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色道:“若可娶小娘子為妻,天下庸脂俗粉,又如何能再入我的心?”


    話外之音,卻是入不了心,可以入眼!


    隻不過張彤雲並沒有聽出來罷了。


    “我聽聞‘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郎君坦蕩君子,當不至於巧言蒙騙小女子吧?”張彤雲嘴角微翹道。


    聞言,謝文心頭雖然一驚,懷疑張彤雲看破了他的小心思,但還是一臉坦然道:“難道小娘子對自己如此沒有信心?”


    “這……”


    張彤雲愀然一愣,不知該說什麽。


    婚姻一事,本來就不是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就算她再有自信,也無法掌控別人的心!


    見張彤雲不答話,謝文一本正經的繼續道:“還是說小娘子認為謝某是個食言而肥的小人?若是如此,隻當謝某今日所言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錯把小娘子當成了夢中情人,隨隨便便就托以腹心之誠,著實是唐突佳人了!”


    說著如此肉麻的話,他還保持著一臉的淡定,一點臉紅心跳的跡象都沒有。


    就連他自己都感到頗為意外,暗自驚歎:“看來在謝府過的這些風流日子,對我改造還是很大的。”


    畢竟上一世,他可是看到美女就會不自覺感到緊張的“初哥”性格。


    聞言,張彤雲不禁心跳稍稍加速,神情也變得有些緊張,正色道:“郎君難道這麽輕易就放棄了嗎?”


    “就算今日不能讓小娘子對我一見鍾情,但隻要小娘子不明確表示對我十分厭惡,我也絕不會放棄,我會用以後的實際行動讓小娘子知道我的真心!”


    他一本正經地說罷,稍稍一頓,又滿心失望道:“可是我以誠心待人,換來的卻是小娘子的質疑,這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我……我倒不厭惡於你!”


    張彤雲話未說完,頭又迅速地低了下來,似乎害羞到了極點。


    聽聞此言,謝文頓時高興得站了起來,大笑道:“我就知道上天待我不薄,不會讓我輕易錯過佳人!”


    他興奮的樣子,簡直就是“歡唿雀躍”這個詞的真實寫照。


    “隻望郎君能讓我看到你的真心,到了那時,郎君自不會失望!”


    張彤雲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吐詞卻很清楚。


    隻見她話音剛落,便將放在一旁的紗帽重新戴起,站起身,朝等候在樓梯口的侍女道:“蓮兒,咱們也下去吧。”


    看到張彤雲和蓮兒走下樓梯,謝文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微笑,暗道:“你放心,很快你就會知道我的真心了。”


    思緒閃過,他也不再停留,跨步跟了上去。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剛走到第四層,謝文就看到了剛才嘴裏說著要去踏雪的眾人,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不過張彤雲卻像是渾然不見,沒有片刻停留,繼續走了下去。


    待張彤雲走遠,謝文一臉驚奇地上前,開口問道:“你們不是去……”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問出口,就被王愷打斷道:“文度受佳人眷顧,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茂仁兄這是說哪裏話,喜從何來?”謝文明知故問道。


    “方才文度歡唿之語,我等可都是聽的一清二楚,文度可不能隻顧自己歡喜,不讓我等討一杯喜酒吃?”王國寶大笑道。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們是誤會了!方才我雖然大喜,那也不過是張家小娘子給了我一個表現的機會,要想吃喜酒,還八字都沒有一撇呢!”謝文正色道。


    “哦?果真如此嗎?”


    王愷一臉疑惑,說話的時候卻不是對著謝文,而是看著他身後的張玄之、張羽之兩兄弟。


    張玄之見狀,笑道:“小妹自小嬌慣了些,讓諸位見笑了!”


    “不過我想憑著文度兄腹中之才,要想俘獲小妹芳心,也是遲早的事,諸位這杯喜酒,定是能吃到的!”張羽緊接著道。


    “別的不說,就是有你們兩兄弟相助,文度兄豈能不如願?”王國寶笑道。


    “哈哈哈……國寶所言甚是!”


    眾人不禁一同開懷大笑道。


    “那咱們今日便先去吃一杯謝文度的助威酒!”王愷率先提議道。


    似乎他的酒蟲已經被勾了起來,必須要去安撫安撫了!


    “難得諸位興致如此之高,那就廣源樓,我做東!咱們踏雪而往!”謝瑤突然一臉豪邁地道。


    他和謝琰畢竟是謝文的從兄弟,在剛才那種時候,自然不便多發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請客吃飯,他們卻可以大膽開口!


    沒有了張彤雲在一起,他們幾個“情投意合”的大男人很快就到了廣源樓。


    在廣源樓中,有散發溫暖的炭火盆,還有精釀的美酒,可口的佳肴,悅耳的絲竹之樂,動人的美人之舞。


    怎一個軟玉溫香,紙醉金迷的“寶地”!


    作為男人,到了這個地方,沒有人會不動心。


    但謝文卻暗自約束著自己,雖然和眾人一道“尋歡作樂”,但卻克製著絕不跨“雷池”半步。


    他可不知道坐在他旁邊盡情飲酒賞舞的張家兄弟,心裏到底有沒有小算盤。


    身上是不是帶著考察他的任務!


    ……


    一夜迷醉,就連怎會迴家的過程,謝文都有些想不清楚了。


    不過第二天,他還是在憐雲的伺候下早早地晨起,開啟了新一天的生活。


    秘書省,東觀殿。


    看似一切如常的偏殿之中,卻起了一點小波瀾。


    一直嫌棄著作佐郎官小的王恭今天突然沒來,也沒有告假。


    讓暫時署理著作郎事的王獻之頗為頭大,正生著悶氣。


    而羊不疑更是在閑暇聊天之時,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聽聞大司馬看到一本孫公寫的史書,大發雷霆,聲稱如果孫公不改其中所書,便要像對殷、庾二族一樣,關了孫氏門戶!也不知孫公會不會改!”


    本來還在和謝文說著昨天聚會之事邀功的張羽聞言,本來欣喜的麵容,頓時嚇得愁眉緊鎖,一臉害怕的看向謝文,輕聲道:“這可如何是好!”


    謝文見了,連忙站起身擋住張羽的臉,一臉嚴肅地輕聲叮囑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孫公絕不可能會願意毀了他的心血!”


    “這……倒也是!”


    張羽想通了之後,臉色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就在這時,王獻之忽然喊道:“謝文度,你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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