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之地,寒風如刀,唿嘯著穿梭在無垠的遼澤之上,將千裏沃野凍結成一片銀裝素裹的雪麵,堅硬得足以承載奔騰的馬蹄。


    在這片被冰雪覆蓋的遼闊中,一行人馬緩緩行進,他們的身影在蒼茫天地間顯得格外藐小而堅韌。


    趙雲騎在一匹高大的戰馬上,胡須濃密,如同冬日裏掛滿霜雪的鬆枝,其間已悄然夾雜了幾縷銀白,那是歲月無聲的痕跡。


    他的一生,是鐵馬冰河、刀光劍影的寫照,無數次衝鋒陷陣,見證了無數英雄豪傑的興衰更替。


    此刻,盡管寒風凜冽,但他的眼神依舊銳利如鷹,透露出不屈的意誌和對勝利的渴望。


    趙雲心中暗自感慨,青州一戰,雖未能如願以償,但那份不屈不撓的精神,已深深烙印在每一個戰士的心中。


    文聘與郝昭緊隨其側,兩人步伐穩健,神情凝重。


    文聘,麵容剛毅,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他身著厚重的鎧甲,手中緊握著長槍,仿佛隨時準備應對突如其來的戰鬥。


    郝昭則略顯年輕,麵容清秀,眼神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與決心,他緊跟在趙雲身旁,不時側目望向老將,眼中滿是敬仰與學習之情。


    “青州事不成,如今這幽州,必要為陛下謀得!”趙雲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青州的失利雖令人痛心,但絕非終點,而是新征途的起點。


    他們的努力,雖未能在青州改寫曆史,卻也讓魏國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十萬魏軍被牽製,青州的元氣大傷,至少需要十年才能恢複往昔的繁榮。這份功績,足以讓後人銘記。


    文聘聞言,點了點頭,沉聲道:“接到禿發壽闐的消息,他邀請我等南下,與公孫淵聯手對付魏國曹真。”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審慎,顯然對禿發壽闐的邀請持保留態度。


    趙雲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這個禿發壽闐,若是能安心做個傀儡大汗,享受富貴榮華,倒也不失為一條生路。可他偏偏不安分,總想搞些事情出來。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這或許正是一個機會。”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仿佛已經洞察了一切。


    趙雲深知,禿發壽闐雖自以為掌控了禿發部,但實際上,禿發部中早已滲透了無數漢國的密探與勇士,他們潛伏在暗處,靜待時機。


    此番禿發壽闐計劃在漁陽誘殺他們,無疑是自尋死路。


    想到這裏,趙雲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利用這次機會,給魏國以沉重的打擊。


    “他是想得太多了。”趙雲輕蔑地哼了一聲,目光穿過茫茫雪原,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勝利。


    他轉身對文聘和郝昭說:“我們不僅要應對禿發壽闐的陰謀,更要借此機會,為陛下奪取幽州,奠定漢室複興的基石。”


    在一旁,郝昭眉頭緊鎖,目光中透露出幾分疑慮,他輕聲問道:“既然已知禿發壽闐與公孫淵的邀約乃是陷阱,我等為何還要毅然南下?”


    他的語氣中雖帶著不解,卻也難掩對趙雲決策的信任。


    趙雲聞言,麵容堅毅,當即點頭,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沉聲道:“此誠為千載難逢之時機,更是決定幽州歸屬的關鍵一戰。幽州之內,楊祚心懷二意,若我軍在正麵戰場能迅速擊潰公孫淵,則短時間內控製幽州便指日可待。屆時,再憑借鮮卑騎兵之助力,雖不足以正麵擊敗曹真率領的魏軍,但固守幽州,料想應無大礙。”


    說到這裏,趙雲的目光變得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風雪,看到了更遠的未來。


    “而一旦並州的戰事平息,我們在幽州便能從被動防守轉為主動出擊,到那時,這天下一統的大業,必將落入我大漢之手!”


    言罷,趙雲渾身散發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當即下令:“即刻征用當地百姓充作民夫,籌備三個月的糧草,準備南下。此行,我們不僅要戰勝敵人,更要贏得民心!”


    趙雲轉身,目光如炬,看向一旁的文聘,聲音沉穩而有力:“我親自率領一萬大軍,前往漁陽,沿途以民夫偽裝成大軍,以迷惑敵軍。而你,文聘將軍,則需帶領一萬精銳騎軍,晝伏夜出,繞至敵後,實施奇襲,一戰而定乾坤!郝昭你堅守遼東,招募人馬。”


    文聘聞言,神色一動,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連忙說道:“將軍身為全軍主帥,怎可親身涉險,做那誘餌之事?此等危險之事,理應交由末將等執行。”


    趙雲聞言,哈哈一笑,那笑聲中既有豪邁,也有對屬下的關懷。


    “若我不親自為餌,禿發壽闐與公孫淵又如何會相信我真的中計?放心吧,我趙雲一生征戰沙場,什麽樣的風浪沒見過?此次,不過是再添一筆傳奇罷了。無需多言,遵命便是!”


