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下子明白過來了。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便道:“無妨,老九的身子最重要,你若真要這種藥材,朕派一隊禁衛軍去,保證為你尋得此藥。”


    身後,站在不遠處的一隊禁衛軍臉色微變。


    雖說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且他們投身軍營,也想過早晚一天都會戰死。


    可卻不是這種死法啊。


    要知道,那可是南嶺大山。


    連綿起伏的大山,裏麵全部都是沼氣和瘴氣,隻為了尋一味藥材,就要讓他們全部葬身在那兒,且還不一定尋得迴來……


    捫心自問,禁衛軍裏有很多人是不願意的。


    他們臉色的變幻太明顯,除了背對著他們站著的皇帝和皇後等人看不到以外,站在對麵的雲傾月和各位太醫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雲傾月其實也理解。


    宮中的禁衛軍,大多都是由京中各世家子弟們擔任。


    他們雖說是世家子弟,但在武藝方麵並不比尋常男子差,甚至因為從小就能請得起最好的武師父, 享受最好的夥食,所以在武藝上還可能會更高強些,身子也更加壯實。


    若真的舉行一場比武大賽,他們勝出的概率更大。


    可同樣的,他們也有弊端。


    就是因為他們出身優渥,所以更容易貪戀紅塵浮華,而不願意去為皇帝送死。


    當然,如果有一天敵軍兵臨城下,要攻破皇宮殺了皇帝,他們肯定是會擋在皇帝麵前,為保護皇帝而死的。


    但那是一種壯烈犧牲,裏麵不僅有對帝王的忠誠,還有濃烈的家國情懷。


    而不是為了一個王爺,去幾千裏之外的南嶺深山裏,尋什麽草藥,而將自己交待在那樣的荒蕪蠻夷之地。


    雲傾月不想勉強於人,更何況,真忍心讓別人去送死,玄策軍裏大把自願為蕭景行而死的人,個個身手都不比禁衛軍差,又何必用他們?


    隻是她和蕭景行都不屑於用這種方式罷了。


    這樣想著,雲傾月便道:“臣婦謝皇上的好意,隻是這件事我與景行已經有了決斷,就不勞陛下操心了,景行今晚接受了施針,身體會很虛弱,這裏畢竟是陛下住的地方,不好過多打擾,所以臣婦想帶景行迴府,不知可行?”


    皇帝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隻是……


    “他現在這樣子,能動?”


    皇帝指著床上的“刺蝟”蕭景行。


    雲傾月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


    “能,等一會兒我拔了針就行。”


    “那就好。”


    皇帝知道他們在府中肯定比在宮中自在,因此也沒有勉強。


    一直守在這裏,守到雲傾月拔完針,蕭景行也沒有醒來。


    皇帝又開始擔憂了。


    “他為什麽一直不醒?”


    雲傾月道:“會醒的,隻是剛剛和身體裏的毒素經過一場大戰,所以這會兒很虛弱也很疲憊,需要休息罷了。”


    “哦,這樣啊。”


    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看向雲傾月,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行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帶老九迴去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的,隻管差人來宮中問朕要就是,老九的命重要,別的朕都不在意。”


    雲傾月再次福身。


    “臣婦替王爺謝過陛下。”


    於是,又過了兩刻鍾,雲傾月替蕭景行拔了針。


    蕭景行還在昏睡當中,但臉色較之前已經好了許多。


    她命人將蕭景行搬上馬車,好在蕭景行在宮中有行駛車駕的權利,且他現在病重,皇帝也不會在意那些,這才駕著馬車迴府。


    出了宮門,巫卻就快步迎上來。


    “王妃,王爺怎麽樣了?”


    他一臉著急。


    早在禁衛軍去王府拿金針的時候,他就知道王爺毒發了,隻是無法進宮,也不知道具體情形,此刻看到王妃出來,又豈能不著急?


    雲傾月看了他一眼,道:“迴府再說吧。”


    “是。”


    兩輛馬車疾馳迴府。


    迴到王府以後,雲傾月讓人將蕭景行搬進屋去,巫卻和春桃一行人都跟了進來,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蕭景行,巫卻的眼睛都紅了。


    “王妃,王爺為什麽會突然毒發,這事您知道嗎?”


    雲傾月搖了搖頭。


    “不清楚。”


    剛才她在鳳儀閣內,蕭景行是在太極殿毒發的,有皇帝在,她不好多問什麽,免得引起皇帝的不高興,與其在那裏多問,倒不如等蕭景行醒來,再好好問他。


    隻是,今天晚上,蕭景行怕是醒不來了。


    雲傾月也無意讓府上的人多擔心,轉身對巫卻道:“你們先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守著,你們不用擔心。”


    春桃卻搖了搖頭。


    “不,王妃,您已經辛苦一天了,還是由奴婢來守吧,您才更需要休息。”


    巫卻連忙點頭。


    “對,我也可以守著,王妃您先去休息吧。”


    然而,雲傾月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意已決,你們不要再多說了,再說要是景行半夜有什麽異常,你們守著也沒用,倒不如我自己守。”


    說著,替他掖了下被角。


    “巫卻,你傳令下去,這幾天王府戒嚴,沒有我的允許,除了采買以外不準任何人出入。”


    “春桃,我呆會兒給你寫一張藥方,你去庫房抓了藥出來,親自煎熬,中途不得離開,也不許有任何環節假手於人,一定要保證藥是你親眼看著親手煎出來的,明白嗎?”


    春桃驚愕的瞪大眼睛。


    “王妃,您的意思是……”


    雲傾月搖頭,“隻是以防萬一而已,希望是我多想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雲傾月的話中聽出了氣氛的端凝。


    遂不再多言,應了聲是,便齊步下去了。


    門關上,雲傾月坐在床邊,握住蕭景行的手。


    金翅蟬……


    其實她拒絕了皇帝的好意,除了不願意以別人的性命來換蕭景行的性命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必須要以活的金翅蟬入藥,死了就沒用了。


    而金翅蟬這個東西,性子極烈,極不容易抓捕,即便以萬分之一的可能抓到了,也很難將它從遙遠的南疆帶迴京城。


    更多的可能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隻,卻在半路就因性烈絕食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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