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校長辦公室前。


    路明非按照諾瑪的導航走到這座建築門前,不由得有些發楞,這棟小樓並無想象中所謂屠龍堡壘卡塞爾學院的校長應有的霸氣,反而像什麽退休大爺的活動中心。


    他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


    溫和的聲音響起,是那天在自由一日借著曼施坦因手機傳出的聲音。


    門沒有鎖,路明非推門進去,茶桌旁坐著昂熱。他對著路明非微笑。


    路明非第一次見到昂熱,之前被傳的神乎其神的校長現在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安靜,沉默,但在那裏坐著你就會感到安心。


    昂熱銀白色的頭發梳得很整齊,看上去並不像一般老人幹枯,反而還顯得頗有光澤。歲月在這個老人臉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跡,把他的皮膚變做了開裂的古樹或者風化的岩石,但是他的線條依舊堅硬,銀灰色的眸子中跳蕩著光。


    筆挺的黑色西裝裹在他依舊挺拔的身軀上,胸袋裏插著一支鮮紅的玫瑰花。


    一時間路明非說不清這個老人的年紀,從皮膚和麵容看,他已經很老很老了,可坐姿像一頭年輕的獅子。


    “您好,昂熱校長。”路明非微微低頭致意。


    “別拘束,坐吧,很高興看到我們有了新的s級,3e考試的成績很不錯,希望你日後能比我更出色。”昂熱示意路明非坐在他的對麵。


    “現在可是下午茶的好時間,要來點什麽?”昂熱問。


    確實是下午茶的好時間,穹頂的天窗明淨寬大,下午的陽光潑灑下來,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堆積的樹葉遮擋著陽光,沒有讓熾熱的陽光全部透入,縫隙中的陽光在地板上投射出細碎的金色光斑。


    “還是有錢人懂得享受啊。”路明非被這地主老財的氣勢鎮住了,心裏暗暗吐槽。在他們所住小城的筒子樓裏斷無如此享受,隻能去戶外才能如此享受陽光。更別提那一牆的圖書了,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連這張桌子看上去都是古董!


    路明非看著這張桌子嘖嘖讚歎,他不知道這是19世紀威尼斯工匠手工雕刻的古董家具,但是值錢還是看得出來的。


    “就普通茶葉就好,謝謝校長。”在這種場景下路明非實在不好意思要一聽可樂或者一瓶營養快線什麽的,入鄉隨俗,啊不,客隨主便的眼力見他還是有的,如果在這種地方喝可樂,和在中餐館掏刀叉一樣,看上去就不太和諧。


    “下午茶可是維多利亞時代流傳下來的英倫好傳統,”昂熱說,“試試大吉嶺的二號紅茶,非常棒的。”(我不懂茶,要我我就說上兩壺茉莉花......)


    昂熱提起水壺,熱水衝泡著茶葉。精致的骨瓷杯上,水霧在陽光下翻騰,茶香如同煙霧般絲絲縷縷的彌漫開來。確實是好茶,路明非這不懂行的人也覺得和自己十塊一斤的茶葉不一個味兒。


    兩人對飲,畫麵和諧得像一對祖孫。


    “明非,我知道你是個很優秀的年輕人,你在自由一日地表現也有力地證明了這一點,說實話,當時我把你評為s級的時候還有人曾經質疑過,但是你的表現打破了這些質疑,我為你驕傲。”昂熱說。


    “校長,你這麽說讓我很慌,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組織上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希望你不負組織期望,再接再厲,勇創佳績?”路明非放下茶杯,識相的給昂熱續上水。


    “組織上還真有一個重要的任務想要你參加。當然,你可以拒絕。”昂熱微笑。


    “我就知道。”路明非捂臉。


    “別這樣,當年我們組建獅心會的時候,每個人都以走遍天涯海角屠殺巨龍為榮耀,參與行動還有寫血書明誌的。每個人都覺得死在戰場上是秘黨最好的歸宿。”昂熱吹吹茶杯中的熱氣,“想起來真叫人懷念。”


    “好吧,是什麽行動,隻要不是讓我出賣節操我就不拒絕。”路明非歎氣。


    說起來現在就是這樣,當年的人們似乎多了一份淳樸與熱血,少了一份理智和明哲保身,他們往往會為了某個虛無縹緲的理由而獻身,例如和平與正義。


    路明非記得有個什麽采訪,問參加戰爭的士兵能不能勝利,士兵理所當然的說能。記者又問,勝利以後想做什麽,士兵撓撓頭說,什麽都不做,那時候他應該已經死在戰場上了。


    英雄並不是與眾不同,隻是他的勇氣比你多堅持了幾分鍾。


    自己來這裏又不是來養老的,和龍類的碰撞是自己無法逃避的一環,路明非今年18歲,沒有那些政客的勾心鬥角,沒有那些黑化兄弟的報複社會,也沒有那些看透現實兄弟的明哲保身。


    他還是那個揮劍反抗帝國的少年,或者是那個從南方小城走出的年輕人,還帶著少年的朝氣和銳氣。


    永遠年輕,永遠熱忱,永遠他媽的熱淚盈眶。(其實說白了就是哥們隻會寫打怪升級,別的寫不來。)


    “很高興看到你這麽有魄力,獅心會的血液還沒有斷絕!”昂熱欣慰的點點頭,雖然他也可以強行把路明非編入行動小組,或者像某些肮髒的交易一樣威逼利誘......


    但他是個自詡教育家的老家夥,他希望每個人都抱有自己的覺悟,在屠龍的戰場上,每個站著的人都有自己的覺悟,例如驕傲地追求正義,例如固執地保護人類,例如......仇恨,仇恨是一顆有毒的種子,它將長成複仇的參天大樹。


    隨後昂熱輕描淡寫地說,“這次我們的行動目標是青銅與火之王......你怎麽了?”


    路明非剛才又灌了一口茶進去,說來這茶還真不錯,茶香中帶著一絲迴甘......


    然後聽到青銅與火之王,他猛地嗆住了,連連咳嗽起來。


    去你的維護正義,保護人類,路明非此刻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媽的,莫不是老唐被發現之後把自己供出來了,或者自己和他戰鬥場景被誰看到了,現在茶過三巡,接下來這個笑眯眯的老家夥會不會一刀砍在桌子上,獰笑著說,“路明非,沒想到你小子濃眉大眼的,也叛變卡塞爾學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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