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有時候是緩慢的,但有的時候,卻是迅疾如風,如白駒過隙一般,來無影去無蹤。


    轉眼間,已經是到天命三年了。


    劉禪不再是乳臭未幹的小子,已經是蓄起胡須,看起來老成了不少。


    一舉一動之間,皆是有帝王威儀。


    宣室殿中,一張巨大的輿圖平鋪其中,長度有數丈之多,天下十三州,主要的城池關隘河流道路,在上麵都被標注出來了。


    在這個時代,地圖可是機密物件。


    尤其是能知曉敵國的一些駐兵布置,那更是機密中的機密。


    這些信息,有許多可能都是間軍司的密探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


    “這個月能夠完成秋收,之後再播種,八月九月,這兩個月便是出兵的時候。”


    打仗都是有窗口期的。


    一年之中,有那麽一段時間適合出兵,秋天這幾個月,便尤其是。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農民們在這個時候收割莊稼,儲存糧食。


    戰爭需要大量的糧草供應,選擇秋天開戰,可以充分利用豐收的糧食,為軍隊提供充足的補給。


    同時,秋季氣候適宜,有利於糧草的儲存和運輸。


    秋天的氣候適中,既沒有夏天的酷熱,也沒有冬天的嚴寒。


    士兵們在這樣的氣候條件下訓練和戰鬥,身體條件和精神狀態都處於最佳狀態。


    此外,秋天的空氣濕度適中,有利於火藥武器的使用,提高戰鬥力。


    當然


    也不是說其他時候就不能出兵,隻是在這段時間出兵,不會耽誤農時,並且行軍損耗會小上許多,士卒們的士氣會高漲許多。


    你隆冬之日行軍不行嗎?


    可以。


    但士卒遭受風寒,心中必定有怨氣,如果是精銳之師還好,隻是損失些許士氣,若是烏合之眾,怕是你還沒有到達預定戰場,這些人就給你先潰逃完了。


    “陛下,此番我大漢要畢其功於一役,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洛陽,一戰而天下定!”


    張苞身著紅色武官袍服,頭戴武弁大冠,所謂之武弁大冠,便是插有鶡毛的冠,漢代武職所戴,由弁加幘而構成。


    此刻張苞意氣風發,平定涼州乃是大功一件,加之關羽薨逝,張飛雖然還是在人世,但身體已經頂不住一場大戰了,張苞因為軍功加之出身,已經是被軍方推到最前麵了。


    而作為自己從小到大一起玩的發小,張苞的忠誠毋庸置疑,劉禪也順水推舟,給他封了侯,並且加了官。


    此番伐魏,張苞便是統帥的熱門人選之一。


    “尚未秋收,但關中糧草便已經開始朝著華陰轉運,今年是豐年,若是沒有大的意外的話,關中收成,可供應十萬大軍征戰數年之久。”


    科學院農家肥的運用,加上前幾年瘋狂在關中移民,開墾土地,關中的戰爭潛力,已經是被漢國無限提升了。


    百萬人口,生產力大大提高,加上有隴西,涼州的羌氐兵丁,戰馬輸送,大漢從沒有哪一日似今日這般強大。


    諸葛亮身著黑色文官袍服,頭戴,進賢冠,身著直裾袍,腳穿岐頭履,配上了那英氣勃發的身形,當真姿態不凡。


    (東漢文官武官服飾)


    “若是要畢其功於一役,隻從一路是完全不夠的。”


    一路攻伐,便是人馬再多,也施展不開來,且若是一路人馬過多了,後勤的壓力也大。


    若是換做幾路攻伐,不僅可以牽扯魏國兵力,還可以虛虛實實,讓魏國不知道哪一路是主力。


    並且,後勤方麵的問題,可能就不是什麽大問題了。


    畢竟


    南陽之地,物產豐饒,光是南陽郡,便可以出一支數萬人的軍隊。


    襄陽江陵加上汝南,便又可出另外一支大軍,從汝南突進。


    在群臣諸將看來。


    最少,大漢是可以三路出擊的。


    其實這個伐魏之事,大漢早就在準備了。


    眾人都在磨拳擦掌。


    “今朕欲五路伐魏!”


    劉禪眼神閃爍,語氣卻是鏗鏘有力。


    望著宣室殿中眾臣期待的模樣,劉禪繼續說道:


    “第一路,走蒲板津,攻玉璧,過中條山,直抵洛水!”


