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了張口,他發現自己沒有勇氣往更深處質問。


    少年怔怔的模樣有些可憐,秦宴的語氣忽而軟下來,帶著一絲心疼。


    “我剛剛騙你的,嚇到了吧。”


    從袖裏扯出素白的手帕,她動作出乎意料地輕柔,慢慢擦去少年臉上的血汙,露出幹淨的容顏來。


    赫連玦眸裏聚起一觸就碎的希冀:“你……”


    秦宴突然奇怪地笑了,舉目掃視麵前這張慘白麵孔表情的細微變化。


    “真好玩。”


    她幾乎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溫柔刀,刀刀剜心。


    “傻子,怎麽我說什麽都信呢?”


    說罷,她擦拭碰到過他的每一根手指,指尖厭棄地夾著帕子一角,毫不掩飾嫌惡的嘴角,輕飄飄丟掉。


    血汙將素白的手帕染上刺目的紅,飄蕩在空中時,仿若一朵正在凋零的玫瑰。


    花瓣一片片散開,零落成泥,被尖利的石子深一道淺一道蹂躪。


    好似有什麽東西隨之一起,被踐踏進了塵埃裏。


    破裂,流血。


    最後,爛成一攤腐肉。


    赫連玦直直地看著她,喉頭哽住。


    這一瞬間,他感覺有人把他的心髒活生生掏了出來。


    這裏所有的刑罰加起來也不及秦宴千分之一。


    不用任何皮肉之苦,區區幾個字就讓他體會心如刀絞究竟是什麽滋味。


    和印象裏的女子比較,秦宴好像完全陌生了。


    赫連玦仿佛第一天認識她。


    此時少年的心有多疼,秦宴能感受得到。


    她多希望赫連玦能再多恨一點,最好現在就想把她殺之而後快。


    這樣,就不用再經曆接下來的殘酷了。


    不夠。


    還不夠。


    這是迴溯鏡在秦宴耳邊歇斯底裏的強調。


    【宿主,快刀斬亂麻吧。耗下去你們兩人都隻有痛苦。】


    【等離開異空間,宿主再想辦法跟他解釋或是彌補……總之怎樣都好,都比白白耗在這裏強。我們還沒完成小世界所有的任務,宿主真的想折在這兒嗎?】


    【或者這樣想吧,他在宿主身上雖然受到打擊,但後麵也沒有一蹶不振啊,反而強勢崛起,成為了池蜃下一位王。】


    小九口才不好,害怕秦宴迷失在異空間,盡可能揀重要的開導。


    用以後的果來解釋現在的因,它知道這樣講很不正確。


    可歸根究底,小九是秦宴的係統,必須把她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至於其他的道德情感,通通都要往後排。


    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如果被判定為任務失敗,就真的是全完了。


    理智戰勝了情感,秦宴唿吸沉了一分,把戲唱到底。


    “眼熟嗎?”


    赫連玦瞳孔猛地一震。


    如果說耳聽為虛,千言萬語的惡意都有可能是假的話。


    那麽,秦宴掌心的楠木盒子就是為了讓他不再自欺欺人。


    “神女戲耍玩弄人感情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水牢的作用似是這一秒才發揮。


    猶如墜進了萬丈冰窟,赫連玦全身發冷。


    “不,還不完美。”


    在少年絕望的眼神下,尊貴的鳳凰神女收緊五指。


    頃刻間,靈妃奪位的證據、令人春心萌動的貼身佩劍、最珍貴的母妃遺物……


    全部碾作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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