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台上,張飛當即下令。


    令旗手手上的令旗翻飛。


    隻聽見山崩地裂的聲音,在漢軍軍陣之後,突出一支騎軍,為首的,正是白袍白甲的常山趙子龍!


    山崩地裂的動靜,便是入城中的夏侯楙,也被驚住了。


    夏侯尚的眉頭,刹時緊皺起來了。


    漢軍有埋伏!


    看來左將軍所言非虛。


    長安城門打開,數千騎要進入如此狹小的城門,需要一段時間,而漢軍的騎兵,已經是衝來了。


    恐怕還沒等騎兵入城,後麵的魏國騎兵,便要被漢軍精騎給衝散了。


    夏侯尚的思索,也就一刻,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夏侯尚對著左右吼道:“後軍隨我突圍,前軍入城!”


    說著,領著千餘騎,便朝著遠處突圍而去。


    夏侯楙在入了城池,之後,馬上吼道:“關閉城門!”


    死道友不死貧道。


    後麵沒進來的騎軍,便自尋生路罷。


    然而土石已經是將城門給壓住了。


    便是長安城中的士卒用上了吃奶的力氣,也關不上他。


    張合麵色冷峻的從城牆上走下來,他看著夏侯楙,忍著心中的厭惡,對他拱手行了一禮。


    “鎮守領騎兵且退去。”


    說著,他當即讓兵士上前鏟土,而他領著數百重甲步卒,便橫亙在長安城門之前,充當人肉盾牌的作用。


    夏侯楙見此,當即說道:“將軍一定要將長安守住!”


    收攏騎兵之後,夏侯楙也沒退去,而是隨時準備出擊。


    換句話來說,就是隨時準備跑路。


    萬一長安城破了,那他也不能死在長安城了。


    此刻,長安城外。


    魏延所領步卒,直接將夏侯尚領的一部魏國騎軍放了出去。


    重甲步卒上前,已經是接近長安城門了。


    趙雲的騎軍,則是分為兩部,一部前去堵截夏侯尚部魏國騎軍,另一部重甲漢軍騎兵,則借著衝勢,狠狠的朝著方才出城列陣的魏軍重甲步卒軍陣鑿去。


    魏軍軍陣尚未展開,自然難以抵擋重甲騎兵的衝勢。


    況且,就算是他的陣型展開了,恐怕也抵不住重甲騎兵的衝勢。


    隻見如同矢鋒的騎兵衝入魏軍步卒軍陣之中,刹那間,便是人仰馬翻,血漿爆裂。


    長安城門前,魏軍隻能用丟盔卸甲來形容。


    “守住!敢言退者,殺無赦!”


    在這種情況下,張合逆勢而行。


    他手持一柄長刀,閃電般地向前衝去。他先斬了敵馬的腿,令騎兵不得不落馬。


    接著,他轉身一刀斬斷了另外一名騎兵手中的長槍,然後一抹刀芒,直接斬斷了他的咽喉。


    張合一次次卸力,一次次帶來死亡。


    戰場上血肉橫飛,張合身姿矯健,劍指敵軍。


    他的刀勢兇猛,配合著身形的靈活,讓他看起來如風中之蟬。


    他的長刀在他輕鬆的掌心裏舞動著,在陽光下反射著擾人眼目的光芒。


    鮮血噴濺了他的臉,但他的眼神依然堅毅。


    敵方騎兵中的一個想要逃跑,他毫不猶豫地追上去,將他的背後斬斷,冷眼看著那具屍體倒地。


    “張將軍,前麵還有漢軍。”身旁有一名將士提醒他。


    聽聞此話,他抬頭朝遠處看去,沉聲說道:“我們的任務是拖住他們,讓城門關上。全員聽令,繼續戰鬥!”


    張合揮舞著長刀,漸漸地深入了敵陣。


    或者說,漢國騎兵已經是有部分衝入城中了。


    那白馬白甲白袍的將軍,壓根就沒有看張合一眼。


    張合心中明白,他是要守住長安城,讓長安城城門關上。


    趙雲心中更加明白,他是要拿下長安,便要長安城關不上。


    “殺賊!”


    “殺賊!”


    “殺賊!”


    即使身陷重圍,但張合仍是不畏困難,堅持戰鬥。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周圍的敵軍越來越多,但壓力隻讓他變得更加狂暴,更加殺紅了眼。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在陣前遊走著,每一次劈砍都有著令人發指的精準度。


    “漢軍步軍已經到了!”


    騎兵在去了衝勢之後,殺傷大減。


    但是漢軍步卒的鐵甲盾牌,就不是手中的長刀能砍得動了。


    “守城!圓陣!”


    衝進去多少騎軍暫且不論,現在一定要守住城門!


