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居寒疑惑道:“有問題嗎?”


    我怎麽沒看出來。


    雖然他討厭榮玉山的做派,但是沒發現什麽異樣。


    許雲溯直截了當道:“縣衙離安都街不過三四裏,是頭驢也早該過來了。”


    “這位榮押司一定在故意拖延時間,他背後有人,想看我們林家的笑話。”


    “或者,就是說主導這次假鈔案的人,也賄賂了他,讓他不要做事。”


    “顯然,他是吃完飯又優哉遊哉趕來的,也就來到安都街才裝出匆忙的樣子,算是對林叔平時孝敬銀子的尊重。”


    林居寒歎氣道:“可這也沒辦法,他是官,我們是商人。”


    “隻要官府差吏不明著對付我們,那銀子花的也就有用。”


    許雲溯第一次感受到古代社會等級的殘酷。


    即使掌握著幾百萬貫的大商人,竟然也怕一個小小的押司。


    做商人最主要的就是怕地頭蛇找麻煩,林居寒背後的大勢力不在武安縣,所以很難管過來。


    許雲溯眼色冷峻,條理清晰地說道:


    “林叔,下午的時候,讓所有人排好隊,一定要最大限度的拖延時間,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兌現所有的飛錢,不管真假。”


    林居寒竟然被一個後輩震懾住了。


    許雲溯身上的那份氣勢,有著穩如磐石的堅定。


    離開之前,許雲溯又補充道:“林叔,我讓小姨去取許家的財產,你莫要嫌少,我小姨跟老爺子一樣,都是心高氣傲之輩。”


    林居寒笑道:“怎麽會......許家的這次幫忙,林氏沒齒難忘。”


    尤其是你的幫助!


    林居寒看著許雲溯離去的背影,心情有些起伏。


    “老爺。”


    馮瑤從後麵拍了拍丈夫的肩膀。


    林居寒擦了擦臉頰,“我看雲溯挺好,不管怎麽樣,這門婚事可以成。”


    “霽月那丫頭,就算是抬也給我抬迴來。”


    要不是今天有許雲溯在,恐怕外麵的地痞流氓就把林氏商行衝垮了。


    他一人獨擋千軍萬馬的偉岸形象浮現眼前......


    林居寒嘀咕道:“原來傳聞是真的。”


    許公子一刀砍碎道觀,破神像而立,與神明對峙,宛若地上人仙!


    ......


    鴻運酒樓,頂層五樓。


    掌櫃孫文華畢恭畢敬地站在簾子前,看著簾子裏若隱若現那個背影。


    “大人,一切都辦妥了。”


    停頓了一息,簾子裏那個背影道:“林家周圍並沒有造成很大的騷動,這是怎麽迴事?”


    孫掌櫃道:“縣衙的押司替我去看了,說是許家公子出現在酒樓。”


    “許家公子?”


    “哦,大人可能不知,昨日功德案就是他破的。據說是一刀砍碎了大正殿,這次有他幫忙,可能......”


    “這你不用管,打壓林家不是目的,隻要達到效果就行。”


    孫掌櫃諂媚地低著腰,“我懂我懂,會掌握分寸的。”


    “林家請過你了?”


    “是,上午就來過了,沒有大人允許,我沒敢擅自行動。”


    “做得很好,今天晚上,在你們酒樓,林家要是借錢,立即引薦我們虞大人。”


    孫文華心中一陣驚歎。


    裏麵大人口中的虞大人可是朝堂權貴,號稱計相副使的那位。


    可是簾子裏這位又是怎樣的權力人物?


    孫文華輕輕抬頭,看到男人腰牌反射的那點明黃色亮光。


    是皇室中人!


    ......


    許雲溯偷偷跟上了大腹便便的押司榮玉山。


    在一縣之中,除了縣令、主簿和縣尉這三位高官,下麵還有四司,分別是押司、錄事、手分和貼司。


    其中押司經辦案牘,權力最大,與百姓接觸最多。


    另外‘錄事’官總錄文簿;‘手分’管差役,也就是一般巡邏的差役;還有‘貼司’在押司和手分之下,幫他們分擔工作。


    總之民間發生了什麽爭執,這幾位主辦官都可以出麵解決。


    如今在武安縣,押司榮玉山仗著背後有主簿季白撐腰,所以橫行霸道。


    許雲溯準備了一身黑衣服和黑色頭套。


    他準備抓住榮玉山打一頓,然後逼他說出關於林家的事情。


    可是轉念一想,榮玉山聽到有人逼問林家的事,那麽肯定會想到是林家的人,迴頭再找林家麻煩。


    而且這榮玉山一看就是個小角色,背後的勢力或許就隻是賄賂他,讓他不要參與。


    很可能他也不知道背後的勢力是什麽人。


    許雲溯收起頭套,放棄了劫走榮玉山的打算。


    接下來榮玉山沒有和什麽奇怪的人見麵,他揉著肚子,一路薅著百姓的羊毛,返迴了縣衙。


    唔,這條線暫時沒法突破。


    要離開縣衙的時候,突然見到一道火紅色的靚影。


    尤其是那跳動的大白兔,是淩雲閣的仙子。


    柳紅楠正要往較遠的道觀去,冷不丁有人喊住了她。


    “柳福司。”


    柳紅楠皺著眉轉過頭,看到許雲溯的刹那,頓時昂首挺胸,露出清高的表情。


    “你來幹什麽?”


    許雲溯笑嗬嗬湊近。


    “柳福司這是要去工作?重新收集功德的事情很麻煩吧。”


    柳紅楠總覺得他是在嘲笑自己,於是沒好氣道:“馬青雲那家夥更抑鬱了,這都是你幹的好事,他的工作還得我來做。”


    許雲溯:“......”


    怎麽可能啊,自己把他打擊之後,這家夥心高氣傲,應該振作反抗才是。


    難道說這麽容易就被擊垮了?


    “那我迴來再給他治一治。”


    柳紅楠不想理他:“我得去收集功德了,還有什麽事?”


    “對了,柳福司,功德案背後的兇手找到了嗎?”


    柳紅楠瞥他一眼,嫌他多管閑事。


    “沒有,用來吸取功德的香爐和蒲團用特殊材料製成,目前能判斷不是咱們軍器監的產物。”


    “據戶部說,當時更換神像的那批人,大部分都是臨時雇傭,戶部牽扯的官員目前抓了一些,還在審問。”


    許雲溯點點頭。


    事情過去了大半年,在沒有監控的古代,很難再找到幕後主使。


    思考了一番,許雲溯隨意道:“對了,仙子您是去收功德,而我就是保衛功德的捕快,我們正好是同行,一起吧。”


    柳紅楠不屑道:“你去別的道觀那裏,我看你礙眼。”


    許雲溯撇撇嘴,“喲,這是哪裏惹柳福司不高興了。”


    還不是馬青雲的事......


    “我想問一些我娘的事。”許雲溯賣慘,“我生來就沒爹沒娘,柳姨可憐可憐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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