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薛鳳祚辭行


    福臨的詔書猶如及時雨,困擾各地官員的難題頃刻間得到解決。


    “吾皇聖明!”


    “這麽說俺不用改名了?”


    攝兗州知府張興給一眾名字裏帶福字的百姓解釋道:“不用了,陛下特地下詔,命爾等無須避諱。”


    “俺就說嘛,俺用了幾十年的名字,怎麽會突然犯忌諱呢。”


    避諱之事得到解決,均田之事還要繼續進行。分田的誘惑太大,抗拒朝堂政策的地主士紳,幾乎得不到百姓的支持。


    首惡被誅殺以後,其餘脅從全部淪為囚徒,被派到黃河邊上治河。黃河此時的入海口並不在山東境內,而是侵奪泗水和淮水,從這兩處入海。


    薛鳳祚梳理完舊明的治河書籍後,就準備離開。隻是臨行前,還要入宮向福臨辭行:“陛下,治河非一朝一夕之功,臣隻能盡力而為。今日前來麵聖,是來向陛下辭行,臣要實地去黃河勘察一番。”


    “辛苦薛師傅了!三德子,給薛師傅搬條椅子來。”福臨喜歡讓臣子坐著答話,一般單獨麵聖的情況下,他都會賜坐。


    “薛師傅,坐!”福臨指了指三德子剛搬過來的椅子。“朕聽說大樹能固沙,故而以前黃河之水並不渾濁。隻是定都關中的朝代,大興宮殿,無數參天大樹被砍伐。”


    “缺了大樹的固定,上遊之水裹挾著泥沙順流而下,途徑河南等地勢平坦之地,泥沙漸漸堆積。如此經年累月的堆積,河流越來越高,稍有不慎便會決口。”


    “薛師傅您整理的治河之書朕也看了,朕以為舊明所行皆為治標之策,無法治本。”


    “在北岸修築高堤,大河之水隻能向南決口,京師和大運河的航道確實可保無恙,可這苦了大河南岸的百姓。他們每隔幾年,就要經受一次大河決堤的災害。”


    薛鳳祚一言不發,靜靜的聽福臨講述。舊明政策他無法評價,但就如福臨之言,在北岸修築高堤,實際上就是人為的使黃河向南決堤。


    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誰讓京師就在北岸呢?兩害相權取其輕。


    福臨又說起了均田和納糧之策:“薛師傅可能不知,均田和納糧之策是朕要求內閣推行的。入關之後,朕看的景象是富者阡陌縱橫,貧者無立錐之地。”


    “偏偏朝堂所有的賦稅,都積壓在這些無地的百姓身上。設身處地的想想,若朕是這些百姓,也會扯旗造反。所以朕要對現狀做出改變,要寬待百姓,要給他們分田,要讓讀書人向朝廷納糧。”


    薛鳳祚也是讀書人,以前也享受過大明的優待政策。他中秀才以後,就有人願意將自家之田,掛在他的名下,以此來逃避朝廷征稅。


    “這個政策的後果薛師傅也看到了,以前各地官員無不望風而降。若是朕不推行那兩條政策,恐怕此時我大清的大軍,向西已經攻下了陝西,向南已經與偽明朝廷對峙。”


    “如今呢,哪怕是已經被大清占領的直隸,山東,山西,河南四省,各處皆有反抗之人。他們都是飽讀詩書之人,若是他們能夠依附大清,朝堂現在也不至於落得一個無人可用的境地。”


    “薛師傅你說,是朕太任性了嗎,朕隻想讓那些每日躬耕於田畝之間的百姓,日子能夠過得好一點。”


    雖說福臨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各地不斷發生叛亂,還是讓他有所失落。


    “不是陛下任性,陛下拳拳為民之心,臣既感且佩。是這些讀書人忘了書中教誨,他們隻為一己之私,抗拒陛下仁政。臣相信他們的叛亂,會在短時間內平定。”


    “應該吧,從各地官員傳來的消息來看,並沒有多少百姓參與其中。百姓對朕的政策是擁護的,因為朕是在為他們謀福祉。”


    跟薛鳳祚感慨了一下,福臨又將話題撤迴到治河之策上。“朕跟薛師傅說這麽多,其實想表達的是,大清與舊明麵臨的情況不一樣,治河之策不能沿用舊明。”


    “潘季馴所用束水攻沙之策,朕也看了,於大清並不適用,江南省如今並不在大清治下。薛師傅若要治河,還需另想他法。”


    薛鳳祚既然接過了治河的重擔,對福臨所說之事自然清楚。“多謝陛下提醒,臣知矣。”


    福臨當然不隻是提醒薛鳳祚這個,他是擔心薛鳳祚不明白朝廷為何要治河。治河隻是手段,其根本目的還是為了統一天下。如今魚米之鄉在南而不在北,偏偏南方不在大清治下。


    北方的許多農田,因受黃河侵害而變成了鹽堿地。治河是為了能讓北方的農田增產,倉中有糧,心裏不慌。


    “薛師傅不單單需要知道此事,還需知道朝廷治河的目的。”


    “臣知道,是因為陛下之仁政,使得地主士紳更加心向殘明,統一大業由此停步不前。陛下和內閣是想以北方四省為基,蓄民力,積錢糧,最後鯨吞天下。”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福臨才說個開頭,薛鳳祚就將後麵的話說了出來。“對,朕和內閣的意思就是這樣。薛師傅當不止拘泥於治河,還應在北方諸省興修水利,多多修建水庫和水渠。”


    水庫一詞屬舶來詞匯,由熊三拔、徐光啟創譯,薛鳳祚對此並不陌生。


    “陛下所說之事,臣已有考量。臣打算先實地勘察一番,結合各地實際情況,再製定相關治河之策。不會貿然動工,隻是這方麵,還需陛下支持。”


    薛鳳祚擔心他接過治河之事後,朝堂短時間看不到成效而對他發起攻訐。這其實是所有在外臣子,都會麵臨的問題,到了那時,隻能依靠皇帝的信任。


    “薛師傅放心,此事既然已經交付給您,朝堂便不會隨意指手畫腳。若有人說三道四,朕就派他去黃河邊服徭役。”


    朱元璋不信任文官,養了一批科道言官,還準許其風聞奏事。幹活不行,就是會嗶嗶賴賴。對於這樣的人,福臨可不會慣著。


    “臣多謝陛下信任。”


    “薛師傅乃朕授業恩師,又是誌向高潔之人,朕不信任薛師傅您,還能信任誰呢!”


    見福臨說得真誠,薛鳳祚也心生感慨。福臨也算他一天天看著長大的,看著福臨又長高了一截,想到此行要離開許久,薛鳳祚還真有些不舍。


    他本來沒打算擔任大清之官,隻不過當初皇太極命他教授宗室子弟數術,他出於對數學的愛好,才勉力應詔。隻不過後來的情形出乎他的想象,福臨登基了。


    而且他登基以後,對數學愈發看重,連科舉都要求考。這在大明,薛鳳祚哪裏敢想。至於能夠入閣擔任議政大臣,更是薛鳳祚不曾考慮之事。


    “陛下您多保重,臣告退!”


    “薛師傅且自去,您家中之事,朕會照拂。”


    向代善辭行後,薛鳳祚帶著幾名護衛離開了京師,奔赴黃河而去。


    要加快劇情發展了,有些事情會一筆帶過,沒辦法,這是編輯要求的,他也是為了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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