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皇城。


    宣室殿中。


    春日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班駁地灑在鋪滿青石的地麵上,為這莊嚴而沉悶的宣室殿添了幾分生機。


    劉禪坐在堆積如山的奏章前,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焦慮。


    編寫《氏族誌》的任務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這不僅是一項技術活,更是一場政治博弈,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大漢朝局的動蕩,而他,作為一國之君,必須謹慎選擇那個能夠擔當此重任的人。


    人選需得地位顯赫,聲望卓著,能以一己之力震懾群雄,同時又要具備超凡的智慧,能在錯綜複雜的世家關係中遊刃有餘,既要控製世家,又不能激起過大的波瀾。


    然而,這樣的人選何其難找!


    一旦接下這個任務,勢必會得罪無數權貴,聲名狼藉,甚至仕途盡毀。


    劉禪心中暗自歎息,這樣的重擔,該由誰來承擔呢?


    正當他沉浸在深深的思緒中時,一陣輕柔的腳步聲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皇後張氏,身著華麗的鳳袍,身形豐腴而不失端莊,緩緩步入殿內。


    她的手中牽著一位身著皇子袍服,約莫四五歲的孩童,那是皇長子劉嗣,稚嫩的臉龐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一雙大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


    身後,宮女們手捧食盒,緊隨其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誘人的飯菜香。


    皇後行至劉禪身前,微微欠身行禮,聲音溫婉如春風拂麵:“陛下日理萬機,也要注意龍體,這午膳未食,如何能成?”


    劉禪聞言,從堆積如山的奏章中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疲憊,卻也帶著幾分欣慰。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著因久坐而僵硬的筋骨,歎息道:“國事繁雜,哎難喲”


    皇後見狀,便親自上前,一邊將食盒輕輕打開,露出裏麵精心準備的各式美食,色香味俱全,一邊溫柔地為劉禪盛了一碗飯,輕聲道:“再忙再煩,也得吃飯。陛下是天下人的依靠,更需保重身體。”


    劉禪點了點頭,接過飯碗,雖心不在焉,卻也勉強吃了起來。


    皇後見狀,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她知道,能讓劉禪如此憂心的,必是朝中的大事。


    於是,她輕聲問道:“有何事?陛下竟如此茶飯不思?”


    劉禪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變得深邃,緩緩將編寫《氏族誌》的難題和盤托出。


    皇後聽後,秀眉微蹙,沉思片刻,忽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說道:“若是個得罪人的差事,臣妾有一人可以舉薦。”


    劉禪聞言,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連忙問道:“何人?”


    皇後笑得溫婉而自信,輕啟朱唇:“臣妾的父親!”


    此言一出,劉禪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出聲,心中的陰霾仿佛一掃而空。


    張飛不僅武功高強,威震敵國,更在朝中享有極高的威望,由他來主持編寫《氏族誌》,確實再合適不過。


    其實劉禪早就想到這個人選了。


    但編寫《氏族誌》阻力不小,難度極大,張飛一把年紀了,劉禪不忍將這個差事交給他,但皇後都如此說了,看來他這個三叔,是在家閑不下去了。


    皇後見劉禪麵露喜色,心中也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這個建議,算是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


    她輕撫著劉嗣的頭,眼中滿是柔情,心中卻也在盤算著如何更好地支持劉禪,穩固這大漢的江山。


    劉禪放下飯碗,站起身,走到皇後麵前,握住她的手,感激地說:“皇後此計甚妙,嶽丈確實是最佳人選。有他在,朕相信《氏族誌》的編寫定能順利進行。”


    皇後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輕聲道:“臣妾隻願陛下無憂,大漢昌盛。”


    “皇後有多久沒有見到嶽丈了?”劉禪的聲音溫和而低沉,打破了殿內的寧靜。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懷。


    皇後聞言,微微愣了一下,手中的玉勺輕輕一頓,隨即抬起眼眸,望向劉禪,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意外。


    “想來也有許久了。”


    劉禪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那笑容裏既有對皇後的疼惜,也有作為一國之君的從容。


    “明日便去大將軍府,皇後迴家省親去吧!”


