何這麽說呢,那是因為,因為舉人隻能補缺,補現任官員的缺,根本很少有現成的官位直接授予舉人,因而舉人們必須把現任職位上那個官員熬死才可以走馬上任,因而,如果去參加某現任官員的追悼會,你會看到大家都在默哀或者是在哭,可就有那麽幾個人,不但不哭,還流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那麽,這些人,不是仇人,就是舉人。可是,天底下,哪能事事都那麽圓滿,人有悲歡離合,月亮還有陰晴圓缺呢,舉人當不上官的,大有人在。這就好比現在大學生畢了業,絕大多數不包分配,還要到人才市場上自己去找工作,有工作崗位自然好,沒有工作崗位,在家裏呆著,等著唄。那你想要一畢業就找到穩定的工作怎麽辦,那就去考定向專業,或者報考公費師範生,都可以。如果是在古代,你就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去考進士,進士是直接分配工作的,考上了進士,基本都有工作,而且是鐵飯碗。止步於舉人的,舉兩個例子,一個是左宗棠,一個是黃景仁。左宗棠考進士受到挫折,後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棄,一直在家裏處於待業狀態,平常的工作也就是教自己的女婿讀讀書,看農民們種種地,由於他娶了一個很有錢的老婆(但是是入贅),所以他可以觀看別人種地,自己也是衣食無憂,專心研究曆史地理,因而他能夠“身無半畝,心憂天下。讀破萬卷,神交古人。”不過,要是沒有風雲突變,要是太平天國運動沒有爆發,估計左宗棠一輩子不當官的可能性也特別大。另一個,黃景仁,相信大家會感到很陌生,他在考進士之前從秀才到舉人,科考之路一直很順利。但是,進士一直沒有考上。他也很慘,一直沒有辦法補別人的缺,那就隻好自己親自種地,可他又不願意,他很清高,而且他又不是什麽大地主,也沒有像左宗棠那樣娶了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富婆,這一輩子,他隻能窮困潦倒,最後寫下詩句“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相信這句話的後半句很多讀者就熟悉了。最終,他在貧病交加中死去。這就是舉人的b麵,大多數人看不到的陰暗麵,他們其實並不都是春風得意,並不都是錦衣玉食。


    但是,柳永與他們不同,盡管考了很久很久,還是把最高學曆提高到了進士這一級別。 柳三變同學是不幸的,但柳永同學是幸運的。柳永成為了進士,但柳三變怎麽考也不是進士,盡管柳三變和柳永是一個人,這裏的玄機,請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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