    劉禪邊說,便站在輿圖上,用長木棍在天下輿圖上麵畫了一條線。


    這條線隻有三百裏長,但卻不是那麽好打的。


    河東士族在魏國朝中雖然不如潁川士族,但隨著世家門閥的權力逐漸侵蝕魏國,河東士族在魏國是享有特權的。


    是故,這些人是絕對會擁護曹家天下的。


    要通過河東郡,就像是進入了敵軍的包圍之中,很容易寸步難行。


    並且,魏國花費巨大代價,修的玉璧城,也差不多完工了。


    雖然玉璧城的城池布防圖,早早的便有人送到長安來了,但哪怕是有了玉璧城的布防圖,要想拿下玉璧城,也絕對不容易。


    這座城池簡直就是鐵通一般,要拿下玉璧,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在上麵。


    “這一路,誰人有把握能夠攻下?”


    玉璧城,河東郡.


    這絕對是最難啃的一塊骨頭。


    向寵當即起身,對著劉禪行了一禮,說道:“陛下,要想拿下玉璧,絕對不簡單,此路或可為偏師,末將願領兵前往!”


    偏師?


    劉禪搖了搖頭,說道:“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玉璧城雖然難攻,但若是作為主攻之路,也並非不可以。”


    劉禪現在的處境,和高歡當年的處境還是不一樣的。


    高歡當年是倒了黴了,遇到了戰神韋孝寬。


    換做是其他人,麵對著高歡數十萬人攻城勢頭,恐怕早就沒有了守城的勇氣,直接打開城門投降了。


    曆史上的戰例可以拿來學習,但若是你認為曆史上的戰例會變成現實,那就絕對不是了。


    “走此路,最要緊的,便是得到河東士族的支持,但要讓河東士族支持,恐怕不容易,除非陛下能做些取舍。”


    法正在一邊說道。


    河東士族見到大漢是怎麽對關中士族的,恐怕害怕漢國得了河東郡之後,他河東士族重新走了關中士族的老路。


    雖然關中士族現在發展得也不錯,但在地位,在權勢方麵,肯定是不及預期的。


    法正所言的意思,也很簡單。


    那便是要給河東士族一些特權,一些承諾。


    否則的話,要想收複河東,恐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收複河東,走通此路,是要河東士族支持,還是其他的,趁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若是誰能寫出讓朕滿意的策論軍略,朕便可讓他為此路將帥,非常之時,應用非常之法,便是破格提拔,也是有可能的。”


    還沒秋收,之所以早早的在宣室殿中將眾人召集過來,便是留出時間,給這些臣僚軍將競爭的機會。


    莫要說朕偏心。


    此番伐魏,大漢是抱著必成的信念去做的。


    容不下什麽雜七雜八的關係。


    要上,便要靠你的真本事。


    沒有本事,一切休談!


    果然!


    劉禪這番話說完,殿中群臣表情各異。


    當然,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若是此番伐魏成功,天下就快平定了,下次想要撈取功勞,便要靠吳國。


    但是


    江東蠻荒之地,又能撈取多少功勞呢?


    過了這個村,便沒有這個店了。


    機會不等人,是進入武英殿,名傳千古,還是成為塚中枯骨,便看這一次的了。


    “這第二路,便是從華陰出發,過風淩城,潼關,直驅弘農,打下函穀關,進逼洛陽。”


    劉禪走到另外一邊,手上用長木棍又畫了一條進軍路線。


    “沿著渭水而下,糧草輜重便於運送,且弘農河穀綿長,魏國便是重兵防守,也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要從弘農突破,並非是不可能,並且,由於利於糧草輜重的運輸,此路更好作為主攻方向!”


    在軍事戰爭之中,越是利於物資運輸,或者這麽說,運輸物資的時候損耗越小,那麽,便有利於在此路出兵。


    這其實就是一個數學題。


    如果無有河流運輸糧草,走陸路運輸的話,百公裏糧草運輸,一百車糧食,所損耗的糧食,可能在五十車,甚至是六七十車以上。


    而用水路運輸,一百車糧草,損耗可能隻有十車,甚至更少。


    且糧草輜重運輸的效率,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陛下,從此路出兵,末將很是熟路。”


    作為極有可能是五路之中的主路,趙雲的眼睛頓時就亮起來了。


    “陛下從此路出兵,末將也有不少見解。”


    張苞亦是出列,對著劉禪恭敬行了一禮,然後再對著趙雲行了一禮。


    他對趙雲雖然尊重,但該爭的事情,他也不會因為趙雲的威望便退讓。


    滅魏。


    那可是要憑真本事的,而不是靠資曆,倚老賣老!


