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淵紋絲不動站在原地,可當兩人拉開大約五米時,他像被突然控製了般,不得不邁腿跟著走。


    秦宴迴首一瞧,沒忍住,噗嗤一聲。


    “原來你不能離我太遠。”


    盡管看不到臉部表情,她也知道祭淵此時此刻必定是不情不願。


    “這是本座毅力所致,不說服你不會離開。”


    被發現活動範圍受限後,他做出此舉,有滿地找麵子的嫌疑。


    三兩步追趕上去,裝作無事發生:“真不燉一鍋砒霜?報複就該快準狠。”


    祭淵不死心地規勸:“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來越虧。”


    甭管他嘴皮子多溜,秦宴都當耳旁風,聽過就算了。


    祭淵第一次在一個凡人的身上產生強烈的挫敗感。


    一魄的影響力終究還是太弱了,若是本體,哪裏有她能反抗的餘地。


    那時隻需心念一動,凡胎皆淪作傀儡……


    ……


    五月上旬,一張請帖經丫鬟的手遞到了秦宴這裏。


    “圍坐品茗,吟詩作樂,我這外祖父可真有閑情逸致。”


    指腹磨過請帖表麵,上好的材質事先拿香料熏過,散發著淡淡的竹香味。


    梁家自詡書香門第,視清譽重過性命,樣樣仿效京城名門世家,卻專把端腔拿調學了個十足。


    原主母親最終的不幸,梁家夫婦要負很大的責任。


    二人隻育有一女,現在小一輩能承歡膝下讓他們享受天倫之樂的,就剩秦宴。


    前幾年梁老夫人壽終正寢,獨留梁老爺子守著一座空宅。


    他身體一向硬朗,想來還有得活。


    三天兩頭的,梁老爺子就想弄點高雅活動,以彰顯骨子裏頭作祟的清高心氣兒。


    這迴,他照舊把請帖送進容府。


    不管怎麽說,秦宴都是他的外孫女,血脈親情不能斷,有什麽宴席都給了帖子。


    可惜這孩子不是個孝順的,自從她母親病逝,和梁家就結了仇似的。


    梁老爺子認定秦宴不會真的來品茗,連她的座位都沒安排。


    “父親消消氣,宴兒終歸是養在深閨的女兒家,用不著同她置氣。”


    梁弘殷勤拍了拍老爺子的背,幫忙順氣。


    “我梁家世世代代的清白,她母親……就罷了,這生出的閨女的也不懂事,真是隨了她母親那忤逆不孝的性子!”


    梁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端的茶水都灑了一半出來。


    看了眼凡事照顧周到的中年男子,他欣慰不已:“多虧有你在我和老婆子跟前盡孝。”


    膝下無兒無女多年,梁弘是他早年間收的義子。


    這麽長時間以來,對他無微不至,簡直是上天看他家門不幸,特地送來彌補的兒子。


    梁弘續上熱茶,晾了晾才許他喝。


    “父親生分了,這是兒子該做的。”


    梁老爺子滿臉動容:“我已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裏了,能指望的人隻有你……”


    “外祖父,您這樣說將我置於何地呀!”


    少女人未到,聲先到。


    她大搖大擺走到梁弘麵前,毫無儀態,口氣倨傲道:


    “滾開,這是我該坐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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