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李元明是上麵派來的,專門管一縣道觀,所以背景頗深。


    座上的呂文正慌忙起身。


    “李道長。”


    曾邵也慌忙起身行禮。


    李元明擺了擺手:“兩位大人不必多禮,這幾日受苦了。”


    呂文正趕忙拜謝道:“多虧了李道長,我們才能從獄中安然無恙的走出來。府上略備薄禮,請道長笑納。”


    李元明雖然不是凡俗之輩,但是官場規矩他也懂得進退,急忙說道:“不必了,縣令大人還是代為感謝許老爺子和他的公子吧。”


    呂文正還是笑眯眯道:“李道長這是說的什麽話,感謝許大人的東西自然不能少,不過這幾日也多虧了李道長,府上的謝禮請一定笑納。”


    說到這份上了,大家都是官場人,李元明也就點頭收下了這份情誼。


    當初沒有和縣令交惡是對的,誰也料不到後麵會發生什麽。


    本就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何必多添一個敵人。


    這時呂文正朝曾邵使了個眼神,對方便知趣地退下去了。


    “李道長,這次的事,我聽說是許老爺子孫子破的案。可是我以前聽傳聞說,許家公子性子有些懶散,並非縝密之輩,莫非許家後麵......”


    莫非有背景高深的人在護著許家?


    若是如此,以後在武安縣更得和許家搞好關係。


    他又想起了上次庫銀的事情......


    這件事他沒有大肆宣傳,主要也是不相信許雲溯自己的能力。


    害怕他後麵有人不願意拋頭露麵,若是被自己揭穿,恐有災禍。


    李元明狹長的眼縫一咪,頓時就看不到眼珠了。


    他立馬就懂了呂文正話中的含義,可他沒必要瞞著,反之還能收獲人情。


    於是李元明如實迴答:“聽說淩雲閣那位六品術士給了他一本功德簿。”


    話點到為止!


    “功德簿?”呂文正一臉疑惑,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但是既然對方提到了術士,也就是說淩雲閣還是念著許清竹舊情的。


    李元明扯到別的方麵說:“當時還有皇城司的馬指揮使和淩雲閣的術士,以及許男爵,都親眼所見,是許公子一刀劈開了道觀香爐和蒲團,找到被藏起來的功德。”


    “這位許公子,若是有機會,本官以後很想和這位後生處事。”


    沒有親眼看到藏在自己道觀裏的功德被發現,李元明非常遺憾。


    說到此處,他眼中飄過一絲向往。


    那是一個江湖老道對行俠仗義的期許。


    年過中旬,已半身埋入黃土,少年的那份豪氣最終被世俗的氣質遮過。


    但那種令人澎湃的豪氣一旦被激發,總能讓血液逆流激湧,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


    “哎,終究是老了。”李元明笑著感歎道。


    看起來年齡更大的呂文正笑笑不說話。


    他心裏翻騰起雲海......


    許公子母親許清竹是大魏二十四仙君之一,這條大腿足夠粗!


    既然是他救的本縣令的性命,日後定然登門道謝。


    順便引薦一下這位後生,把縣令的位置給他,給他一個知遇之恩。


    反正自己快退休了。


    縣令呂文正心中算盤打的飛起。


    ......


    馬青雲垂頭喪氣的迴西城的私宅,心想著今晚不醉不休。


    可是到了西城,突然發現院子裏已然空無一人。


    “人呢?”馬青雲四顧茫然。


    我的紅顏知己呢?


    旁邊的侍衛小心的提醒道:“他們聽說了許公子的事跡,紛紛跑到東城許府去賀喜了。”


    畢竟馬青雲隻是個京城來的過客。這些武安縣的千金們日後還需要許家的照拂。


    所以才會棄他而去。


    馬青雲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他咬牙切齒道:“許賊,我與許賊不共戴天!”


    旁邊的侍衛搖頭歎息,何時見過自家大人這樣狼狽?


    轉角那邊,一路跟過來的柳紅楠用隱藏氣機笑道:“馬青雲呀馬青雲,終於讓你馬失前蹄了。”


    春風得意馬青雲,一朝折蹄許郎手,再難迴首風光時!


    哈哈哈,快哉爽哉!


    迴到家的許雲溯,麵板值突然灰撲撲的閃爍起來。


    功德值+0.1,+0.1......