    皇後心中一暖,她深知皇帝此行的真正目的——編寫《氏族誌》,以鞏固皇權,平衡朝中勢力。


    然而,皇帝不召見自己父親入宮,反而選擇親自前往大將軍府,這無疑是一種姿態的放低,也是對她的一種體恤。


    嫁入深宮,身為皇後,想要離開皇宮一次,談何容易。


    想到這裏,皇後的眼眶微微泛紅,動情地說道:“臣妾多謝陛下恩寵。”


    劉禪輕輕擺了擺手,眼神中滿是溫柔與堅定。


    “你我本一體,無須多言。”


    說完,劉禪再次低下頭,專注地扒拉著飯食。


    半飽之後,他放下玉筷,用一旁的絲帕輕輕拭去嘴角的殘漬,隨即轉身走向案牘,那裏堆滿了等待他批閱的奏章。


    劉禪坐在龍椅上,拿起一本奏章,細細閱讀起來。


    他的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眼神中透露出對國事的憂慮與關切。


    要當一個明君,遠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皇後見此,默默心疼,卻也隻得拉著皇長子離開大殿。


    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輕輕拂過大將軍府的屋簷,為這座古老而莊嚴的府邸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幔。


    大將軍府內外,早已是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


    昨夜,皇後省親與皇帝親臨的消息如同春風一般,迅速吹遍了府中的每一個角落,使得原本沉寂的夜晚瞬間沸騰起來。


    府中的仆人們,無論是老練的管家還是年輕的丫鬟,都忙得腳不沾地,穿梭於各個庭院之間,打掃、布置、準備迎接雙聖的到來。


    他們臉上洋溢著興奮與緊張交織的神情,手中的活計不敢有絲毫懈怠。


    廚房裏,更是熱火朝天,大廚們揮汗如雨,精心烹製著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佳肴,隻為能讓皇帝與皇後品嚐到最地道的美味。


    大將軍張飛,盡管年歲已高,骨架雖大卻略顯瘦削,但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身著錦服甲,腰懸寶劍,站在府門前,威嚴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


    夏侯夫人,張飛的妻子,雖已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舉手投足間盡顯熟婦的韻味與高雅。


    她身穿華貴的錦袍,頭戴金飾,眼神中滿是對女兒歸來的期盼與喜悅。


    “夫君,你看,那是不是皇上的車駕?”夏侯夫人突然指著遠處,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


    張飛聞言,立刻凝神望去,隻見遠處塵土飛揚,一隊華麗的馬車緩緩駛來,車身上的龍鳳圖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彰顯著皇家的尊貴與威嚴。


    “不錯,正是皇上的車駕。”張飛點了點頭,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自豪與榮幸。


    隨著時間的推移,車駕越來越近,張飛與夏侯夫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幾步,目光緊緊鎖定在那輛最為華麗的馬車上。


    馬車停穩,侍從們迅速下車,恭敬地掀開簾子,皇帝劉禪與皇後張氏緩緩走出。


    劉禪身穿龍袍,頭戴皇冠,麵容俊朗,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皇後張氏則身著鳳袍,頭戴鳳冠,端莊秀麗,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顯得溫婉可人。


    他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前的張飛與夏侯夫人,立刻快步走上前去。


    “大將軍,夏侯夫人,朕與皇後前來探望,讓你們久等了。”劉禪的聲音溫和而親切,沒有絲毫的架子。


    “臣等恭迎聖駕,皇上、皇後能蒞臨大將軍府,是臣等的榮幸。”張飛與夏侯夫人連忙行禮,聲音中充滿了感激與敬畏。


    一番寒暄之後,皇帝與皇後在張飛與夏侯夫人的陪同下,緩緩步入大將軍府。


    府中的仆人們紛紛跪拜行禮。


    入了大將軍府,劉禪與皇後張氏攜手步入宴會廳,嶽丈張飛與嶽母夏侯夫人早已等候多時。


    廳內布置得既莊重又不失溫馨,紅燭高照,金碧輝煌,牆上掛著曆代先賢的畫像,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熏香,讓人心曠神怡。


    家宴開始,桌上擺滿了各式佳肴,既有川蜀之地的麻辣鮮香,也有江南水鄉的清淡雅致。


    熱氣騰騰的清蒸魚,魚肉細嫩,湯汁醇厚;紅燒獅子頭,肉質酥軟,入口即化;還有那金黃酥脆的油炸花生米,小巧玲瓏,香氣撲鼻。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劉禪輕輕放下酒杯,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其實朕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與大將軍商議。”


