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同意他的說法,於是認真迴憶道:


    “道觀更換的法像,全部都是我們淩雲閣術士親手製作,不存在別人用別的法器替代。”


    “而且我們在換法像的時候,術士是在旁邊監督的,功德轉運使也在一旁守衛,不會出現差錯。”


    所以說上元節武安縣換法像,許景行也在一旁監督。


    外公雖然好麵子,但是對待本職工作還是很盡責的。


    許雲溯右手拿著母親留下的功德簿,仿佛這不是功德簿,而是掌握他生殺大權的生死簿。


    因為功德一事牽扯廣泛,若是最後破不了案,恐怕得有很多人遭殃。


    就現在來說,縣衙一眾官員已經被皇城司分開監禁起來了。


    畢竟縣內的地盤出事,縣令呂文正想躲也躲不開。


    這位臨近退休的八品小縣令,半月之前丟了庫銀,現在又丟了半數功德,而且還都與他沒什麽關係。


    實屬慘了!


    許雲溯頭腦風暴快速運轉,思考武安縣功德無故缺漏之事。


    今年上元節有人更換了一批法像……


    但更換時術士顯然檢查過了。


    將法像從京城運往廟宇途中也層層監督……法像入觀後,肯定沒法再大規模更換。


    可怎麽就少了一半功德呢?


    不對不對,誤入歧路了。


    現在應該從天師給的方向去查。


    她給了自己一本功德簿,就是讓自己從裏麵找出線索。


    可是功德簿上全是數字,這怎麽......


    突然,他雙眼猛地張大,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然後趕緊翻開功德簿。


    “青羊觀,青羊觀,天君法像7521功德......”


    “官人法相5837......”


    作為一名合格的編劇,我竟然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細節。


    在大魏,皇帝老兒是被稱作官人的。


    所以二十二年前皇帝法像功德值是5837。


    “玄清兄弟,今年的天君法像,還有景佑帝的功德多少?”


    柳紅楠提醒他道:“不要胡亂稱唿皇帝,這裏尚沒有外人,不然你可是要落罪的。”


    許雲溯自然管不得這些,他可是要【扶持大魏正統】之人,皇帝老兒還得感謝他呢。


    玄清心裏雖然疑惑,卻還是如實迴答說:“太武神君今年功德四千多,皇上的功德也是四千多。”


    許雲溯半閉雙眼,大腦開始快速檢索。


    今年收成還可以,民間上香祈福不會比以前多,所以皇帝的功德有所縮減,而天君太武神君的功德......


    一串串的數字在大腦整合檢索,就跟一串串代碼一樣在大腦運行,隻等最後出一個確切的結果。


    突然,他眼神一凜。


    繼而微微抬頭,以仰角四十五度望向明媚的陽光。


    初秋的日光還很溫暖,將他的深邃的五官照的熠熠生輝。


    “原來是這樣啊......”


    今年的法相功德確實缺損,更準確地說是天官地仙法像出問題,而不是大魏功臣法像。


    ‘他們’,偷的不是大魏功臣的功德。


    而是天官的功德!


    ......


    西城。


    私院裏。


    馬青雲一邊聽曲兒,一邊被懷中女人喂著蜜棗。


    不時還感慨幾聲人生無趣。


    懷中美姬輕拍他胸脯,溫柔軟糯的吐出溫熱的氣息。


    “指揮使大人莫不是看不上如家?如家哪裏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指揮使直言相告。”


    馬青雲心道:不是我看不上你,而是我看不起所有人。


    包括我自己!


    他的癔症曠古絕今,就連京城靈藥司都沒法治。(實際上是靈藥司早就知道他的臭脾氣,直接把他轟出去了。)


    “哎,人生得意馬蹄疾,三十五載看遍九州花月,這世間已無可留戀之處。”


    馬青雲活了三十五年,從來沒有不稱心的時候。


    官途靠著家裏關係,再加上自己天賦斐然,一路青雲直上。


    而且他生的好看,沒有女人不喜歡他,所以愛情方麵也十分的順利。


    人生太順的人,就是容易掉入歧途,陷入迷茫境地。


    馬青雲可謂是這方麵的重度患者!


