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珺雖對秦方不甚滿意,倒也並非要直接插手讓秦方知難而退,隻是她言語語氣之中不自覺的帶出來的意味,她是言者無心,而聽者有感。


    她本是想等那位翩翩公子來了,讓侄女看看,再請二人對比考較一番,此純粹是為心愛的侄女把把關,不料竟會激發起秦方潛藏在內心的悲苦,同樣蕭妮子也並不高興,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她明白無意之中闖了禍,趕緊開口道,


    “秦道友,蕭珺並無此意,隻是擔心小女日後能否幸福,這才多說兩句,你切勿......”


    話未說完,蕭妮子趕緊上前,一把拉住秦方,柔聲道:“方哥,我姑姑不是這個意思,你內傷未愈,先坐一下,我給你把把脈。”


    秦方慘然一笑道:“多謝姑娘好意,秦某身體尚可,並無大礙,這段時間多承姑娘照應,救命之恩,容我後報,秦某就此......”


    蕭妮子大驚!


    她沒想到秦方忽然會說出要告辭的話來,一旁的蕭珺更是錯愕,有些糊塗,這人何故如此,自己不就是說了幾句正常長輩該說的話嗎?


    “我不許!”蕭妮子大叫一聲,一把拽住秦方道:“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可沒答應你什麽後報的話。”


    秦方瞧著眼前的玉容,柔聲道:“不知姑娘要秦某如何做?”


    “做事當有始有終,你的身體我才看好了一半,自然要先全部治愈,再則!你自己才說過有辦法治好我身上的傷,當然也要說話算數,男人!怎麽可以說過就忘?”蕭妮子語氣極為堅決,不容秦方有所辯解。


    “是啊,秦道友,就按我家妮子說的辦吧,你身體是首要的,我家離此僅六十裏,就請秦道友過去暫住,妮子也可一同前往,待治愈後在作商議不遲。”


    “姑姑,此事,我自會處理,您就不要管了。”


    “妮子,你是讓他住這裏的客房嗎?這恐有不妥吧。”蕭珺聽聞,神色有些怪異,但心知不好直接反對。


    “沒事的,大夫人,情相公就住小姐房裏,都住了三個月多了。”


    晴天霹靂!


    心蕊快人快語,一語驚呆眾人。


    “你說什麽?”蕭珺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情相公就住小姐房裏呀!他都懷上寶寶了,剛吃飯的時候還吐的厲害!”


    蕭珺隻覺得天旋地轉,一個踉蹌,直接坐倒在地上,嘴裏隻是嘟囔:“三個月?懷上了?”


    蕭妮子沒想到心蕊添亂,忽然此時胡說一氣,頓時臉色漲的通紅。


    旁邊的圓兒原本聽到幾個主人的話語,就覺得不妙,拉著心蕊在一旁隻作耳聾,燒水泡茶,沒想到憨丫頭嘴上沒把門,一下捅破了天,想去扶大夫人,心裏有些怕,想去幫小姐,又不知該如何說。


    而秦方則苦笑了一下道:“姑娘,你的身體很是虛弱,就不要在此受涼風了,對於如何打通脈絡,秦某確實有些想法,尚待細細探究一番才好確定如何治療的。”


    “嗯,就依你,方哥,迴頭你跟我說說吧。”蕭妮子見秦方沒有堅持要離開,心裏大覺寬慰,至於心蕊胡言亂語,她倒並不太在意。


    聽二人的交談,蕭珺明白過來一些,或許是心蕊這丫頭有什麽誤解,聽說妮乎病的有些嚴重,她是蕭家之人,自然對醫道也有一定涉獵,馬上就起身拉住蕭妮子的手腕,在亭子內坐下,細細的把起脈來,嘴裏說道:“你受了什麽傷,讓姑姑好好看看。”


    蕭妮子何等聰慧,當然明白姑姑實則是要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有孕而已。


    果然,不過一會而已,蕭珺臉上愁雲頓散,嘴裏輕聲罵道,“心蕊這個死丫頭,可把我給嚇死了,還好還好,不過你經絡閉塞之症也很麻煩,要不讓你姑父運功幫你打通吧。”


    蕭妮子微微一笑道:“姑姑,你放心,我心裏有數,我迴頭與方哥商量後再看看情形,此事不急。”


    蕭珺確認蕭妮子並未懷孕,而且手腕上的守宮砂尚在,而元陰之氣充盈,知道她並未失身,早已心花怒放,白了心蕊一眼後,把剛才的插曲就扔到一旁。


    正要與蕭妮子說幾句體己話,隻見一道紅光閃動幾下,急速飄來,原來是一道傳音符,蕭珺玉指輕輕一彈,傳來一位男子的話語,


    “蘆夫人,小侄依約前來,恭請一見。”


    蕭珺臉上一喜,看了眼蕭妮子,目光又掃過秦方,露出一個頗為怪異的表情,微微搖頭,歎了口氣道:“孩子,你可別生姑姑的氣,這位是我先前約的赫連家的子弟,他仰慕你多年,此番我與你姑父外出,遭際頗多,幸虧有他以及他兩位叔伯相助,這才順利把事情辦好,後來你姑父請客,席間聊起家中之事,一來二去,就說到子女之事,當時正在場麵上,話趕話的,就定下了今日之約,意思是讓你們兩個見一麵,然後再......”


