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寒暄閑聊了幾句,謝文便和謝安一同前去用了早膳,然後又和謝琰一道,去了秘書省。


    倒不是謝文沒有婚假,隻是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麵對張彤雲,隻好跑到秘書省去躲避躲避了。


    有道是:“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


    他相信到了晚上再來直麵那個讓他頭疼的問題,或許會更容易化解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和他作對,今天的時間過得特別快,他還沒想出應對之法,太陽就已經落了山,他也在謝琰的催促下,不得不迴了家。


    到家之後,見了張彤雲,他沒有提,張彤雲也沒有問。


    倆人之間似乎就像是根本沒有半點矛盾,依舊是新婚燕爾,甜甜蜜蜜。


    至少是外人眼中,新婚夫妻該有的樣子。


    但用過晚膳,迴到寢房之後,謝文卻猛然愣住了。


    他一進門,就看到張彤雲示意蓮兒關上了房門,然後將藏在內室的憐雲、倩兒和婉怡給喚了出來。


    看到憐雲三人低著頭,一臉羞愧的模樣,他不由得心頭一慌,暗道:“這是要和我攤牌的節奏嗎?”


    他定了定心神,跨步上前,強掩著尷尬,微笑道:“娘子這是何意?”


    張彤雲聞言,並沒有迴答,而是瞥了謝文一眼,冷哼一聲,一揮衣袖,轉身在堂上坐了下來,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


    謝文見狀,不禁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道:“娘子可是要我與這三個婢女斷絕關係,再不來往?”


    此言一出,那三個婢女頓時心神一顫,一臉吃驚的微微抬頭,看了謝文幾眼,卻又滿眼無奈地將頭低了下來。


    她們三個此時此刻,幾乎萌生了同一個念頭:“出身如此卑賤,卻妄想得到非分之愛,活該有此悲涼境遇!”


    而高坐在堂上的張彤雲聽了謝文的話,其實也有些吃驚,她沒有想到謝文竟然如此直接,又說得如此決絕,讓她不禁生出一絲悔意。


    她一臉嚴肅地道:“你說呢?”


    她的語氣中帶著七分怨氣,三分嗔怒,合起來則是十分的責怪。


    她本以為謝文與天下男子不同,真的會隻愛她一人,但事實卻讓她太過失望。


    所以當她聽到叔母劉氏讓她借此立威的時候,她的內心深處卻是感覺受到了極大的欺騙,做出了如果謝文不能給她一個讓人滿意的解釋,她寧願背上一些不好的名聲,也要離婚的決定。


    謝文雖然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卻也沒猜到張彤雲的真實想法。


    他硬著頭皮解釋道:“當我初出山野之時,叔父尚且不信任於我,疑我非陳郡謝氏之後,恐有異誌,故派憐雲隨身伺候,欲聽我夢中囈語,以探查真偽,我之所言,對與不對?!”


    他的話雖然是說給張彤雲聽的,但說到最後,還是看向了憐雲。


    憐雲聞言,登時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謝文,暗道:“我做得如此謹慎隱秘,竟然也被他發覺了!”


    而張彤雲那怨怒的神色,也在看到憐雲那一臉的震驚後,稍稍緩解了些,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怎麽?到了此時,你還不肯說?”


    謝文看向憐雲,雖然是質問,但語氣卻很溫柔,讓憐雲大感意外。


    “郎君所言不錯,那日郎君大醉,尚書命我侍寢,要我無論如何,也要探得郎君來曆如何!”憐雲低著頭,招認了出來。


    “……”


    聽了憐雲的話,張彤雲本來咄咄逼人的氣勢,稍稍減弱了一些,看向謝文,似乎想要說一兩句話來解釋些什麽,但卻怎麽也出不了口。


    謝文卻並沒有發覺張彤雲氣勢的變化,又繼續道:“當時我孑然一身,窮困來投,縱然猜知叔父之意,亦無能如何,隻得虛與委蛇,以好色自汙,要了憐雲的身子!”


    說罷,他看了一眼埋著頭羞紅了臉的憐雲,心頭暗道:“今天就隻好委屈你了。”


    心緒掠過,他又看向倩兒和婉怡,正色道:“至於她們兩位,本是府中歌姬,自憐雲無功而返之後,便被叔父用一人不足以照顧周全的理由送給了我,叔父的目的,無非是對憐雲亦有懷疑,故而才讓她們前來取證!”


    說到此處,倩兒和婉怡的頭也埋得更低了。


    謝文稍稍一頓,看了看張彤雲那已經滿是驚異的神色,然後又道:“但其實我不僅早就看破,裝作全然不知,將她們全都收下,而且我一直行事謹慎,沒有表現出非分之想,她們雖然多次試探,但也都被我應付了過去,所以一直相安無事。”


    說罷,他又觀察了一番張彤雲的神色,見怒氣漸消,才繼續道:“當然,這不過是我剛到謝府那一段時間的事,後來叔父應當從其他途徑探查到了我身份屬實,她們三個也就沒有再行試探了。”


    “自那以後,我也放下了戒心,對她們推誠相待,她們也對我敬待有加,照顧我生活起居也算是是無微不至,叔父也默認了事實,沒有讓她們離開我。”


    說到這裏,他稍稍一頓,又道:“若娘子定要讓她們離開,我也無能如何,畢竟從迎娶娘子那一刻起,我便已在心裏將內事全權交給了娘子,娘子之意,我自會遵從!”


    “隻是她三人出身本也孤苦,照顧我將近一年,主仆情誼也算深厚,但望娘子能給她們指一條好去處。”


    說罷,他安靜地閉上了嘴,靜待著張彤雲做出評判。


    該說的話,他已經都說了,要是再為三個婢女過多地說好話,恐怕反而會弄巧成拙。


    見狀,張彤雲帶著哀怨,意味深長的輕輕瞥了謝文一眼,然後看向憐雲三人,正色道:“郎君之言,你們可聽清楚了?”


    “是!”


    三人連忙答應,不敢有半分遲疑。


    “今夜之言,若有半句傳到外人耳中,縱然你們與郎君情意再怎麽深厚,我也定讓你們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說到此處,張彤雲稍稍一頓,然後厲聲道:“聽懂了嗎?!”


    “是!”


    三人聞言,已知其中深意,心中暗喜,連忙答應了一聲。


    “下去吧。”


    說罷,張彤雲揮了揮手,示意蓮兒開門,放她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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