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船隻正式起航。


    王船和主船,用鎖鏈連接,一前一後的開始了海上航行。


    而巫祈幾人,也因為話說開了,算是相安無事的處著了。


    隻有阿伢,每次飯點之前就被陳家主請走了。


    看樣子,是為了治療渴水症和指甲。


    阿伢去過一次後,迴來說,都泡在海水裏,平日待在一個大箱子裏。


    證實了,二樓房間的幾個,都是之前巫祈看見的八人抬著的那玩意。


    至於那些人的症狀,阿伢表示束手無策,目前來看隻有泡海水,才能緩解他們身上的情況。


    南海海域很大,說是算的日期到達盤花海礁。


    其實,隻能算是靠近了邊緣地帶,而盤花海礁,顧名思義,多的是暗礁以及能看見的礁石。


    自從進入這片區域,整個陳家異常的戒備。


    最為明顯的,就是船上活動的人開始多了起來,而二樓也開始有人巡邏戒備了,除了阿伢和陳家人,誰也不讓靠近。


    巫祈吹著海風,瞧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像是單純的出來透氣。


    “發現什麽異常了嗎?”


    張起靈沒什麽起伏的聲音,被風吹散了些。


    “沒有,除了陳家,我在這海上,看不出任何異常。”


    巫祈攏了攏衣服,哈了口氣,已經是十一月份的天了,有些降溫了。


    “你倆也別想那麽多,咱們也不至於那麽點背的,剛進這片海域,就撞上。”


    齊小黑最近迷上了喝酒,可能是因為受不了南方天氣的魔法攻擊,走哪都把酒囊帶著。


    巫祈看他眯著個眼睛,一臉享受,伸手就把酒囊搶了過來,仰頭喝了一口,感覺身子暖和了不少。


    “最好還是別了,不然我還要再出海。”


    人人畏懼的盤花海礁,是巫祈的目的地,別人躲都來不及,巫祈反而希望撞上。


    “阿伢呢?”


    齊小黑拿迴自己的寶貝酒囊,搖搖頭。


    “我不知道,應該是被陳家主喊去了吧,你也知道,最近兩天他找阿伢找的很頻繁。”


    巫祈沒講話,遠處的太陽快要沉入海裏了,海平線上,隻有半個橘色的光點。


    剛準備轉身進艙,巫祈伸出手,在空中感受了一下,喃喃道。


    “風是不是停了?”


    這話剛落,幾人同時看向了空中的船帆,早已靜止不動。


    “這船,靠半個風力,這會兒停了,估計本來行駛就慢的船,又要在這附近耽誤一段時間了。”


    齊小黑又灌了口,眯著個眼睛說。


    上船這些日子,齊小黑和水手套過近乎,也大概知道海上的一些事情。


    “耽誤不怕,就怕是撞上了。”


    巫祈看著指縫中,穿越而過的絲絲霧氣,鼻尖聳動,聞到空氣中黏稠的鹹味,嘴角含笑的說。


    肉眼可見,空氣中的霧氣在急劇增加,這片海域,突然之間給張起靈的感覺說不上的怪,皺眉說。


    “要小心了,這海裏可能有東西。”


    “會會?”


    巫祈話一說出口,齊小黑亮晶晶的眼睛就看了過來,那裏麵藏著說不出的興奮。


    “會會!”


    齊小黑給予了肯定的迴答。


    張起靈也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離太陽下山還有一段時間,巫祈就迴到了自己的船艙,等有霧氣彌漫進房間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閉眼休息。


    黏稠的鹹味,充斥在整個房間,靈敏的鼻子讓巫祈睡意全無。


    巫祈隨手披了件衣服,就準備出去。


    剛出門,就想起什麽,迴來又從箱子裏掏出一個,被布條纏裹著的東西。


    背在背上,上到了甲板。


    巫祈一上去,就覺得熱鬧。


    陳家主,以及他的女兒和侄子,還有陳子觀、鷓鴣哨,都在。


    甚至連,經過上次事情後不愛出門的麥豐,也在。


    巫祈微不可見的皺眉,這人...


    最後收斂住了自己的神色,往招手的齊小黑旁邊一站。


    滿天的火燒雲,照的天空煞是好看。


    而霧氣已經濃到,縮短了能見度隻在方圓一兩百米。


    船上的水手都是老手,看見霧時已經放緩了速度,畢竟這片區域除了未知的危險,還有埋藏在海下的暗礁。


    幾人就看著,天色漸晚,空中掛著的太陽,在海平麵上隻剩一絲線。


    可能是,接下來的幾天天氣不好,所以天上沒月亮。


    微暗的天空下,海上能看見的,僅有自己身下這艘船和身後纏著的王船。


    巫祈這時就發現,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座四麵環海的孤島上。


    眺望而去,是一種說不出靜謐的藍色,深邃而吸引人。


    常言道無風不起浪,隻見無數的浪花拍打在船隻上,船身輕微的晃動了一下,終究渺小的力量,還是沒有掀動船隻。


    人站在甲板上是穩的,隻是看向海浪,卻覺得海浪在轉動,一直圍繞著兩艘小船。


    巫祈瞟了一眼陳煙煙,她麵無表情,可抓住陳家主衣袖的手指,已經微微發白,表明她內心遠沒有她麵上這麽冷靜。


    巫祈饒有興趣的想著,所以,她是因為來過知道會發生什麽才害怕,還是單純因為未知害怕。


    在徹底黑下來後,霧氣再次增多,這次是濃到眾人都被裹了進去。


    早有準備的陳家主,讓身後的人舉起了燈籠。


    慘白的霧氣中,夾雜著大紅色的燈籠,和看不清楚五官的人臉,說不出的詭異。


    “這霧來的太快,我們得呆在一起。”


    張起靈盯著海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嚴肅的說。


    正說著,霧氣突然翻滾起來,裏麵透出一股不同尋常的藍光。


    幾人站的位置,離船邊比較近,巫祈定睛看去,藍光裏,是數不清的影子。


    本來朦朦光亮下,隻有船隻和船邊幾人的影子。


    現在卻一下子,出現了這麽多頭。


    齊小黑倒吸一口涼氣,小退半步,倒不是被嚇到了,隻是感覺有些發毛。


    巫祈粗略數了一下,起碼有七八十人。


    全部垂頭站立,猶如鬼魅上身,充滿詭異。


    而且數量還在增加,不僅僅是海裏的影子,身邊的霧氣中,也越來越多影子。


    “他們和下麵那些不同。”


    因為張起靈一開始就盯著,所以也是他最先發現不同。


    巫祈打量了幾眼,海裏的影子,下半身全部都沒入海水裏,讓人難以看清。


    而霧氣裏的這些人,從衣著服飾看,跨越朝代相當之大,有最近才是的,也有幾千年前的。


    “都是屍臭的味道。”


    阿伢接觸的死人比活人多,彌漫在鼻尖的味道,他再熟悉不過。


    “看樣子確實不像是活人。”


    齊小黑驚奇的,打量著不同朝代的服飾。


    巫祈從陳家主那要了個燈籠,扔到了海裏,憑著沒熄滅的燭光,湊近細看。


    “像人又不像人,而且姿勢古怪,像是從來都不會走路的生物。”


    還有,外翻的手臂,耷拉在胸口上的腦袋。


    嘴巴張的奇大,牙齒尖銳,上麵甚至還有厚實的鹽殼。


    巫祈心中微動,總感覺這東西,他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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