    半天時間都快加1了,這是怎麽迴事?自己不是也沒做別的好事啊,功德案也已經加上了,難道是......


    可能是馬青雲的癔症病被治好了。


    許雲溯感慨著搖頭道:“馬指揮使,你也不用感謝我這麽勤快吧,好歹我是許大善人,勸娼從良這種麻煩事都幹的來,你這點小事還不是輕而易舉!”


    哎,我真是人間大善人!


    我不長生,那對修仙界得是多麽大的損失?!


    ......


    許府算是劫後餘生了,因為若是功德案破不了,許景行這個功德轉運使也絕對脫不了責任。


    雖然他還有五品男爵在身,但功德之事太過重大,也完全承擔不了。


    而且這次的事件孫兒破案有功,他十分高興,準備大擺宴席。


    一向好麵子的男爵許景行準備請鴻運酒樓領班,讓他帶領鴻運酒樓全班廚子,在許家擺宴三日。


    鴻運酒樓可是武安縣最好的酒樓,裏麵廚子做的菜口味絕色,絕非其他酒樓比得上。


    可擺在許景行麵前最大的問題就是沒錢。


    大擺三天宴席,消費太大,這不是一向清貧的許家能夠承擔的。


    許府沒有像其他官員那樣收受賄賂,也沒有特別的營生,隻能依靠朝廷俸祿,而且許老爺子愛麵子,樂善好施,這才導致家裏沒有多餘存錢。


    一整個上午,許景行都為沒錢請廚子的事情憂心忡忡。


    許靈竹看見他這樣,不解的問道:“爹,雲溯都把案子破了,你幹嘛還這麽不開心?”


    一雙少女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十分靈動,像是皇冠上的珍珠。


    昨晚睡得非常滿足,許靈竹露出陰霾過後的古靈精怪。


    一早上起來,她就蹦蹦跳跳地給家裏綠植都澆上水。


    忙裏偷閑還不忘去叫大外甥起床。


    可大外甥和之前似乎不一樣,叫都叫不醒。


    昨日迴來後,侄兒許千帆和外甥許雲溯全都迴房大睡,連晚飯都沒吃。


    以前的許雲溯可是勤奮的武夫,就算是休沐,他也會在天亮之前就跑到後山去練功。


    不知現在......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許靈竹給自己解釋。


    殊不知,姨姨還是這個姨姨,大外甥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外甥了。


    許景行往老爺椅上一躺,開始打女兒的注意。


    “嗯,靈竹,當初你母親走的時候,是不是給你留了嫁妝?”


    許景行原配很早過逝,後來續弦了小十幾歲的太太,平常跟許靈竹勾心鬥角,但是家裏財權一直由許靈竹掌控著。


    “沒有,老頭子你別胡說。”


    許靈竹轉身就走,“雲溯還沒起,我去叫他。都日上三竿了,成何體統。”


    “迴來!”


    許景行語氣重了一點,但隨即又軟和下來。


    “乖女兒,這次給父親解解急。你看父親的棺材本都拿去救災了,現在又要宴請全族人,爹爹真沒錢了。”


    “下個月,就下個月,爹一定把錢還給你,保證不吃虧了我姑爺。”


    許靈竹聽慣了父親的說辭,也習慣被三天兩頭薅羊毛。


    可是她嫁妝也就剩下一些首飾了,是真的沒錢。


    這些首飾決不能賤賣。


    她噘著嘴道:“沒有!誰讓你答應的那麽爽快,明明家裏沒錢,還非得當著全族的麵說請酒樓大廚。”


    “反正我沒錢了,爹爹愛找誰找誰去!”


    許靈竹剛要走,許景行就開始賣慘。


    “哎,女兒大了留不住了,真是養了個白眼狼。老婆子你在天上好好看著,這就是你閨女。”


    許靈竹被氣得胸脯鼓鼓的,小臉怒紅,卻又沒法出氣,誰讓那是生她養她的爹爹。


    她也知道父親不敢去找大哥要錢,因為大嫂太厲害了。


    倒是大哥有事偷偷塞給父親錢,但也維持不了一大家子花銷。


    許靈竹無奈地左想想右想想,纖細的食指放在嘟嘟嘴上,像個思考疑難問題的小蘿莉。


    突然,她靈光一閃。


    “爹爹,上次我們幫了林家,請廚子的錢他們肯定不在乎,不如去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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