    趙雲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文聘聽後,雖心中仍有顧慮,卻也隻能恭敬地應道:“是,將軍!末將定不負所托,誓死完成任務。”


    隨著命令的下達,軍營內立刻忙碌起來,士兵們迅速行動,準備南下的各項事宜。


    趙雲站在高處,望著忙碌的士兵和百姓,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


    他知道,這一戰,不僅關乎個人的榮辱,更關乎大漢的未來。


    他必須贏,也必須活著迴來,因為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多的責任要承擔。


    夜幕降臨,寒風更加凜冽,趙雲披上厚重的戰袍,走出營帳。


    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胡須上的霜白在月光映照下,更添了幾分滄桑與威嚴。


    他抬頭望向星空,心中默默祈禱,願此行順利,願大漢的旗幟早日插遍這片土地。


    次日清晨,大軍整裝待發。


    趙雲站在隊伍前,目光逐一掃過每一位士兵,他的眼神中既有嚴厲,也有溫情。


    這些士兵,每一個都是大漢的子民,每一個都肩負著家人的期望和國家的重任。


    他高聲喊道:“兄弟們,此行雖險,但隻要我們團結一心,必勝無疑!為了大漢,為了我們的家人,出發!”


    隨著趙雲的一聲令下,大軍浩浩蕩蕩地踏上了南下的征途。


    趙雲騎在戰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他的背影堅定而決絕,仿佛一座不可動搖的山峰。


    而文聘則帶領著精銳騎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主營,向著預定的路線進發,他們的身影在晨光中漸漸遠去,隻留下一串串堅定的足跡。


    漁陽郡,潞縣,黃昏時分,天邊最後一抹夕陽如同熔金般傾瀉而下,將這片古老的土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


    城外,一座規模不小的汗帳矗立於曠野之中,四周是密密麻麻的營帳,火光星星點點,映照出一張張堅毅而又緊張的臉龐。


    在這片營地的中心,禿發壽闐,這位鮮卑部落的領袖,正端坐在一張由獸皮鋪就的簡陋王座上,麵前擺放著一隻烤得金黃、油脂四溢的羊腿,然而,他的表情卻與這誘人的美食形成了鮮明對比,顯得格外嚴肅,甚至有些凝重。


    禿發壽闐身材魁梧,肌肉虯結,一頭亂發如同枯草,隨意地披散在肩上,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覷的霸氣。


    他身穿一襲厚重的皮甲,腰間掛著一把鑲嵌著寶石的長刀,那是他征戰沙場的象征。


    此刻,他雖手持羊腿,卻隻是象征性地咬了一口,便眉頭緊鎖,仿佛那烤羊腿在他口中變得索然無味。


    他胡亂嚼了幾下,便匆匆咽下,起身走向掛在帳壁上的輿圖,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輕輕撫摸著地圖上的山川河流,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趙雲走到哪裏了?”禿發壽闐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他轉過身,目光如炬,掃向帳中站立的親衛們。


    親衛們見狀,皆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恭敬地迴答道:“迴稟大人,據探子來報,趙雲所率的漢軍距潞縣還有三日路程。”


    禿發壽闐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揮了揮手,示意親衛退下。


    這已經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幾次詢問同樣的問題了。


    他心中那份不踏實的感覺愈發強烈,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胸口,讓他難以喘息。


    他再次踱步至沙盤前,仔細審視著每一處布置,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沙盤上,山川、河流、城池皆以精細的木雕呈現,而漢軍可能的行進路線則用不同顏色的石子標記,顯示出禿發壽闐對此戰的重視與謹慎。


    “公孫淵他們的人馬可到位了?”禿發壽闐再次發問,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急切。


    親衛連忙點頭,迴答道:“大人放心,公孫淵的部隊已經按照計劃,全部埋伏在城外的山林之中,隻待漢軍一到,便可發動突襲。”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禿發壽闐微微鬆了口氣,但心中的焦慮並未完全消散。


    他又接連問了幾個關於糧草、兵器、後勤等問題,確保一切準備就緒,萬無一失。


    直到所有疑問都得到滿意的答複,他才緩緩坐迴原位,但那雙眼睛依舊炯炯有神,不停地在帳內掃視,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在一旁默默觀察的拓跋力微,心中不禁暗自嗤笑。


    他身材瘦削,麵容清秀,眼神中透露出超乎年齡的沉穩與冷靜。


    看著禿發壽闐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拓跋力微心中暗想:連這種耐心都沒有的人,還想對付強大的漢國?真是可笑至極。


