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開的一部分青絲鋪到祭淵的喉間,像羽毛撓癢般。


    又似落英繽紛,以一種柔軟到極致的方式扼住他的咽喉。


    喉頭不自覺地上下滾動,祭淵一聲短促的喘息,心尖仿佛蒙了層薄如蟬翼的霧氣。


    他不由想起那夜淌過手心的墨發。


    與上次不同的點在於,這迴更真切。


    不僅實實在在,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


    仿若雨後盛放的空穀幽蘭,絲絲縷縷縈繞鼻端,清新怡人。


    不經意就撥弄心弦,攪亂一汪池水,泛起一圈圈銀色漣漪。


    祭淵多想像上迴一樣,煩躁她過長過多的烏發便灑脫地撥開。


    幾次欲抬手趕走貼在脖子上的麻煩,可身體不聽使喚,嚐試無果,他隻得作罷。


    可能是躺太久,四肢都快退化了。


    祭淵倏地坐起來,連帶著懷裏的人也就勢立過一半身體,仰頭側臥在他身上。


    弱柳扶風,筆直的腿恰好嵌進祭淵雙膝之間,一指一寸,被完美圈住。


    這樣不常見的姿態,若要讓嬌生的大家閨秀瞧見,定然會羞得麵紅耳赤。


    少女分明穿著最潔白的裏衣,沒有低吟軟喃,也沒有眸含秋水。


    可就算素到極致,也平添了幾分清純魅感。


    但側著的姿勢讓人很難有平衡感,她維持不住幾秒,堪堪往右邊倒。


    眼看就要撞上堅實的湖藍玉壁,又多一處磕傷。


    彈指間,少女軟綿綿的腰被人單手撈住。


    祭淵一聲輕歎,把找不準位置不斷往後仰的可憐見小腦袋按迴來。


    “真弱。”


    腰軟得跟柳枝一樣,都不用風吹,好像稍微使點力氣按兩下就要斷掉。


    殊不知此後經年,他輕車熟路,無數次將眼眸氤氳緋霧的少女腰肢折壓。


    祭淵抱著人跨出湖藍玉,活像抱了一團白棉花,輕飄飄的,感受不到重量。


    沒有兩步,他們雙雙消失在原地。


    洞內恢複最初的平靜與空寂。


    隔日燕府。


    容裳一夜侍疾,哭得手帕都濕了,整個人憔悴得不像樣。


    床上的人眼皮剛動了動,她的話立馬連珠炮彈似的蹦了出來。


    “燕郎,你終於醒了!我守了你一天一夜,雖然郎中說沒有大礙的,可我擔心得眼都不敢閉,求遍各路神佛,就盼著燕郎早點好起來!”


    燕北乾被一陣鬧哄哄轟炸得幾乎耳鳴,想開口讓她消停會兒。


    可惜人剛醒,嗓子幹痛,發不出一點兒音。


    他被迫又聽了一堆廢話。


    “燕郎渴不渴,快喝點參湯,我叫人一直溫著呢。”


    “我已差人去告訴婆母消息,她擔憂了一宿。”


    “花吟也不知道去哪兒偷懶了,正用她的時候人影都找不著。”容裳趁機上眼藥。


    喝完參湯,燕北乾緩過這股勁,當即翻身下床。


    “郎中說傷經動骨必須好生臥床休養,燕郎你不能死起身,你要去哪?!”


    容裳剛放好碗,轉頭看見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燕北乾顧不得傷痛,皺眉問道:“嶽父府上可曾出事?”


    秦宴隨馬車掉下斷崖的場景曆曆在目,他迫不及待想知道人是否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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