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色如墨,烏雲遮蔽了星辰,隻有偶爾閃過的幾點螢火,為這沉寂的戰場帶來一絲微弱的光亮。


    穀縣城內,張苞站在城樓上,目光如炬,穿透夜色,凝視著外圍那層層疊疊的魏軍營帳。


    連日來的圍困,讓城中的漢軍將士們心生焦慮,但張苞的心中卻始終燃燒著不滅的鬥誌。


    這幾日,他細心觀察,發現魏軍的營帳似乎有所減少,人馬的喧囂聲也不似先前那般震耳欲聾。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悄然萌生——或許,這是突圍的絕佳時機。


    間軍司穿過敵人重重包圍圈,已經是將漢軍南渡的消息告知張苞了,亦是讓張苞生出一絲希望出來。


    若能與北麵渡河的漢軍會合,直接兵臨洛陽城下,將是對魏軍的一次沉重打擊。


    三更時分,夜色最濃,張苞決定行動。


    他身披鐵甲,手持長槍,站在城門下,眼神堅定而果決。


    城中的三千精銳已整裝待發,他們的眼中閃爍著對勝利的渴望和對自由的向往。


    “兄弟們,今夜我們誓要衝破魏軍的包圍,與北麵的兄弟會合,一同攻打洛陽!”張苞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戰鼓一般,敲打著每一位將士的心房。


    他的外貌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英勇,胡須上掛著幾滴汗珠,卻絲毫未減他的威嚴。


    隨著張苞的一聲令下,城門轟然打開,三千精銳如同脫韁的野馬,衝鋒上前。他們手持刀槍,呐喊著,踐踏著地上的塵土,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


    張苞身先士卒,長槍一揮,刺向前方的魏軍。


    他的動作迅捷而準確,每一次揮槍都伴隨著一名魏軍的倒下。


    然而,衝到一半,張苞突然察覺到了異常。


    他環顧四周,發現魏軍的包圍圈依舊雄厚,並未如他所料的那般薄弱。


    原來,那些看似減少的魏軍,隻是掉換了營地位置,實則並未離去多少。


    “不好,我們中計了!”張苞心中暗叫一聲,但為時已晚。


    魏軍從四麵八方湧來,如同潮水一般,將他們緊緊包圍。


    漢軍將士們雖然英勇奮戰,但在魏軍的猛烈攻擊下,漸漸陷入了苦戰。


    張苞揮舞著長槍,左突右衝,試圖突破魏軍的包圍。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急和憤怒,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改變眼前的局勢。


    漢軍將士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他們的鮮血染紅了這片土地。


    “撤!快撤!”張苞終於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他的聲音沙啞而沉重,如同喪鍾一般,敲打著每一位將士的心房。


    他知道,繼續戰鬥下去,隻會讓更多的兄弟喪命於此。


    漢軍將士們聞言,紛紛撤退,他們拖著疲憊的身軀,扛著傷痛的折磨,迴到了穀縣之中。


    張苞站在城門口,目送著他們離去,心中充滿了愧疚和無奈。


    他丟下了千餘具漢軍士卒的屍體在戰場上,那是他們英勇奮戰的見證,也是他們無法忘卻的傷痛。


    迴到穀縣之中,張苞緊閉城門,堅守不出。


    他坐在城樓上,凝視著遠方的戰場,心中五味雜陳。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悲痛和憤怒,但更多的是堅定和決心。


    “兄弟們,我們雖然失敗了,但援軍必到,圍困我們的魏軍會越來越少,支持半個月,我們就能立下不世功勳,屆時封妻蔭子,不在話下!”


    張苞的聲音在城樓上迴蕩,他的聲音雖然沙啞,但卻充滿了力量。


    “我們誓要守住穀縣,等待援軍的到來。隻要我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魏軍踏進穀縣一步!”


    漢軍將士們聞言,紛紛振奮精神。


    想到家人,想到可能的富貴,便是再苦再累,他們也要咬著牙堅持下去!