    要讓鮮卑走向強盛,絕不能依靠這種急躁和盲目自信,而是需要深思熟慮,製定長遠的戰略。


    拓跋力微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心中暗自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這次與漢軍的交鋒,不僅僅是一場軍事上的較量,更是對鮮卑未來命運的一次重大考驗。


    如果禿發壽闐失敗,那麽鮮卑可能會陷入更深的困境,


    而他,拓跋力微,將有機會站出來,引領鮮卑走向一個新的輝煌。


    夜幕降臨,汗帳內的燭火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禿發壽闐終於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養神,但緊鎖的眉頭和不斷顫動的眼皮卻透露出他內心的翻騰。


    拓跋力微則靜靜地坐在一旁,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不斷推演著各種可能的情況,以及應對之策。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夜越來越深,帳外的風聲夾雜著偶爾傳來的馬嘶聲,為這寧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不安。


    禿發壽闐突然睜開眼睛,目光如炬,仿佛做出了某個重要的決定。他站起身來,大步走到拓跋力微麵前,沉聲道:“力微,明日你派一隊精銳,暗中監視公孫淵的部隊,確保他們不會臨陣脫逃。此戰,我們不僅要勝,而且要勝得漂亮,讓漢國知道,鮮卑人不是好惹的!草原是鮮卑人的草原,我鮮卑人,不是漢人的奴婢!”


    拓跋力微聞言,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他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日光景如同流水般匆匆逝去,清晨的曙光尚未完全驅散夜色,漁陽郡潞縣外的鮮卑營地中,一頂豪華的大帳內,溫暖如春,與外界的嚴寒形成了鮮明對比。


    禿發壽闐正躺在柔軟的床榻上,懷中緊抱著一位肌膚勝雪、眼神迷離的美人。


    帳外,寒風如刀割般唿嘯而過,但在這溫暖的被窩之中,一切寒冷都被隔絕在外,隻餘下無盡的溫柔與愜意。


    然而,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


    突然,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名親兵的聲音穿透寒風,清晰地傳入禿發壽闐的耳中:“大王,漢軍在潞縣外三十裏處了!”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禿發壽闐心頭的所有旖旎。


    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淩厲,隨即迅速從床榻上坐起,動作敏捷而有力。


    美人驚唿一聲,連忙用被褥遮掩住裸露的身軀,眼中滿是驚慌與不解。


    禿發壽闐卻無暇顧及她,隻是匆匆披上一件厚重的皮袍,腰間隨意係上一條腰帶,便大步流星地走向帳門。


    他一邊走,一邊從旁邊的兵器架上取下那把陪伴他多年的長刀,動作熟練而自然。


    走出王帳,禿發壽闐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仿佛要將所有的困倦與迷亂都排出體外。


    他望向遠方,那裏,晨光初現,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他轉過身,目光如炬,直視著前來報告的親衛,沉聲問道:“有多少人?”


    親衛被他的氣勢所攝,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迴答道:“大軍綿延數裏,旗幟眾多,必是漢軍主力無疑。”


    禿發壽闐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用力拍了一下手掌,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大笑說道:“好!來得正好!速速通知公孫淵,邀他一同殲滅趙雲所部漢軍,讓他們知道,我鮮卑鐵騎的厲害!”


    在一旁的拓跋力微,身材瘦削,麵容清秀,眼神中卻透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深邃與睿智。


    他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禿發壽闐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心中卻不禁暗自冷笑。


    禿發壽闐雖然勇猛,但卻過於自負,這次麵對漢軍主力,恐怕兇多吉少。


    想到這裏,他開口說道:“我這便去領本部兵馬帳前聽命,隨時準備迎戰。”


    話雖如此,拓跋力微的心中卻早已有了另一番打算。


    他心中暗道:“禿發壽闐,今日……恐怕是你的死期了!我拓跋力微,絕不會讓鮮卑的未來葬送在你的手裏。”


    禿發壽闐並未察覺到拓跋力微的異樣,他此刻滿心都是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期待。


    他揮揮手,示意親衛們去傳達命令,自己則站在帳前,凝視著遠方。


    他的心中充滿了豪情壯誌,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率領鮮卑鐵騎,將漢軍主力擊敗,從而在這片土地上立下赫赫戰功。


    然而,現實卻往往與想象大相徑庭。


    隨著時間的推移,漢軍的身影逐漸出現在地平線上,那綿延數裏的大軍,旗幟飄揚,氣勢恢宏。


    禿發壽闐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但他很快便恢複了自信。


    自己手中的鮮卑鐵騎,同樣不是吃素的。


    況且,他還是要偷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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