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過多久,還未成型的胎兒能提哪門子的要求。


    說來說去,不過是在刻意發難。


    少夫人提的要求,花吟豈敢不從。


    但是顧及去取的硯台也很重要,有些舉棋不定。


    “書房裏的硯台落了灰,少爺著急用新的,少夫人,奴婢能否先把緊要之物給少爺送去……”


    “住嘴!”容裳拍桌而起,大發雷霆。


    “我是主子,你是奴婢,我說的話不管用,容得你推三阻四是不是!”


    燕北乾願意留誰過夜她不能管,否則會落得個妒婦的名聲。


    這筆賬,容裳要從花吟身上討迴來。


    一個通房丫鬟,她還使喚不動了?


    不趁機敲打敲打,遲早有一天踩在她頭上作威作福。


    花吟慌措低頭認錯:“奴婢不敢。”


    美人受驚,我見猶憐。


    容裳心中的惡氣還沒撒完,陰沉道:“東西先放在這裏,去煮茶,我腹中的孩子若一刻鍾後沒喝上,可見你辦事不力,伺候不好燕郎,就……”


    她瞥了一眼花吟白皙的臉龐和十指,“就去夥房辦差吧,那裏人缺著呢。”


    容裳做夢都想找個由頭把人從燕北乾身邊打發走,省得成日擔憂。


    “少夫人稍候,奴婢這就去!”


    花吟放下硯台,匆忙小跑離開。


    她是戴罪之身,手無縛雞之力,幾次死裏逃生。


    依附燕北乾,已是花吟想到最好的能活下去的辦法。


    不求名分,有容身之所便足矣。


    所以,即使明白少夫人蓄意為難,她也隻能咬著牙承受。


    秦宴一言不發,瞅著容裳耍少夫人威風,撫摸著肚子洋洋自得,頗有感慨。


    高門果然不是那麽好嫁的,連懷個孕都要膽戰心驚,保持戰鬥狀態。


    時時掛念丈夫的枕邊人,生怕越過了自己去。


    後宅的女子可悲又可歎。


    待字閨中時盼星星盼月亮,期望嫁個好人家。


    出嫁後日子還不見過得舒坦,提心吊膽丈夫勻給你的寵愛夠不夠多,能不能長遠。


    高貴如容裳,女主待遇讓她在夠得著的範圍內嫁給男主,相處一久,還不是要憂心他的心在不在自己身上。


    即便在,又計較有幾分。


    花吟的聲音把秦宴飄飛的思緒拉迴現實。


    “少夫人請用。”


    因為時間趕,她額頭冒了汗珠,唿吸仍在喘。


    容裳喜歡看花吟低聲下氣,指尖優雅地觸摸杯蓋,燙地抽氣。


    “嘶——”


    她怒而打翻茶盞:“你想燙死我和孩子嗎!”


    花吟顧不得因濺到茶水變得通紅的手指。


    “少夫人息怒!奴婢不敢!”


    她心裏千般委屈。


    言猶在耳,剛剛明明就說要茶水越燙越好。


    容裳像被氣到肚子疼,緩了一陣子,和聲細語道:“腹中孩兒因你受到驚嚇,不罰你說不過去,必須得小懲大誡。”


    踢了一下腳邊的碎瓷片,她溫柔笑笑:“跪下。跪滿一個時辰方可起身。”


    花吟驚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少夫人……”


    對視半晌,她發現容裳態度強勢,無轉圜之地,不得不屈膝,咬唇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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