    洛陽城中。


    曹叡坐在禦花園的涼亭中,手執一卷兵書,眉宇間難得地流露出一絲舒爽。


    這幾日,朝堂之上難得的平靜,讓他暫時忘卻了戰亂的紛擾,沉浸在這片刻的寧靜之中。


    然而,好景不長,不過三日光景,一份前線的緊急軍報如同寒風驟至,打破了這份寧靜。


    一名身著鎧甲的傳令兵,滿身塵土,汗水混合著泥濘,在宮門處被守衛攔下後,一路小跑至涼亭前,單膝跪地,雙手奉上軍報,聲音因長途奔波而略顯沙啞:“陛下,前線急報!”


    曹叡聞言,眉頭瞬間緊皺,手中的兵書不自覺地滑落至石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他接過軍報,緩緩展開,目光迅速掃過上麵的文字,臉色愈發凝重。


    軍報上的字跡仿佛帶著烽火的氣息,讓他仿佛能嗅到前線的血腥味。


    “張苞被我們圍困於穀縣之南,突圍不成,但漢軍已急速渡河,數量龐大,勢不可擋,洛陽有陷落的危險……”


    曹叡低聲念出軍報上的內容,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霧,直視那烽火連天的戰場。


    此時,一陣秋風吹過,卻帶不來絲毫暖意,反而讓曹叡感到一股寒意直透心底。


    他站起身,雙手背於身後,在涼亭內來迴踱步,步伐顯得有些沉重。


    他的外貌雖仍保持著帝王的威嚴,但眉宇間的皺紋卻更深了幾分,眼中閃爍著焦慮與不安。


    “張苞,你何時才肯放棄……”曹叡心中默念道,他知道張苞是漢軍中的一員猛將,多次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


    然而,這次的魏軍比以往更加兇猛,魏軍的數量更是前所未有。


    他不禁擔心起張苞真的能堅守下去,更擔心兵力被吸引到張苞那裏,洛陽有倒懸之計。


    片刻之後,曹叡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他轉身走向禦書房,邊走邊對身旁的侍衛吩咐道:“傳令下去,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入宮議事,不得有誤!”


    禦書房內,燭火搖曳,映照出曹叡緊鎖的眉頭和堅定的眼神。


    他坐在案前,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心中盤算著應對之策。


    不一會兒,文武百官陸續趕到,個個神色凝重,氣氛異常緊張。


    曹叡掃視了一眼眾臣,緩緩開口道:“諸位愛卿,前線傳來急報,漢軍已急速渡河,數量龐大,洛陽危在旦夕。朕欲派兵增援,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話音剛落,一名文臣便站出身來,拱手道:“陛下,臣以為,應速派大軍前往穀縣增援,同時加強洛陽城的防守,以防漢軍偷襲。”


    另一名武將則搖頭道:“不可,我軍兵力有限,若分兵增援穀縣,洛陽城內的防守必將削弱。臣建議,應集中兵力死守洛陽,待漢軍糧草耗盡,自然不戰而退。”


    眾臣各抒己見,爭論不休。曹叡聽著他們的爭論,心中愈發煩躁。


    他猛地一拍桌案,怒聲道:“都住口!滿朝文武,可有真的保境退敵之策?”


    眾臣聞言,紛紛閉口不言。


    如今這個局勢,誰敢打包票?


    滿朝公卿,支支吾吾,一句也說不出來,曹叡知道,這個時候,大朝無用,反而小朝能夠做出決策。


    曹叡站起身,目光堅定地望著遠方,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烽火連天的戰場。


    然而,戰場上的形勢卻比曹叡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現在,兩個棘手的選擇如同兩座沉重的大山,沉甸甸地壓在曹叡的心頭。


    他站在禦書房的窗前,凝視著窗外那略顯陰沉的天空,心中五味雜陳。


    要麽增援圍困張苞的魏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張苞殲滅,徹底解除這一方的威脅;要麽則是集中優勢兵力,將那渡過黃河、如洪水般洶湧而來的漢軍殲滅或是驅逐,確保洛陽城的安全無虞。


    這兩個選擇,每一個都關乎魏國的命運,每一個都讓他難以抉擇。


    若是這兩麵都沒有取得突破,漢軍在洛陽平原之中就不再是被圍困的羔羊,而是有可能成為中心開花的毒瘤,對魏國造成致命的打擊。


    曹叡深知,此刻的決策,將決定魏國的未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向禦書房的中央,當即決定召開小朝,召集一幹親信入內朝商議此事。