    出城的數百人,皆是張合帳下親兵,可謂是精銳中的精銳。


    否則,方才趙雲一番騎軍衝殺,換做是其他州郡兵,怕早就潰散了,哪裏還能收攏起來?


    圓陣方才擺好,而漢軍步卒的鋒矢陣,已經是到了。


    矢鋒入圓陣,先接觸的兩方,瞬間便交融在了一起。


    “殺!”


    “殺!”


    雙方都扯著脖子嘶吼,脖頸上的青筋暴漲,血漿混合著殘肢斷臂,刀槍劍戟入肉,地獄方才有的場麵,便呈現在天地之間了。


    而在城中。


    衝入長安城中的數百漢軍騎兵,亦是展開了無邊無際的殺戮!


    在塵土飛揚的戰場上,趙雲如同一位白色的戰神,威風凜凜。


    他身披白甲,白袍飄揚,騎著一匹雪白的戰馬,手握長槍,猶如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從城門疾馳而入。


    他的動作迅捷而淩厲,每一次揮槍都帶著雷霆萬鈞之勢。


    魏軍士兵們紛紛上前阻攔,但在趙雲的長槍麵前,他們就如同脆弱的稻草一般不堪一擊。


    槍尖閃爍著寒光,每一次刺出都伴隨著血花的綻放。


    趙雲的身姿矯健,如同一條遊龍在戰場上穿梭。他的長槍舞動得密不透風,讓人眼花繚亂。每一次衝鋒,都如同狂風驟雨般席卷而來,讓魏軍士兵們措手不及。


    “天兵入城,降者不殺!”


    入城前是白袍白甲,身騎白馬,但是出了長安城甬道之後,他卻是血甲血袍,身騎烈焰戰馬。


    城中魏軍見之,無不膽寒!


    “賊將休要猖狂!”


    本來夏侯楙已經是準備開溜的。


    但見著入城的漢軍人數並不多,膽子也大了起來。


    “給我死來!”


    夏侯楙身披厚重的鎧甲,臉上寫滿了決然與狠厲。他騎乘的戰馬雄壯而威猛,鐵蹄踏地,發出沉悶而有力的迴響。手中緊握的長槍,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猶如一條即將出鞘的毒蛇。


    他朝著趙雲衝去,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複仇的火焰。


    他的長槍帶著風雷之勢,似乎要一舉將趙雲洞穿。


    然而,滿身血汙的趙雲卻像是毫不在意,他的眼神堅定而冷酷,仿佛已經看穿了生死。


    就在長槍即將刺中趙雲的瞬間,趙雲突然動了。他的動作迅捷而精準,一槍挑向夏侯楙的戰馬。


    “啊啊~”


    隻聽一聲慘叫,戰馬被挑飛,夏侯楙整個人被拋向了空中。他手中的長槍也脫手飛出,插入了泥土之中。


    夏侯楙重重地摔在地上,塵土飛揚。


    這是人?


    這是夏侯楙落地之前的想法。


    在他落地之後,他再也沒辦法有其他的思緒了。


    因為被挑飛的戰馬,加上那一把噬人的銀槍,旋即而至。


    噗~


    心口一個窟窿,銀槍透體而入。


    夏侯楙看著用力抓住這把銀槍,卻也止不住生命力的流逝,眼中的光彩,漸漸黯淡。


    “漢軍入城,降者不殺!”


    趙雲再一聲嘶吼,敵軍已經亂起來了。


    原本的長安主心骨張合,此刻在長安城外死戰。


    而現在的長安新的主心骨,長安鎮守夏侯楙,卻是已經被衝進來的漢將一槍挑死。


    城破了。


    長安城破了!


    城中不知道誰大吼了一聲:


    “長安城破了!”


    接著,城中原本尚還能盡心竭力守城的魏軍,頓時混亂起來了。


    比這些漢人魏軍反應更快的,是那些胡兵。


    他們在首領的指揮下,當即打開其他城門,朝著城外潰逃而去。


    長安城中的混亂,具在高台之上的張飛等人的眼中。


    “翼德,可掩兵而殺之,長安城破,便就在眼前了。”孫乾的眼睛,已經是亮起來了。


    甚至在這雙已經不算清澈的眼中,有著激動的淚水漸漸積蓄。


    興複漢室,還於舊都!


    這八個字,念了多少遍了?


    而現在,便是將興複漢室還於舊都這八個字,由原來的說,變成了現在的做。


    興複漢室,還於舊都!


    三興大漢!


    不隻是說說而已,而是我炎漢當真能做到!


    “確實到時候了!”須發已有發白的張飛虎目如炬。


    長安城各處火起,宣平門、清明門、霸城門,覆盎門、安門、西安門,橫門、廚城門、洛城門,雍門、直城門、章城門等各個城門,都已經有慌亂的魏軍打開城門潰逃之。


    長安城外堆土,這些城門打開了,就不是短時間能夠關上去了。


    大事定矣!