    夏侯夫人聞言,心中一緊,當即起身,她懷中抱著外孫皇長子劉嗣,對著皇後溫柔地說道:“我們到裏間去罷,讓孩子們也早點休息。”


    皇後點了點頭,隨同母親和外甥一同離開了大堂,留下劉禪與張飛繼續深談。


    待女眷離開,大堂內頓時安靜了許多。張飛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炯炯地望向劉禪,沉聲道:“不知道是何事情?隻要陛下用得著我這塊老骨頭,臣下自然竭盡全力。”


    他的聲音雖有些沙啞,但卻充滿了力量與決心。


    劉禪點了點頭,神色凝重地說道:“欲想達成先帝之夙願,一統天下,興複漢室,便要先解決國內之患。如今,國內之患,世家之患尤甚。他們手握重權,盤根錯節,嚴重阻礙了國家的統一與發展。朕欲編寫《氏族誌》,拉攏削弱世家,此任重大,非要強人出手不可。”


    劉禪的話語清晰而有力,每一個字都仿佛敲擊在張飛的心上。


    他緩緩將編寫《氏族誌》的細節一一道來,包括如何調查世家的底細,如何拉攏那些有潛力的新興勢力,以及如何逐步削弱世家的權力。


    張飛聞言之後,心中已然明白了這件事情的艱巨與重要。


    他當即表示道:“臣下一日能吃三碗飯,此事交給我便是了。我有分寸,定不會讓陛下失望!”張飛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不屈不撓的光芒。


    這不僅僅是為了國家,更是為了他結拜兄長的夙願,為了興複漢室的大業。


    劉禪聞言,心中稍感寬慰。


    他點了點頭,說道:“此事做成,興複漢室,便再進一步!”


    張飛聞言,眼神更加閃爍。


    興複漢室是他與劉備共同的夙願,也是他一生奮鬥的目標。


    更何況,自己的女兒是皇後,皇帝有事情要他做,他豈能推脫?


    外孫如今是皇長子,他自然也要開始為他鋪路了。


    種種原因交織在一起,使得張飛即便已經半歸隱,此刻也要毅然出山。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隨後,他看向劉禪,聲音堅定地說道:“陛下放心,臣下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所托!”


    家宴繼續進行,但氣氛已經變得不再輕鬆。劉禪與張飛繼續商討著編寫《氏族誌》的具體事宜,而夏侯夫人與皇後則在裏間照顧著皇長子劉嗣。


    夜色漸深,燭光搖曳,大將軍府內卻依然燈火通明,仿佛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變革與挑戰。


    。。。


    三日後,晨光初破曉,皇城之內,一股莊嚴而肅穆的氣息彌漫開來。


    劉禪身著龍袍,頭戴皇冠,端坐在高高的禦座上,目光如炬,掃視著下方跪拜的群臣。


    身前,大內官黃浩深吸一口氣,聲音洪亮地頒布了聖旨:“朕,劉禪,今日特命大將軍張飛總理編寫《氏族誌》之事,許靖、劉巴、龐羲、射援等賢臣協助編寫,以期澄清玉宇,整肅朝綱,共謀大漢之興盛!”


    聖旨一出,朝堂之上頓時響起了一片低沉的議論聲。


    眾臣或驚訝,或疑惑,或沉思,皆因這《氏族誌》的編寫,預示著大漢天下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變革。


    張飛聞言,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豪情壯誌。


    他挺身而出,聲音鏗鏘有力:“臣,張飛,領旨謝恩!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重托,為大漢之興盛貢獻綿薄之力!”


    許靖、劉巴、龐羲、射援等人也紛紛表態,表示將全力支持張飛的編寫工作,共同為大漢的繁榮穩定而努力。


    然而,朝堂之外,朝野之間,議論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世家大族們對於《氏族誌》的編寫持謹慎甚至抵製的態度,他們擔心自己的權勢和地位會受到威脅。


    而一些新興勢力則是躍躍欲試,認為這是打破世家壟斷、實現個人抱負的良機。


    《氏族誌》的編寫工作,就在這樣複雜而微妙的氛圍中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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