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太陽真是不錯。”用罷榛子酥,不知是胃口大開還是因為心情好的緣故,謝姨娘又用了幾塊牛乳餅,淡淡的牛乳香在唇齒間遊蕩。


    她聽著台上“咿咿呀呀”得唱著,微微仰起臉,陽光透過頭上的花架子,從縫隙裏撲在她有些枯黃的臉上,溫暖且幹淨。


    謝姨娘總算有了又活過來的感覺,因為長期呆在院子裏,她身上的靈氣都被消磨掉了大半,如今再出來,就像發黴的布匹乍然被陽光一曬。


    眯了一會兒,台上還在唱,她一時聽不出這是哪出戲,隻是漸漸有些睡意。


    霍水兒轉眼看她,雙眼微閉,像是要睡著一樣,本在和蘭姨娘說笑,將聲音放低了些。


    謝姨娘正在昏沉之際,隻那麽一刹,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下身劇痛。


    “啊……”她輕唿出聲。


    搭在椅上的手驟然攥緊,骨節泛白。


    “謝姨娘?”謝姨娘隻覺得視線都是模糊的,隱隱約約看見眼前有個人影,奮力撐起來扯住那人的衣服。


    “孩子,我的孩子……”


    下身像是墜痛般,有一股溫熱的液體在急速流淌,謝姨娘驚恐得瞪大眼,一隻手不停晃著手裏抓住的衣服,另一隻手費勁得撐著腰肢。


    “啊!姨娘!”那丫鬟看著一大攤紅色的血跡染紅了謝姨娘青色的衣裙,驚唿出聲。


    “救我的孩子。”謝姨娘表情痛苦,呢喃道。


    她額頭上很快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打濕了額角的發絲。


    “還在這兒看熱鬧,快去請靳大夫!”蘭姨娘很快鎮定下來,嗬斥那些愣著不動的女使婆子。


    被謝姨娘胡亂抓住的是霍水兒,她感受到謝姨娘的恐懼,反握住她的手,“姨娘堅持住,靳大夫快來了。”


    “你在這兒愣著幹什麽?快迴去收撿你家主子的東西!“霍水兒瞧見謝姨娘的丫鬟像是被嚇傻了,怒從心來,忍不住喝道。


    動靜太大,一時間人仰馬翻。


    老夫人今日端得是雍容華貴,渾身珠翠,正微笑著和身旁的人說話。


    “左相深得皇上信任,霍家姑娘又如此出色,聽說府上的姨娘也遇喜了。老夫人實在是個有福之人。”


    這話音剛落,老夫人剛剛自矜得點了點頭。


    那邊已經烏煙瘴氣得鬧騰開了。


    “那邊是怎麽了?”老夫人偏頭問朱珠。


    “老太太……”一個女使飛快得走過來,她伏倒在地,將頭深深埋下去,略微遲疑了一下,顫抖著聲音說,“謝姨娘,見紅了。”


    “砰!”老夫人手上的茶碗轟然落地,死死得皺了皺眉,緩緩半起身想要詢問是怎麽一迴事,終究覺得不妥。


    又坐了迴去,嘴唇動了動,礙於顏麵,“晦氣”兩字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陰沉的麵色,擋也擋不住。


    朱珠不動聲色得捏緊了手裏的帕子,輕輕吸了一口氣,壓下嘴角的喜悅,麵上一派憂色。


    “祖母,孫女還是過去看看吧。”


    “嗯。”老夫人擺了擺手,有些心煩。


    這眾目睽睽下,實在不方便,連忙有婆子抬軟轎來,七手八腳得把謝姨娘挪上去,匆匆抬去就近的院子。


    霍水兒眼看著軟轎離開,微微鬆了一口氣,癱在椅子上,調整唿吸,剛剛被謝姨娘捏得狠了,女子白皙的手腕上是一片紅色的痕跡。


    她這會兒才發現自己的裙子上染了些血跡,想必是剛剛離得太近,謝姨娘又不停掙紮的緣故。


    “姑娘,迴去換一身吧。”紫蘇側身擋住旁人打量的視線,今兒個壽宴排麵不小,這會兒子出了這檔子醜聞,不少夫人貴女都在往這邊看。


    醜聞,不止紫蘇,許多人都是這樣定義的,無非是後宅爭鬥罷了。


    隻是這事做得實在不太高明,有些夫人在心裏暗自點評。


    鬧出去損的也是霍家顏麵,既然要使手段,早些遲些又如何。手段幹淨的,得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得掉了這孩子。


    如今牽扯這樣大,恐怕那幕後之人也不好過。


    “姐姐。”朱珠看見凳子上那灘未幹的血跡,奴仆還未來得及換新的,她鼻尖一下子就聞到了那股子濃烈的血腥味。


    那味道直往鼻子深處灌,讓她作嘔,輕輕用帕子擋了擋,柳眉微蹙,“謝姨娘是怎麽了?”


    “見紅了,旁的我也不知道。”霍水兒自覺沒什麽和朱珠好說的,朱珠那眼珠子一轉,霍水兒就覺得沒什麽好事。


    “你既然擔心,倒不如自己去看看,問我作甚,我也不是大夫。”


    “這不是因為,姐姐離姨娘這樣近嘛。我原以為姐姐知道。”朱珠倒不覺得尷尬,將帕子移開,“姐姐不妨同我一起去看看謝姨娘?”


    嘖,霍水兒皺了皺眉,朱珠今兒個磨磨蹭蹭得,必然是又憋著壞了。


    她不喜,直截了當得拒絕了,“我就不過去了。”


    朱珠心裏有些失望,真麻煩啊,待會兒還要請你再過來一趟,何必多此一舉呢?


    “我還要迴去換衣服,就不和珠妹妹多說了。”霍水兒笑了笑。


    朱珠勉強得勾了勾唇角,看著霍水兒離開,“走,隨我去瞧瞧姨娘。”


    “啊!”一盆盆血水接出來,謝姨娘撕心裂肺得叫喊著。


    “靳大夫,救救我的孩子。”她朝著外間喊道。


    靳大夫提著毛筆,在單子上寫下一長串藥名,叮囑身邊的童子道,“要快。”


    他提著箱子進了裏間,隔著重重帷帳,先前找的穩婆這會子也來了,掀開帷帳進去看謝姨娘的情況。


    靳大夫問道,“生得下來嗎?”


    “這孩子月份比一般早產的還淺,怕是難。”穩婆皺緊了眉毛。“快切根參來,給你們姨娘吊著。”


    “誒。”那丫鬟陡然驚醒,不是說隻是腹痛嗎,姨娘怎麽會有流產之兆?


    她心裏一時有些亂,卻也顧不得旁的,跌跌撞撞得跑出去。差點撞到進來的朱珠。


    “靳大夫。”


    “姑娘。”


    “姨娘情況怎麽樣?”


    “不大好,姑娘要做好心理準備……”靳大夫這話被帷帳裏的謝姨娘聽到,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昏了過去。


    “還望靳大夫全力保住這個孩子。”朱珠假意擔心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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