    不一會兒,尚書令陳群、帝師鄭稱、侍中劉曄等人便紛紛而至,他們或神色凝重,或眉頭緊鎖,都深知此次朝議的重要性。


    禦書房內,燭火搖曳,照亮了這一群魏國重臣的臉龐。


    曹叡坐在案前,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目光深邃地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的麵容略顯疲憊,但眼神中卻透露出堅定和決絕。


    “諸位愛卿,”曹叡緩緩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


    “如今我魏國麵臨兩難之境,張苞所部久攻不滅,漢軍又渡過黃河,威脅洛陽。朕意欲召諸位前來,共商對策。”


    尚書令陳群聞言,微微欠身,他的麵容清臒,胡須略顯花白,但眼神中卻透露出睿智和沉穩。


    他輕咳一聲,緩緩說道:“陛下,臣以為,張苞所部雖然勇猛,但如今被圍困,士氣低落。我軍若此時增援,定能迅速將其殲滅。如此,則可解除一方之患,再集中兵力對付漢軍。”


    帝師鄭稱則搖了搖頭,他的麵容蒼老,但眼神中卻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他捋了捋長須,緩緩說道:“陛下,臣以為不可。張苞所部雖然被困,但漢軍之勢更不可小覷。我軍若分兵增援張苞,則洛陽城內的兵力必將削弱。此時漢軍若趁機進攻,洛陽危矣。臣以為,應集中兵力,先對付漢軍,確保其無法在洛陽平原立足。”


    侍中劉曄則沉吟片刻,他的麵容英俊,但眼神中卻透露出深邃和憂慮。


    他緩緩說道:“陛下,臣以為,此兩策皆有可取之處,但亦皆有風險。增援張苞,可迅速解決一方之患,但亦可能陷入漢軍的包圍之中;集中兵力對付漢軍,可確保洛陽之安全,但張苞所部若被漢軍所救,則我軍亦將陷入兩難之境。”


    曹叡聽著眾臣的爭論,心中愈發煩躁。


    他站起身來,在禦書房內來迴踱步,雙手背負在身後,眉頭緊鎖。


    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掙紮,每一個選擇都似乎帶著無盡的未知和風險。


    突然,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眾臣,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緩緩說道:“諸位愛卿,朕意已決。我軍將兵分兩路,一路增援圍困張苞的魏軍,力求在最短時間內將其殲滅;一路則集中優勢兵力,對付渡過黃河的漢軍。朕知道,此策風險極大,但朕相信,隻要我軍上下一心,定能化險為夷。”


    眾臣聞言,皆是一驚。


    他們知道,曹叡的決策意味著魏國將同時麵對兩方麵的壓力,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陛下,此計策風險太大。”陳群首先開口,他的聲音沉穩而憂慮。


    “我軍兵力有限,若兩麵出擊,恐難以應對突發狀況。一旦某一方麵失利,將影響全局。”


    鄭稱也搖了搖頭,他的麵容蒼老卻眼神犀利:“陛下,張苞所部雖被圍困,但戰力猶存。漢軍渡河而來,士氣正盛。我軍若分散兵力,恐難以抵擋兩方麵的攻勢。臣以為,應集中兵力,先破其一,再圖其二。”


    劉曄則沉吟片刻,他的眼神在燭火下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他緩緩開口:“陛下,陳尚書與鄭帝師所言極是,兩麵出擊確實風險頗大。然而,臣有一計,或許可解此局。”


    曹叡聞言,精神為之一振,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劉曄:“哦?侍中有何妙計?快快講來。”


    劉曄走到地圖前,用手指輕輕劃過魏軍和漢軍的布防線路,緩緩說道:“陛下,我們可以表麵佯裝集中兵力對付渡河的漢軍,做出一副全力以赴的姿態。實際上,我們的真正目標是引出張苞。”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張苞見我軍主力似乎都轉向了漢軍,定會趁機突圍,與北麵的漢軍會合。此時,我們已在途中設下埋伏,待張苞一出,便將其殲滅。如此,既可解決張苞所部的威脅,又可集中兵力對付渡河的漢軍。”


    曹叡聽著劉曄的計策,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他沉思片刻,然後緩緩點頭:“此計甚妙!既可引出張苞,又可保持我軍兵力的集中。侍中此計,實乃一舉兩得。”


    曹叡現在要的,就是能做出決策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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