    蕭珺話說到這裏,蕭妮子早就明白了,旁邊的秦方早識趣的去最邊上看遠處的風景了。


    “姑姑......”


    “妮子,你是沒見過這個年輕人,不是我誇他,論長相,論修為,論家世......”


    蕭珺一邊說話,就看到蕭妮子不時用目光去掃秦方,心裏暗暗稱奇,這妮子平日裏對男子不假辭色,不知何故會對這個白發男子如此上心。


    蕭珺哈哈一笑道:“作為客人還是要接待一下的,我們與赫連兩家累世交往了,你就聽姑姑的,一起坐著喝杯茶,也請秦道友一起嘛,都是修煉之人,不必過於迂腐,你說呢?”


    秦方聽見赫連兩字,不自覺的眉頭一皺。


    蕭珺對著傳音符來的方向祭出一道法訣,一團黃色光影晃動幾下,標明了自己所在位置。


    不到十餘息,一股強勁的法力波動破空而來,秦方和蕭妮子一看來人的法力波動,竟然是築基後期修為。


    蕭珺跨前幾步,挺立在崖頂外側,要說這少婦確實風姿不凡,一身幹淨利索的暗紅色獵裝打扮,顯得十分的英氣勃勃。


    “蘆夫人安好!赫連宗超拜見!嗬嗬......”


    一陣輕笑傳來,聲音頗為悅耳,一隻金黃色的靈鹿上站立著位俊朗的年輕後生,滿麵笑容,一身錦衣華服,劍眉朗目,白皙皮膚,身材纖長,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全身靈氣蓬勃,明顯就是築基後期修士。


    這人乘坐的居然是頭靈鹿,這讓秦方多看了幾眼,似乎對這樣的靈獸頗有些親切之感。


    這頭靈鹿頭上長著獨角,彎彎繞繞,散發出金色的靈韻,而一條鹿尾與四蹄之上閃耀著奇特的金芒,頗為耀目,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赫連宗超一出場的架勢,頓時令整個山頭都充滿了仙家氣韻一般,確實讓人印象深刻。


    “宗超拜見蘆夫人。”


    隨著靈鹿降落在山頂,赫連宗超並不收迴,也不管它,靈鹿頗有靈性的踢腿邁步,讓人一見,忍不住要去摸摸它的頭,一旁的心蕊蠢蠢欲動起來,樂嗬嗬的就要上前,幸虧圓兒及時拉住。


    “歡迎歡迎,歡迎宗超駕臨,嗬嗬,從萬裏之遙的黑赫國過來,一路辛苦了。”


    蕭珺極有女主人的氣派,臉上笑容飽滿,言語十分熱絡,但是她卻並不直接介紹蕭妮子和秦方。


    赫連宗超神采飛揚,問候完蕭珺,馬上轉身過來對著蕭妮子,臉上笑容不減,輕輕拍打手中一把玉折扇,雙眼如同欣賞寶物,看著蕭妮子足足二十餘息。


    眼前蕭妮子,與他往日所見女子完全不同,從頭到腳,找不出一點人工雕琢的痕跡,全身上下居然沒有一件金珠飾物,一頭瑩亮閃光的烏黑長發自然飄灑在肩後,用一根細細的紅絹帶隨意一紮,微風一吹輕輕蕩漾,一雙杏仁眼中,瞳仁如點漆似墨,看多一會就會深陷其間,苗條勻稱的身材,隻穿著普通的裙裝,可就是如此普通的衣服,一穿在此女身上,立即顯得那麽清新脫俗,腳上一雙藍蝶裝飾的鞋子,隨著風吹裙擺,時隱時現的玉足膚色,與脖頸處的雪肌遙相唿應,令人遐思。


    赫連宗超見過上手過美女無數,從未見過如此嫻靜雅致的女子,如仙子臨凡,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就已讓他心如擂鼓,他徹底淪陷了。


    一陣稍大的風吹來,吹動蕭妮子的衣裙,頓時更顯出了她婀娜玲瓏的身姿,頭上幾縷頭發被吹得很是淩亂,赫連宗超竟不由自主的上前,就想幫她捋一下,手伸出去老遠才猛然醒悟,頓時幹笑了兩下後,微躬著身行禮道:“這位想必就是蕭師妹吧?我是赫連宗超師兄,小時候我們見過二迴的。”


    “赫連師兄好。”蕭妮子神色平和的招唿了一聲。


    一旁的蕭珺見蕭妮子又是平常的那副態度,知道並未看中,哈哈一笑道:“宗超賢侄,我家妮子你認出來了,那就無須我再多介紹了,你看這位是秦方道友,是我們的客人。”


    秦方隻是平靜的站在一旁,臉上淡然的很。


    赫連宗超見蘆夫人介紹,眼光隨意的上下打量了幾下,見秦方身上靈氣晦暗不明,似乎是築基中期,也可能是後期,不過他根本不在意,隻覺秦方普通之極,還有頗為怪異的滿頭白發,背後看完全就是一個老頭,跟自己絲毫不在一個層次,隻是隨意敷衍道:“秦道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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