    殿中軍將開始爭起來了,劉禪臉上當即露出笑容來了。


    有競爭才有動力,才有發展。


    “你們說你們有見解,都一一說來罷!”


    張苞站在大殿之上,神色堅定,對皇帝劉禪說道:


    “陛下,臣已有詳細計劃,欲過弘農,攻破函穀關,直取洛陽。


    首先,大漢將挑選精銳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越弘農,利用地形和兵力優勢,迅速占據有利位置。


    在經略弘農之時,末將將采取遊擊戰術,以小股部隊騷擾敵軍,分散其注意力。待敵軍疲憊不堪時,我軍主力將猛然出擊,一舉拿下弘農。”


    張苞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接下來,我們將揮師函穀關。此關雖險要,但臣已偵查到敵軍布防的弱點。


    我軍將利用夜色掩護,發動奇襲,打敵軍一個措手不及。


    一旦函穀關被破,洛陽便門戶大開。


    屆時,我軍將勢如破竹,直逼洛陽城下。


    臣深信,有陛下指揮,我們定能一舉拿下洛陽,興複漢室!”


    張苞的話語中透露出的昂揚的鬥誌,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動容。


    尤其是適當的馬屁,也讓劉禪明白,這家夥混了官場之後,也變得圓滑起來了。


    張苞言畢,趙雲穩步出列,向皇帝劉禪拱手道:


    “陛下,末將對於過弘農、攻破函穀關及打下洛陽的軍略,有些不同的想法。


    末將以為,過弘農時,我們應爭取當地士族豪強的支持,以此作為我們的後勤與情報來源。


    據末將了解,弘農郡屢次被魏國征用民夫,搜刮民脂民膏,郡中百姓不直魏國久矣,若是能夠引動這些人,必能為我大漢拿下弘農減少不少時間與損失。”


    魏國與漢國幾次三番大戰。


    弘農郡首當其衝,征用民夫鄉勇,加之過路的魏軍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裏麵可還是有不少異族士卒成分的。


    幾次大戰,弘農郡屢遭蹂躪,郡中自然有反魏的聲音。


    說完此語,趙雲看了劉禪一眼,見劉禪點了點頭,心中大定,繼續說道:


    “在攻占函穀關時,末將建議采取圍而不攻的策略,先斷其糧草與外援,待敵軍士氣低落、內部動搖時再行攻擊,可事半功倍。


    至於洛陽,考慮到其城防堅固,我們不可強攻。


    應先派細作入城,策反部分守軍,裏應外合方能迅速取勝。


    此外,我們還應注重收集敵軍將領的情報,了解他們的性格、戰術以及用兵習慣,以便我們製定更為精準的戰術。”


    趙雲的軍略更顯穩健與周密,與張苞的迅猛進攻策略形成了鮮明對比,為劉禪提供了更多的戰略選擇。


    “你們二人之策,皆有可取之處,但打仗並非是兒戲,要熟知情況,再做準備,個中方略,不是一言兩語便能說明白的,便迴去寫出方略,再遞呈上來,於朕一觀。”


    “諾!”


    張苞與張雲對視一眼,皆是領命稱諾。


    接下來,劉禪的話語不停。


    “第三路,從南陽出發,走葉縣,先取潁川,再趨洛陽,可為主路,亦可為偏師!”


    “第四路,集結襄陽、江陵、汝南兵卒,拿下汝南,沿汝水直上,吸引魏國豫州、徐州兵力,這一路,便是偏師。”


    “第五路,集結江夏,荊南四郡兵丁,與吳國一道攻合肥,威逼魏國。”


    其實除了這五路之外,還有一路。


    那便是草原!


    讓鮮卑、匈奴、烏桓,以及公孫淵在北麵襲擾魏國,牽扯魏國精力。


    如此多管齊下。


    魏國焉能不滅?


    我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你曹丕頂不頂得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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