    “拿我丈八蛇矛,某要衝殺入城!”


    咚!


    咚!


    咚!


    長安城外,戰鼓聲盈天。


    漢軍從四麵八方朝著長安城湧去,他們邊走,邊大聲喊道:“投降不殺,抗命者殺無赦!”


    那些從城中潰逃的魏軍,見到如此場麵,一個個如喪考妣,除了個別膽肥的,其他的基本上都繳械投降了。


    而那些膽子大的,也付出了代價,基本上被奔騰而過的漢軍軍陣碾成肉泥!


    大勢已去!


    在城上還在死戰的張合,才知道了這四個字的含義。


    “父親,降了罷!”


    張雄渾身浴血,此刻擋在張合麵前,但語氣已經是有些顫抖了。


    “降,能活否?”


    他在長安幹的那些事情,便是他獻城而降,都沒有把握能夠活命,更何況現在兵敗而降呢?


    張雄啐了一口唾沫,說道:“不降會死,父親在關中數年,若是漢國要快速收複關中,勢必需要將軍援手。”


    城中的夏侯楙,難道不是更好的人選?


    但.


    以夏侯楙的性子,現在怕已經是跑了罷?


    “是為父害了你。”


    為了自己可笑的忠義,將身家性命置於如此境地。


    萬戶侯已經是奢望。


    現在甚至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父親何出此言?你我父子之間,何談這些?”


    張雄也知曉他這一身富貴是誰給的。


    沒有這個老爹,他指不定在何處吃土呢!


    一身富貴皆係於張合,便是他的決定不對,他心中難道還能有怨恨之心?


    “罷了。”


    兒子雖然無能,但畢竟還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便投降吧!”


    現在他除了這個選擇,難道還有第二條路能走?


    至於以身殉國


    確實是能夠保全在洛陽的家眷,但是,在洛陽的家眷保住了,又有何用?


    他最出色的兒子,已經是在身邊了。


    哐啷~


    哐啷~


    手中長刀扔下,身側精銳親衛見之,遲疑片刻,紛紛將手上的各式兵刃扔下去。


    將軍都投降了,他們負隅頑抗作甚?


    況且,現在負隅頑抗隻有死路一條,而投降,尚有生機。


    漢軍兵士上前,將這群繳了械的魏軍兵卒一個個綁住手腳,為首的張合,更是被氣五花大綁。


    沒辦法,方才作戰的時候,此人太過兇猛了。


    這一點,從他腳下屍體的厚度就可以看出來。


    他一人怕是殺了數十人。


    軍中都是崇尚強者的,似張合此輩,漢軍雖然痛恨他,但也會給他足夠的尊重。


    “衝啊!”


    長安各門,漢軍蜂擁而入。


    越來越多的漢軍衝入長安,很快便將城中各個要地占據下來了。


    “這便是長安?”


    過了長安狹長的甬道,便可見城中內牆,但張飛眼中卻有著失望之色。


    孫乾在一邊說道:“自赤眉起事之後,長安便落寞了,後來西涼軍禍亂長安,更是將宮城付之一炬,如今能恢複成這個模樣,想來魏國也是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的。”


    自西漢到東漢,長安被破壞了兩次。


    一是新朝崩潰的時候,赤眉軍占據長安,他們不僅搶百姓還搶官府,無惡不作,讓整座城池化為一片廢墟。


    第二次是王允呂布誅殺董卓之後,給了董卓的舊部郭汜、李傕機會,他們進攻長安,放縱士兵燒殺搶掠。


    本來長安周邊地區有十萬多戶百姓,被郭汜李傕禍禍,加上災荒連野菜都吃不上,出現人吃人的慘象,十萬戶幾乎都沒了。


    最後一把火燒了皇宮,連帶著長安裏的官府,百姓的房屋全都被燒了。


    後麵兩三年,整個關中都無人跡。


    《資治通鑒》說:“強者四散,羸者相食,長安城空四十餘日,兩三年間,關中無複人跡。”


    寥寥幾字,寫盡當時慘狀,人生艱苦。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也是這道理。


    數次大禍,如今的長安的宮城,其實是沒有恢複的。


    但.


    再落魄的長安,那也是大漢西京!


    望著一排排跪伏著的魏軍降卒,一個個昂首挺胸的漢軍士卒,張飛臉上的笑容也是抑製不住了。


    打下長安,關中各地焉敢死守?


    打下長安,收複西京,天下士族百姓,難道還看不清大勢?


    三興大漢!


    便在眼前!


    孫乾麵色亦是激動,他手抓著顎下短須,甚至將短須撤下幾根白胡須都不自知。


    “妙哉妙哉,西京重歸大漢天,天佑我大漢,天佑我漢家!”(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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