    懷中美姬一愣,心裏咒罵一句酸腐文人,然後撒嬌道:“公子說笑了。”


    “不是說笑,是無人能懂我。”


    這時外麵走進一親事卒。


    “大人,有個姑娘求見。”


    馬青雲微微挑眉。


    姑娘?天下還有我沒見過的姑娘類型?


    要不然是為了黃白俗物而獻身獻藝的手藝人姑娘,要不就是為了攀龍附鳳。


    還有真正仰慕自己英俊外表,仰慕自己才華的女才之輩?


    馬青雲覺得天下已經沒有能逃出自己手掌心的姑娘了。


    “長什麽樣?”馬青雲還是問了句。


    這是對於人家姑娘的尊重。


    親事卒不知道怎麽迴答,半天憋出兩個字,“很美!”


    “你那嘴巴長出來光是為了吃喝的,連句形容人美的話都講不出來......行了,帶姑娘到偏廳。”


    馬青雲覺得自己那麽優秀,怎麽帶出來嘴那麽笨的手下。


    這個可以說是人生最大的汙點了。


    那手下撇撇嘴,心有不滿,但也沒敢說。


    畢竟跟在馬指揮使手下,除了挨幾句罵,平常銀子沒少給,偷懶也不會受批評,同僚都搶著過來呢。


    偏廳。


    馬青雲喝的腿有點軟,被手下扛著站到門口。


    隻見房間裏坐著一個款款大方的少女,背影婀娜多姿。


    馬青雲雖然見過眾多女子,但是麵前的女子卻還是讓她眼前一亮。


    馬青雲迴頭問屬下:“此女子姓甚名誰,來找我作甚?”


    手下搖搖頭,並不知情。


    這時那女子轉過身來,款款走來:“馬指揮使,小女名叫呂芳芳,家父是武安縣令,小女前來正是為了功德一事。”


    馬青雲雖然對麵前女子的容貌十分感興趣,但他已已經決定辭官而去,所以揮揮手道:


    “呂小姐,還請移步縣衙,專門提取公德的淩雲閣術士正在那裏商量對策,呂縣令此前並未定罪。


    若是功德能夠在淩雲閣術士的幫助下找到,那麽武安縣全體縣衙官吏並無大罪。”


    這時呂方方露出了嬌媚之色,略有害羞道:


    “早就聽聞馬指揮使的傳聞,今日得聞一見,正想看馬指揮使破案。”


    馬青雲雖然已經無心做官,他仍然有一顆十分傲心,所以對於呂縣令的千金的這番話,感到十分的為難。


    有人捧他,總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而且還是一位美女。


    正打算接下這事,也好對朝廷有個交代。


    但恰在此時,私宅院外走來柳紅楠一行人。


    柳紅楠身側跟著他那個小徒弟玄清。


    而玄清的後方有一位青袍的公子,正是此前在縣衙問堂的許府公子許雲溯。


    馬青雲感到十分奇怪,之前在問堂時,他已然明確表示了許千帆的問題。


    但柳紅楠仍然把她留在身邊,難道說是因為許府在武安縣家大業大,尤其是許老爺子的身份?


    等三人走進後,馬青雲醉醺醺的恭了恭手道:


    “柳福司,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功德的事我也沒有辦法,這根本不是常理所為,諸位還是請迴吧。”


    等著眾人走後,自己再獨自與呂小姐討論,豈不美哉!


    但此刻的呂芳芳卻突然站起來,走到許千帆麵前,對他行禮道:


    “聽家父講,上次庫銀案,便是許公子破的。所以這一次的功德案還請許公子幫忙,許老爺子宅心仁厚,在武安縣頗有威名,相信許公子也是,還請幫忙。”


    馬青雲皺了皺眉,看到本來尋求自己幫助的呂芳芳奔著許千帆而去,心裏莫名的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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