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蕊步態有些拘謹,嗓音輕輕的。


    “校慶活動很多,沈少下一個想玩什麽,我都可以。”


    她不插手沈聞騫的決定,乖乖地當一個稱職的搭檔。


    她很清楚,自己隻是兩人鬧別扭時才配有姓名的路人甲。


    想起陶枝意偶爾的咄咄逼人,再看以他為主的田蕊。


    沈聞騫心裏窩著的火頓時消散了大半。


    “邊走邊看,不急。”


    田蕊溫順點頭:“好。”


    藍桉樹的葉子在太陽的光輝下閃爍,生機盎然。


    陽光穿過繁茂枝葉,灑在地麵成了斑駁的光影。


    樹上掛了許多紅綢係著的福袋,表麵寫了一兩句祝福的客套話。


    秦宴微微仰頭,恰好能頂到福袋。


    “太好了,夠得著!”


    能這樣碰到福袋的人,寓意萬事如意。


    “江牧生,你快來試試!”她手向後伸,淩亂抓了空。


    少年怔忪,心跳亂了節奏。


    鬼使神差去靠近那隻纖細漂亮的手。


    不成想撲了空。


    秦宴縮迴手臂,懊惱扶額:“犯什麽傻,你比我高好多......”


    她仰頭能夠得上的高度,江牧生還不輕而易舉?


    少了一同作樂的人,也沒有削減秦宴興致半分。


    她好奇又興奮地去頂,碰到高一點的,會努力踮腳,實在夠不著再伸向空中去拍打。


    光影透過樹梢的縫隙,為她的燦爛笑容添上一抹靈動。


    江牧生感覺唿吸都慢了。


    侍弄著一片葉子,秦宴沒來由想起從前在《飛鳥集》看過的一則話。


    “據說藍桉樹是一種很霸道的植物,在它的身邊,完全不允許其他植物生長。”


    但凡事都有例外。


    秦宴想起後半段描述:“不過有一種生物可以在它上麵棲息,就是釋槐鳥,一種體態美麗的鳥類。”


    說到這裏,她抬頭四處張望尋找,期盼能夠看到它的身影。


    枝頭空空,並沒有那小小的鳥兒出現。


    想來是沒有緣分遇見。


    江牧生高大的身軀被繁茂的花枝遮擋。


    藏在花影裏的臉朦朧不清,仿佛一份藏匿在心裏的愛意,期待著開花結果的美滿。


    他想。


    藍桉已遇釋槐鳥。


    ......


    多虧學生會跑斷腿四處拉讚助,校慶活動得以設置了不同等級的豐厚獎品。


    與此同時,也要在校內幫讚助商做一波宣傳。


    廣告牌五步一個,鋪滿道路兩側。


    大概是秦宴太急著趕往下一個活動點,走路帶風,把離得最近的一架鐵框廣告牌刮倒。


    “姐姐沒事吧?”比起因重重落地凹陷一塊的牌子,江牧生更關心秦宴是否閃避及時。


    廣告牌邊緣有一顆反向鐵釘,幾乎與背景色融為一體,不易被發現。


    正是因為鐵釘朝下紮,作用力相互,廣告牌才會嚴重凹陷。


    秦宴小心髒噗通噗通跳,她拍拍胸脯迴頭看,不免心悸。


    “幸好,我想到中午該吃哪個食堂走快了一步......”


    不然就成了被砸的那個倒黴蛋。


    江牧生被逗到:“出門前不是吃飽了麽,才過一個小時吧,姐姐怎麽在想這個?”


    秦宴對此頗有建樹。


    “你不懂,大學生就是這樣。上課走路做實驗都隻想一件事,那就是中午吃什麽、晚上吃什麽、明天吃什......”


    最後一個音還沒落下,她突然被一股拉力帶到江牧生懷裏!


    緊接著‘啪’的一聲!


    剛剛站立的地方好似有什麽東西摔得粉碎!


    細小顆粒呈放射狀飛濺到腳踝。


    濕軟,伴隨著一絲涼意。


    是高空墜物。


    要不是江牧生眼疾手快,她此刻已經腦袋開瓢。


    “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有驚無險,秦宴想迴頭看卻被扣住後頸摁迴去。


    江牧生把人嚴絲合縫裹在懷裏,棱角分明的臉上神情不變,狹眸卻幽暗危險。


    “花盆。”


    他冷冷啟口,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薄怒。


    稍一思忖,秦宴就知道是怎麽一迴事。


    “這邊是宿舍樓,的確有人喜歡在陽台養花草”


    可能位置沒擺放好,重心不穩,不小心掉了下來。


    “才頂了福袋,連遭兩次災,也太黴了......”


    遠遠瞧見走過的藍桉樹,她聲音難免悶悶的,連帶大好心情都被衝淡。


    江牧生將人轉到背麵,視野頓時變得開闊。


    “前麵有角色扮演遊戲,姐姐應該喜歡。”


    從拍寫真那次就能看出來,她對類似調教和演繹的東西感興趣。


    果不其然,拉著江牧生就跑:“衝衝衝!”


    相比她高高興興奔赴下一個歡樂場,沒有任何煩惱。


    被拽住跑的江牧生心思就要凝重太多。


    接二連三的意外,以及宿舍樓陽台一閃而過的黑影......


    所有的所有,都彰顯事實沒有那麽簡單。


    他隱隱感覺。


    這更像是一種警告!


    他的故意拖延,已經讓人感到不滿。


    對方在下最後通牒。


    提醒他:


    該動手了。


    來不及細想,江牧生已經被拉到遊戲現場。


    一根栩栩如生的狐狸發箍由秦宴戴在他頭上,同時被宣告身份:“你是陰險狡詐的狐狸君!”


    “而我。”


    她捏一捏垂在鎖骨的充氣球,頭頂耷拉下的耳朵霎時直立起來,配合生動活潑的表情。


    “是注定要逃竄,避免被你吃掉的垂耳兔!”


    這是一場狐狸和兔子的遊戲。


    也是獵人與獵物的激烈角逐。


    故事的結局,隻有兩種。


    要麽,狐狸抓住了兔子,剝皮拆骨,喝血吃肉,為所欲為。


    要麽,兔子逃出生天,看見第二天的太陽。


    說到底,終究避免不掉一場廝殺。


    物競天擇,這是自然法則賦予的食物鏈。


    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


    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負責活動登記的學妹給秦宴和江牧生安排導路使者。


    “請兩位分別從不同的通道進入地下洞府,裏麵四通八達,時限二十分鍾,祝你們玩得愉快!”


    二十分鍾,秦宴悶頭亂竄,毫無章法,不信會被找到。


    臨近節點,忽然有人從背後攬肩。


    秦宴驀地被半抱住,限製了全部行動。


    熱氣徐徐烘著耳廓,像一片羽毛輕輕地在心上撓來撓去。


    酥酥的,帶著說不出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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